奇迹小说

CHAPTER 02

书名:笑颜如夏本章字数:13802

他的脸色一僵,显然是被惊吓到了,没有回应我的话。

我脑袋里面更是一片茫然,忽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告诉他这个残忍的结果。一瞬间我只觉得天地寂静,脑子一片空白。

不会因为我的原因害他毕不了业吧?明明不是我的错,可是脑子里面想起他落寞的背影,心里居然生出了一丝愧疚。我垂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心地讲:“其实……那个……我的答案也不一定是对的。”安慰的话说得毫无底气。

大片大片的云,在窗外的天空中变化流动。他正视着我,刚刚那丝震惊的神色一闪而去,转而定定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反倒是他尴尬地笑了笑,无奈地说:“好像倒霉的人应该是我吧,怎么搞得你比我还郁闷一样。”

他笑完以后,又是一阵沉默。我们俩面对面地互相看着,气氛简直尴尬到了极点。

他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脸吃惊的表情指着窗外的天空大叫:“快看!有UFO!”

“啊!”我转身抬头去看,天空中除了飘着几朵被染红的云彩以外再无其他。

“哪里有什么UFO啊?”等我回过头来,愣住了,刚刚站在我对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我四处寻找他的身影,忽然一串拉门的丁零声将我的视线移到了门口。他居然拉开了甜品店的大门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我站起来大喊一声:“喂,你等一下!”

为什么要跑呢?我的脑袋混乱不堪地开始回想。这突如其来的相遇,然后又是莫名其妙的逃跑,完全都没有道理。

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连他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

我嗖的一下站起来,刚准备追出去,穿着白色制服衬衣打着黑色领结的服务生就靠过来,职业性地微笑着说:“小姐,请问是不是现在买单?”

我一愣,指了指门口说:“等一下,买单的人应该是他。”我指的那个地方早就空无一人,一时间,我哑口无言。

为什么最后买单的人变成了我?我好半天都讲不出一句话,刚刚明明是他说请我吃甜品的。

从落地窗往外看,刚刚那个男生早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再看看我面前的服务员,脸上的微笑已经越来越冷。他用一脸探究的神色看着我,仿佛在琢磨着我到底有没有钱付账。我又窘又气,只有飞快地掏出钱包,把早上老妈塞给我的一百块买参考资料的钱递出去。

我付完钱后气鼓鼓地从甜品店出来,自认倒霉地叹了口气。

无论我怎么回忆,也始终记不起之前在哪里见过这个男生。陌生的他突然闯进我的视线当中,和我搭讪,又带我来吃甜品,最后又急匆匆地跑掉。

难不成他其实只是想恶作剧,耍我玩?

我停下脚步,皱着眉看着天空。落日的余晖在蔚蓝的天空中散开来,整个天际都是金灿灿的。我的思绪随着夕阳渐渐扩散,脑子里浮现的是那个男生支着手臂趴在栏杆上的样子,只是一个瞬间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忽然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没有任何预兆,在我还一无所知的时候,它就这样的来了,无声无息降临在了我的头上。

这一天,我苍白的青春时光瞬间被染上绚烂多彩的颜色,只因为是在这个被风吹过的夏天,遇见了他。

秦岚的笔记本里面有一段话,说的是如果你在一天之内遇到一个陌生人三次,那么他就会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我曾经笑她言情小说看得太多了,可是现在我居然开始留意起那个陌生的男生。不自觉地在人群里面寻找,或者有意无意地绕过他所在的教室。

整个高三年级被学校安排到了一、二楼的教室,明明应该有很多次相遇的机会,可我总是找不着他。我甚至怀疑,会考那天出现在我面前的人是自己杜撰出来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产生的幻觉。

然而让我清醒地意识到他不是幻觉的是在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上,校长在操场的主席台上反复强调着考试诚信、杜绝舞弊,苦口婆心地讲着:“同学们,大家一定要做好考前最后冲刺的准备,不要抱着侥幸的心理妄想窃取别人的努力成果,学校一定会从严治考。”

秦岚用手碰了碰我,悄悄在我耳边讲:“笑笑,你知不知道上次会考舞弊被抓的三个学生全部都是我们学校的,最后时刻还被记过真是倒霉。”

我听得心里暗自一惊,想起考试时候那灼热的目光不由感叹道:“是啊,真的好险。”

“什么好险呀?”秦岚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没什么,只是觉得幸好我没有作弊。”

秦岚“切”了一声后又靠过来,一脸坏笑地问:“哎,那天考试以后我去你们考场找你,都没有见你人影。你还没有告诉我后来情况是怎么样的,美男当前,你该不会考试发挥失常吧?”

想了想,我忍不住问:“你认识那个男生吗?”

秦岚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了我半天,说:“你不要告诉我,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早说过不认识他,只是你不信而已。”

秦岚倒吸一口气:“天啊,全校那么有名的人,你居然不认识!”我皱着眉说:“别卖关子了,他到底是谁呀?”

秦岚不假思索地讲:“咱们楼下那班的班长,就是二班。”“哦。”我颇为震惊的样子。

“我真是服了你。他是高二的时候从实验中学转过来的,听说他爸是教育局的高官,他妈是电视台的主持人,他是以全校前十名的成绩考进了理化重点班。”

“这么厉害!”我赞叹。

“何止啊,你都不晓得我们班多少女生每天绕道从左边的楼梯间下去,就是为了多看他几眼。”

我问:“有这样的人,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她轻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说:“就你这脑袋,两耳不闻窗外事,光知道读死书了。那天他突然找你讲话,我还在奇怪,以为你们早就认识呢。”随即秦岚深深看我一眼,突然哧哧地笑起来,“难不成他真是看上你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想起他那撩人的笑,顿时愕然道:“怎么可能!那么优秀的人只怕喜欢他的人数都数不清,怎么会看上我!”

秦岚点头说:“那倒是,听说他的性格不错,人缘也好,不然也不会当上班长,只是从来没有见他对哪个女生特别关照过。”

我扭头在二班的队伍里面仔细搜寻他的影子,嘴里问道:“他叫什么名字呀?”

看台上的音响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杂音,主持人敲了敲话筒继续讲:“下面有请高三学生代表为严肃考风、诚信考试宣誓。”

紧接着,看台的台阶上走上去一个人。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光看着他笔直的背影就觉得煞是好看。白色的校服T恤,蓝色的运动裤穿在他身上很合身,手腕上戴着一只黑亮的运动手表,我的视线停在他身上以后就很难再移开了。

“啊,那不就是他么!二班的班长,唐笑笑,快看呀。”秦岚摇着我的手臂在我耳边喊。

我顿时觉得很荒谬,那个曾经在会考上坦然偷看我卷子的男生,此刻竟然代表全体同学为严肃考风宣誓。想到那天他从甜品店飞快跑出去的情景,我在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人不会真的只是想捉弄一下我吧?可是他为什么要来捉弄我呢?我们之前并不认识对方,或者真像秦岚所说的,他真是喜欢上我了?

这么一想,我又觉得自己很好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以为是。可是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我都隐约感觉到发生的这一切肯定不是巧合。

清晨的学校蒙上一层淡淡的白雾,远处的高楼融化在雾气里面。我抬起头,穿透云层的阳光在一瞬间猛烈地绽放,耀眼得让人目眩神迷。

我很无语地看向操场的看台。他就那样漫不经心地走上去,从主持人手里接过话筒,放眼望了整个操场一眼,一只手拿着话筒,一只手随意地放在腿边。他往看台上一站,眉眼俊挺,脱稿宣誓,声音婉转有力,不卑不亢,帅气得几乎要从身上放射出光彩来。

在距离这年高考不到一个月的日子里,高三学子们面对国旗庄严宣誓,去迎接一生中最重大的一次决定命运的挑战。

在以后的每一个雾气缭绕的清晨,我总是会想起站在看台上沐浴在晨光中那个慷慨激昂的少年,飞扬洒脱的少年。

是什么时候开始留意到这样一个人的呢?每天上学从二班路过的那一瞥,或者是在他送作业去办公室的时候,故意跑去找老师问问题。

正如此刻数学老师正在教我怎么找到这个几何图形的辅助线,可是我的视线却停在了离数学老师一桌之隔的二班班主任旁边,因为他也在。

我忍不住又偷偷去看他,他面对着班主任,似乎是在回答问题,偶尔点头微笑。在这样近距离的观察之下,我发现他真的是那种五官精致的男生,总是给人一种清新、干净的感觉。

他绝对也注意到我了,可是在对上我的视线的那一刻,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连停顿都没有就不留痕迹地从我身上一闪而过。就在我感到惊诧的时候,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温和地问我:“辅助线就像做几何题的钥匙,所以关键还是要找准辅助线,明白了吗?”

注意力早就不在题目上的我发现对面的男生已经拉开办公室的门准备出去,我赶紧对数学老师诚恳地点头,说:“明白了,谢谢王老师。”

从办公室里面出来,他正转身准备从楼梯间下去。他侧着身子离我不远,走路的时候微微低着头,从人群中间穿过。走道上人并不多,我突然想到上次吃甜品的钱,跨出去一步,喊了一声:“那个?”突然话哽在喉咙里面,原来我连他的名字都喊不出来,又凭什么叫住他,说不定他早就把我忘记了。

逆着光往前,他的影子孤独地投射在我的前面,隔着不能跨越的距离。算了,我跟他本来就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也许只是他一时好玩,而且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不过是一杯甜品,又不是承诺。

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我垂下眼,收回跨出去的步子,转身朝着另一侧走去。

会考成绩出来了,如意料中的一样,我的发挥不算太好也不坏,中上游的成绩,好在会考成绩只要求及格就可以了。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样,想到他既然是实验班的班长,不禁又摇头,看样子我应该是白担心了一场,也许真的只是他一时兴起逗我玩的。

下午的复习课我整个人都有些倦怠,昏昏欲睡地趴在桌子上面,有一下没一下地记着黑板上的板书。

午后的风吹在脸上,懒洋洋的,很多人都经不住这样的“催眠”,一个个的都开始打哈欠。任课老师敲了敲桌子,喊了声:“马上就要高考了,再坚持一下,实在困的同学就自己起立,站着清醒一下!”

挣扎着从桌上爬起来,强打起精神看着黑板上的一长串方程式,头正发涨的时候,后面的人踢了踢我的凳子,扔过来一个纸条,上面写着“给唐笑笑”。打开一看,是秦岚的笔迹,上面写着:“今天下午学校要把教室腾出来给初中部做考场,我们不用上晚自习了,咱班长说大家一起去唱歌,你去不去?”

高三的假期本来就少,这似乎是一个忙里偷闲的绝好机会,虽然我也很想去,但是想了想,我还是写下几个字:“不去了。我爸出差的时候,外婆把脚摔了。我妈今晚上要过去照顾她,嘱咐了我要看好家,早休息,到时候还有查岗电话。”

把纸条折好递给后座的,用嘴型说着:“给秦岚。”

不一会儿纸条被传回来,上面只有一个“OK”,后面画了一个同情的表情。我回头对秦岚无奈地耸耸肩,转回身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课桌里,继续抬头听着老师枯燥的讲课。

有光斑透过明亮的窗户落在我的手上,温暖的光晕笼罩在我的手臂上,细碎的光圈慢慢延展开,最后照在我整个身上,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心情没来由地就变得有些低落,于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付这节枯燥乏味的课程。好不容易撑到下课铃声响起,老师说:“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把最后一个题目写完。”

听着窗户外面的人声鼎沸,班里骚动一片,有同学已经坐不住,不耐烦地看教室后面的钟,有人故意把书和文具掀得噼里啪啦地响。

讲台上老师捏着粉笔写完最后一行字,拍了拍手,终于宣布:“抄完的同学可以下课了。”

教室里面不知道谁吆喝了一声:“同学们冲啊。”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所有人一窝蜂似的涌出教室。

秦岚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一脸同情加幸灾乐祸的表情说:“好不容易有机会放松一下,真是可惜了啊。”对上我忿忿的眼神后,她很识趣地快速闪人了。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我才磨磨蹭蹭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室。走廊外面唧唧喳喳走过一群女生,我刚想转身下楼,隔壁班女生的议论声一下蹿进我的耳朵里面。

“听说高二年级的级花喜欢我们年级二班的班长。”

另一个八卦的声音立刻回应:“真的啊,我见过那个女生,长得确实漂亮,你一讲我还真觉得他们挺配的。”

“二班的班长也不是一般的帅,还没一点架子,对谁都很温柔。上次我去理科班借卷子,他正好在收作业,二班的同学说什么也不肯借,他顺手就把自己的翻出来给我了。”

“不知道像他那样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如果是我这一型的就好了。”

“你做梦吧,少在那花痴了。”

声音飘远了,可是那些话仿佛就是故意在讲给我听一样,一下就刺中了我的要害。一股失落和刺痛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在原地停下来转头看那群走远的女生,摇摇头想,原来他对谁都是一样的呀,真的是我自己想多了吧。

默默地走到车棚去取车,男生的脸还在脑海里面闪现。我径自向前走着,抬头的瞬间眼前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落日的余晖在那个人的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的脊背修长挺直,依然是消瘦的肩膀,蓝白色的校服,校服领口的扣子敞开着,似乎是刚运动过的样子。

他往操场上走去,有人从身后拍了他的肩膀,他很闲适地回头,侧面可以看到他尖尖的下巴和高挺的鼻梁,柔顺的发丝随着微风跳跃。

这样一个男生随意的一个动作一个微笑,竟然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我不愿意去想这是为什么,只是暗暗告诉自己,他那么出众,吸引了无数女生的视线,他和我注定不会是一国的。

慢慢地,我轻轻笑起来,迎着夏天暖暖的风,嘴角上扬,给自己一丝安慰。

我突然很想问问他,马上就要毕业了,你是不是也觉得不要去触碰那颗敏感的心才是最好的呢?

这样热的天,很闷,胸口像被堵住一样,闷得难受。回到家里,自己刚把冰箱里的饭菜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妈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外婆的脚总算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妈妈不放心准备留在外婆那边过夜,嘱咐了我几句要注意关好门窗之类的话就把电话挂了。

虽然天已经暗下来,晚风却还在把夏天的余热播散到空气中。我打开空调,阵阵冷气吹过来,心情一下子舒爽起来。想起自己平时看个电视都是奢望,只有趁着从房间里面出来的时候,偷偷瞄上两眼。瞄的次数多了,还要挨骂。今天难得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吃过饭,我坐在客厅里看着娱乐频道的综艺节目,正笑得开心,突然听到房间里面手机响起来。我以为又是妈妈搞突袭,吓了一跳,赶紧把电视关了,跑过去接听。我听到声音才松了一口气。

“喂,笑笑,你在干什么呢?”电话那头,秦岚在亢奋地喊。

“岚猪,你把我吓死了,我以为是我妈呢。”

秦岚在那边大笑起来:“看你那做贼心虚的样子,老实交代你在做什么坏事呢?”

拿起电话,我又回到客厅,开了电视继续讲:“在看娱乐频道的节目,你回家了没有?”

“早回来了,对了,你猜我在路上碰见谁了?”

我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心不在焉地问:“谁呀?”

“二班的班长,他知道今天我们班的集体活动,还问我你怎么没来。”一瞬间电视里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不清,我觉得有些不自在,半天没回过神。我问:“你刚刚说谁?”

秦岚不怀好意地笑出声:“笑笑,我怎么以前没有发现你原来是闷骚型的,还说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发现他挺注意你的啊。”之后秦岚还讲了什么,我都没有听清楚。

我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却又什么都没有看进去,只是清晰感觉到了,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闷热过后随之而来的总是场轰轰烈烈的暴风雨,闪电夹着雷鸣。也不知道呆呆地坐了多久,一阵轰鸣声把我从沉思中震醒过来。我听到手机短信的声音,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上面显示:“笑笑,你在干什么?”

心怦怦地跳个不停,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我,发短信的人肯定是他。

我按键回过去:“难得今天放假,在家里看电视。”天知道我此刻有多么紧张,生怕讲错一句话。

很快信息铃声又响了,我的呼吸骤然一窒,他说:“那天从办公室里面出来你为什么不叫我?我一直在等你叫住我。”

明明是他先装作跟我不熟的样子,心里顿时觉得莫名其妙,却又不敢表现出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没有喊。”

“哦。”

一个没有意义的“哦”字,害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幸好他的另一条短信很快又发了过来:

“这么晚了还在看电视,不怕你爸妈骂你吗?”“就我一个人在家。”

“哦,外面的雨真的好大。”

我走到窗前往外看,雨越下越大,就像有千万条瀑布从天空倒下来一样。我有些欢喜又有些惆怅地快速输入:“是啊,夏天的雷雨就是这样。”

他突然问我:“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讲话呀?”“怎么会呢?”

“呵呵,既然不讨厌,那你就是喜欢和我说话吧。”晕了,原来是他故意的,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出他诡计得逞的样子。

“我不告诉你。”

又是一阵沉默,等了很久都不见他回信息,盯着手机动态屏保看了半天,他终于回信息了:

“我突然很想见你,你想不想见我?”

一瞬间,我的心狠狠地被撞了一下。理智告诉自己这可能又是一个玩笑,可是感性最终还是战胜了理智,我靠在被雨幕模糊了的玻璃窗上说:“想的。”

“你确定?”

“嗯。”

“那如果我现在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会不会吓一跳?”——什么意思!

忽然间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冲到大门口,拉开门锁,厚重的防盗门被“砰”的一声打开,门外面空无一人。

四处看了看,关上门,又跑到凉台外面往楼下看,楼底下只有瓢泼大雨,打在地上噼里啪啦地响。

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我有些失望地走进房里,看着手机,无力地回短信:“耍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很好玩?”

这次信息回得倒是很快,他说:“让你失望了吗?”“你到底要耍我到什么时候?”

他不理我的问题,只是坚持问我:“承认吧,你其实很失望。”

无力感让我溃不成军,这次我非常坦诚地承认了:“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是有一点失望。”

“嗯,那你现在可以开门看看了。”

这样戏剧性的变化让我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走过去再次把门打开,门外站着的人果然是他。

一身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露出好看的线条,头发也给雨水淋得乱七八糟,滴着水,发丝垂下,脸色显得苍白。

客厅里面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我看见他依旧清澈的眼睛在闪着光,虽然被雨水冲得十分狼狈,他却微笑地看着我。那一刻,我的心里竟然柔软得不可思议,仰起头看他,越看心里越紧张,只觉得那双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暗暗涌动。

“你打算让我一直就这么站在外面吗?”他打了一个哆嗦。

我一愣,恍如初醒,往旁边让开一步,说:“你等下,我去给你拿一条毛巾。”

飞快地跑回房间从抽屉里面抽出一条崭新的毛巾,想了想,又往身上的卡通睡裙外面套了一件宽大T恤,才匆匆跑到他面前,把毛巾递给他。

“擦一下吧,这么大的雨你怎么都不打伞?”

他接过毛巾,笑得天真无邪:“谢谢,我跟家里人吵架跑出来了,哪知道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再说这种暴雨有伞跟没伞区别都不大。”

以前我总是觉得他看上去很疏远,而这一次我发现,其实他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我笑了一下,指着客厅的沙发说:“你坐吧!”

“怎么坐?”他扯了扯自己贴在身上的湿透了的衣服。

“哦对!你先去浴室冲个热水澡吧,我找件衣服给你。”等他进了浴室,我在衣柜里面找了个遍也翻不出一件他能穿的衣服,只好找了件老爸的衣服给他。

站在浴室门口我支支吾吾地对他喊:“那个,衣服我放在门口了,你伸手就可以拿到。”

话还没有讲完,哗啦的水声骤然而停,门被拉开一点,里面传来他的声音:“麻烦你递给我吧。”

敞开的门缝里面有水雾飘散出来,周遭都是柠檬薄荷浴液的味道。

“给我呀。”他伸了一只手出来,白净、修长的手指,灵动有力,让我想起会考的时候,转笔的样子。

愣了一下,我垂着头把衣服递过去。衣服是从老爸衣柜的最底层翻出来的,白色的宽大T恤上面用红色胶字印着“第十四届职工运动会”。

他接过衣服,沉默了一会,不满地问:“还有没有别的可以换?”

孩子气般的抗议,让我觉得有点好笑,却故作认真地说:“没有了,我爸爸很少穿T恤,这是为数不多的一件。”我嘴上的语气是严肃的,心里却在暗自偷笑。我就是故意的又怎么样?谁要你总是耍我呢?真是风水轮流转。

“不要挑三拣四了,你难道想感冒吗?”

在我的催促下,他虽然非常不情愿,可还是乖乖换好了衣服从浴室里面走了出来。

他穿着那件白色的肥大T恤,上面印着的红字格外搞笑,就跟拉着板车卖西瓜的小贩一样,不过再看他那张脸,我不得不感叹,要是卖西瓜的都长得这么好看,那只怕西瓜要供不应求了。

夏天的雷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窗外大雨已经停了,洁白的月光从窗户外面透进来,灯光和月光交织在一起,感觉暖暖的。

他就这样站在玄关处,温暖的光落在他的脸上,他低着头认真地用浴巾擦着头发。他抬头看着我,眼睛里面黑白分明地闪着亮光,嘴角带着笑,唇边小虎牙露了出来,酒窝浅浅的,那双眼睛好似清晨的荷叶上滚动的露珠一般,笑意一直延伸到眼底。

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身正对着我问:“很好看吗?”调笑的意味十足。

因为刚洗过澡,他整个人显得慵懒而清爽,一时之间我居然觉得拘谨起来,眼神往下一溜,移到地板上,耳朵忽然热得不行,我低着头转移话题地讲:“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呀?”

他扫了一眼整个房间,停顿了一下说:“我是离家出走又不是出来玩的,再说我穿成这样还能去哪里,今天晚上我就睡你家沙发好了。”

“什么?”我惊叫。

“还是你想跟我凑合着睡一晚?”他看着我邪邪地笑。

家里没有大人,和男生单独相处,我的心里终归还是害怕的,即使他是这样英俊的一个男生。当他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情况就已经超出我心智所能承受的范畴。他在门外淋湿的样子是那么的无助,让我无法拒绝他。况且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不会伤害我的。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没有说话,往沙发上一坐,侧对着我,毫不掩饰地盯着我看,等着我的回答。我的心里顿时又七上八下的,喉咙里一紧,心跳得更快。我慌乱地把眼神从他身上移开,不安地说:“你还是睡我房间里好了,我打个地铺。”

生怕他误会什么我赶紧补充:“我的意思是,万一晚上爸妈突然回来,看到你睡在沙发上,那我就死了。”

六月的天气,开着空调的房间里面少了一分燥热,凉快多了一些,想必睡在地上更凉。最后,我听到他起身说:“那还是我睡地上好了。”

躺在床上我睁着眼睛看着从窗外洒进的月光,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他是不是和我一样睡不着。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可我却只敢这么一动不动地躺着,不敢翻身,不敢动弹。

静谧的房间里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床头的电子钟发出点点荧荧的绿光,显示着现在是凌晨一点半。

房间里突然多出一个男生,我的心里总是有点紧张,一直都睡不着,喉咙里面有些发干。我想起床喝口水,又想起床下面还睡着他,于是我轻轻翻身,蹑手蹑脚从床上爬起来。房间里的光线很暗,我试探着去找拖鞋,又怕吵醒床下的他。我蹲下来小心地摸索,借着月光忽然看清楚了他的脸,微微皱着眉,像小孩子一样。

夜色渐浓,依然遮不住他疏朗的眉眼,透过窗户淡淡的光晕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冷清而寂寞。这样的人怎么会毕恭毕敬地站在老师面前讲话,却又玩世不恭地接近我。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呢?

这样不安的睡态,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平他眉心的不悦。鬼使神差的我居然真的伸出了手,刚刚触到他的脸,他嘴唇稍稍动了动。我吓了一跳,迅速缩回了手,好在他只是在梦呓。我拍着胸口松了口气,看看他微微嘟着的嘴,头发洗过以后柔顺地贴在额前,看上去真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这样想着又忍不住笑起来,没想到下一秒“小动物”的眼睛睁开了,挑了挑眉说:“你在笑什么,想偷袭我吗?”

蓦地,我看向他的眼睛,那双眼如深夜的大海,漆黑望不到尽头,隐隐约约地有些猜不透的情绪夹杂在其间。

“哪,哪有!”我立即否认了,赶紧站起来,暗骂自己真是中了邪,居然蹲在地上看他睡觉。

我连气都不敢喘一下,急急忙忙地解释:“我只是想起来喝水。”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抚上我的脸,说:“说谎。如果是喝水,你干吗蹲在地上,还伸手摸我的脸?”

天啊,掐死我算了。

挥开他的手我几乎是狼狈地站起来,转身冲出房间,在厨房里面喝了三大杯水,又用冷水洗了脸,脸上的灼热才有所缓解。

磨磨蹭蹭在厨房呆了一会,再次回到房间,他坐在地上低着头没有动,听到我的脚步声才抬起头来,咧着嘴,笑了笑说:“我和家里人吵架了,跑出来的时候只带了手机。下午,我在钱柜KTV附近碰到你朋友,她说你一个人在家里,所以我忽然想到来找你。”

他的眼神很诚恳,我心里一下子就平静下来,相信了他。“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我无话找话。

“我就是知道啊。”他回答得理所当然,让我更加疑惑。

我试着换一个问题:“那你又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他看着我,眼睛里面的光明了又暗:“我在办公室墙壁上面看到你们班的通讯录。”

原来是这样。

我找不到话题,沉默下来。他似乎是困了,神色中有了一丝疲倦,换了一个姿势,一手支起下巴看着我说:“其实,从家里跑出来以前我就想弄明白两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问。

他说:“第一,我想找一个过夜的地方,当然现在已经找到了。”

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我,嘴角微微翘起,在这幽暗而浓黑的夜里面竟然显得如此柔和:“另一个,我想知道,你到底对我有没有感觉。”

他柔和而模糊的视线,让我忽然什么都不能思考。他的笑湮没在这般沉静苍茫的黑夜中。有什么东西在无声无息地融进我的心田,激起一片浪花。

不等发怔的我开口讲话,他就倒下去,两腿伸直躺在地上,闭上眼睛,脸上挂着灿烂的笑说:“现在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他伸了一个懒腰,喃喃地讲:“好困,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晚安。”“喂……”

他翻了个身似乎找到一个舒适的睡姿,背对着我,突然轻轻喊了一声:“笑笑。”

“什么?”

“对不起啊……”

声音低沉而无力。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没有回音,我悄悄探头去看,他好像是真的累了,睡得极其安详,呼吸声也越来越重,脸上映着一点点银色的月光十分俊美,让我茫然错乱的脑袋静了下来。这家伙还真是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算了,看在今晚月色如此美好的分上,就让他安心地睡吧。

雷雨过后的第二天终于放晴,经过大雨冲刷的整个世界变得格外耀眼,明晃晃的太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来,落在我眼睛上,一阵刺痛。我醒过来居然发现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

我几乎是一夜无眠,到了天亮才慢慢有了睡意,好在今天高三年级的教室要腾出来做考场,不用去上课,不然早自习我肯定迟到了。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往床下看,居然没有人影,就连半夜我悄悄盖在他身上的毯子也都折好放在了床边。

起身下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家里很安静,暗自庆幸还好爸爸妈妈没有回来。从厨房里面出来,一眼就看到阳台上那个清俊的身影,他站在刺眼的阳光下显得更加虚幻。他趴在露台上,歪着头,一动不动的,仿佛看着什么入神。他皱着眉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特别的迷茫。

我站在他身后,叹了口气,轻轻地对着他的方向讲:“我以为你又逃跑了。”

他转过头,身上依旧穿着那件可笑的T恤,发现我在盯着他看,他自嘲地笑了笑说:“你是想笑我吧,不过昨天还是谢谢你了。”

一时之间我居然笑不出来了,低头想了想,问他:“你有没有想过,昨天晚上要是我手机关机,或者不让你进门,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手机并没有关机,也让我进屋了。”他一本正经地说话,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对他我实在是心存太多的疑问,想问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围绕在心里的问题似乎总是不吐不快。对着他严肃的脸,我很认真地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为什么又要离家出走?还有你为什么会认识我,却又要在学校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

我等了好久他都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去,依旧看着阳台外面,就在我以为他肯定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开口讲话:“你的问题那么多,要我怎么回答你,不如这样吧,如果你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想办法知道我的名字,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微愣:“为什么?”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的电话,你的地址,难道你连弄清楚我名字的办法都没有吗?”

他说得也对,我马上就答应下来:“那你要说话算话。”“嗯,好吧。”他从阳台外面走进了屋内。

外面是白晃晃的阳光,铺天盖地,雨后的天空带着清新的余韵。他指了指外面说:“难得放假,天气又这么好,不如我们去郊游吧。”阳光下,他的脸上映着丝丝点点的光,笑得灿烂无比。他的邀请让我无法拒绝。

我看着他问:“去哪里郊游呀?”

“离市里有点距离的郊外。”他说话的样子让我感觉十分可爱,“走吧,我带你去,那是我的秘密基地,你一定会喜欢那个地方的。”

他催促我洗漱完毕,一起出了门。下楼的时候他突然问:“对了,你的车停在哪里?”

我一愣,搞不清楚他又想干什么,他倒是先发话了:“别又想骗我说没有,我那天在操场看到你从单车棚推着一辆银色的自行车出来。”

脚步一下子顿住,我非常惊讶地抬头看他,原来那天放学他也是看见我了的,可是为什么又要刻意保持距离呢?

“你站在那里发什么呆呀,快点。”他几步就走到了大门口,站在那里喊。

等我跑过去,他对我一伸手说:“钥匙带了吧,给我,我去取车。”“干吗非要骑车呀?坐车不行吗?”我问。

“那个地方离公车站还有一段距离,你如果想走到晚上才到那里,我也不介意。”

我欲哭无泪地掏出钥匙说:“可是我只有一辆自行车。”

他自信地笑:“我载你。我骑车很稳,你可以放心。”

他确实没有骗我,他的车真的骑得十分平稳,笔直向前。

单车后座的我,手紧张地抓着他白色T恤的一个角,心脏因为紧张而急速狂跳。

风和阳光在耳边呢喃,淡淡的泥土香味扑面而来。一瞬间,我感觉我们竟然是如此靠近。

眼前这个男生骑着我的自行车,掀起一阵青涩而又懵懂的夏风,仿佛一下子将我卷入一个未知的世界里。

我问他:“你要带我去的那个地方有多远?”

他忽然停下来,扭过头说:“挺远的,我们先吃早餐吧,不然要一直饿到中午。”

“嗯,好。”我没有异议,因为肚子一直都是空空的,早就饿得不行。跳下车,他把车停稳靠在路边,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早点摊说:“我去买早点,你要吃什么?路口那家的玉米好不好?要不要我再给你买一杯酸奶?”

我愣了一下,点头说:“好。”

他笑了笑就跑过去了。路口那家的玉米与别的地方不同,老板很用心地用牛奶煮过,再放到电锅里面蒸,打开盖子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奶香味,可是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爱吃路口那家的玉米?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在我的脑海里面堆叠,犹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趁着他不在,我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跺着脚听着电话里面的彩铃,焦急地等到电话接通,我开口就问:“秦岚,你快告诉我二班的班长叫什么名字?”

那边先是倒抽一口气,接着就叫起来:“靠,今天是难得的休息好不好,你一开口就问我这么有水准的问题,唐笑笑你到底是哪根神经不对,还是你终于开始春心荡漾,不对啊,春天不是早就过去了。”

我不耐烦地说:“去死吧,我跟你讲真的,二班的班长到底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听出我话里面的焦急,秦岚问:“你一大早查二班的班长,昨晚上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没有,没有,瞎猜什么,你只要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明天中午请你吃饭。”

她得寸进尺地问:“贿赂我?那后天呢?”

“你不要太嚣张了!看我去学校怎么调教你!”

“啊,二班的班长,叫什么来着,我怎么好像忘记了……”她碎碎念起来。

我一咬牙:“行了行了,明天,后天,都是我请总行了吧,快告诉我!”

电话那边的人笑得不行,这才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其实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上主持人还说过的,二班的班长叫颜开,18岁,至今仍是单身,全年级的学生几乎都认识他。”

这次轮到我发飙了:“那你不早点告诉我。”实在是太狡猾了。

“谁叫你当时心不在焉的样子。哎,你可要记得明天请我吃饭呀。”

居然还火上浇油,我气鼓鼓地讲:“好了,请你吃麻辣串,我挂了。”匆匆挂了电话,我看着远处的背影想,原来他叫颜开呀,好像听到过这个名字,但是又具体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不过现在总算是知道了。

“请让让。”一个骑车的男生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我因为沉思没有注意车铃声,只感觉一阵风从身后擦过。

我微微一侧头就看见一个男生骑着自行车驶过我的身旁,光亮照在他的脸上,有种不真实的幻觉。

在经过我身边时,他的脸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棱角俊冷的侧脸,风掀起他前额的刘海,轻盈地在风中飘起,露出锐利的眼睛。我仿若触电般地转身,望着眼前这个从身边擦肩而过的男生。很短暂的一个瞬间,我看到风掀起了他蓝色的格子衬衫,很唯美。

“这个男生是谁?”脑子里面立刻冒出一个问题。

没有骑多远他突然停了下来,一只脚落地,把车靠在路边,转头过来看我,我也看着他,很奇怪的感觉,我并不认识他,然而当我们擦身而过,我似乎看到他平静的眼里忽地流露出一丝微妙的惘然。

自行车是黑色的,他弯腰开始锁车,背和车把与车座之间弯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背影看上去似乎有些熟悉,但是又是全然陌生的人。他抬头的时候往我这边一看,也只是很平淡的一眼。

我想也许是我想多了,他只是过马路的时候,顺便把目光投向我身上。一回神,那男生却已在十几米之外,他和那件蓝白格子衬衣,正在慢慢地走出我的视线……

“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吓了一跳,我回头,颜开已经提着早饭走到了我身边。我开玩笑地说:“哦,看到帅哥就多看两眼呗。”

他居然认真起来,问:“他是你喜欢的那一型?”

“啊!”我赶忙收回目光,有些不好意思,“不是的,我只是纯粹的欣赏而已。”

他没有说话,把早餐塞在我的手里,弯腰迅速把身边的自行车大锁打开握在手里,拉着我就往刚刚那个男生停车的地方走去。

“你要干什么?”

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我的大锁“咔嚓”一声锁在了刚刚那个男生的自行车上。

我吓傻了,赶忙过去抢钥匙,拉着他:“你到底在干什么?”如果这只是恶作剧,那就太过分了。

他挥开我的手,面无表情地讲:“你们女生怎么都这么花痴。”这句话刺痛了我,想否认却不禁想起了那天在教室外面听到的那群女生的对话,原来在他看来我和那些肤浅女生都是一样的,那么为什么又要一而再地接近我?原因我已经没有心情去想,因为心底最后存在的一点希望好像都破灭了。

心里一冷,我说:“把钥匙给我!”

他把手举得高高的:“不给。”

“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扑过去就抢,吵吵闹闹的时候,车子的主人居然回来了。他一来就看到我死死拽着颜开的手,随即愣了一下,冷冷地走过来。

他把视线移到自己的自行车上,看到车的前轮挂着我那把大锁,男生皱了一下眉头,脸上明显是不悦,看了一眼颜开,想发作却没有发作。

“对不起!这是个误会!”我一边向男生道歉一边用脚去踹颜开,心想着做坏事都被抓现场了,你还不乖乖认错。

闪开我的攻势,颜开挑衅地望着对面的男生说:“干什么,有意见啊!”这样傲慢不可一世的语气完全和平时温和的他判若两人。

颜开看着对面的男生嗤笑了一下,从我手上抢过早餐,顺手就往那个男生的车上一砸,拉着我就跑,而我的单车的大锁还锁在那个男生的车上面。

奇怪的是,后面单车的主人并没有阻拦我们,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仓皇的我被颜开一路牵着跑,我忽然大喊:“你不觉得这么做太过分了吗?”

他突然转过头,答得干脆:“我不觉得,也不在乎。”

跑到我的单车前,他轻松一跃跨上了单车,骑到我面前,说:“上车。”他的声音近似命令的语气,让我再一次陷入迷惑当中。到底什么样的他才是最真实的?

跳上车,我回头看了一眼路口的方向,那个清瘦孤独的男孩子,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虽然看不太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依稀觉得那是一个落寞的背影。我默默地注视着他,嘴里轻声说着:“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我的声音很小,很没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