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原来温柔都是假象
1.
一夜好眠,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金丝雀叫声清脆悦耳,喷泉的水声也随着轻快的音乐声起伏,我伸了一个懒腰望向床头的镜子——
啊!我的眼睛!昨天哭得太惨居然肿起来了,一晚上都没消下去,好难看。
唉,昨天我是失心疯了吗,居然那么失态。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步吉星,怎么会因为那么点小事就哭成那个样子?都是滕川照的错,那么温柔干吗,让人不想哭都不行……
可是,我又不自觉地想起滕川照温柔的脸,恍若天使的他向我伸出手,丰润的嘴唇微张,声音宛若天籁:“因为……因为我喜欢你啊……”
停停停!我捂着烫得快冒烟的脸往床上一倒。不行,我还是出门去散散心吧。
不过,看着镜子里自己肿得夸张的双眼,这个样子出门会不会有人以为我被揍了啊,还是先叫人送热鸡蛋来敷一敷吧。
正准备叫人,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立刻捂住了肿得老高的眼睛。
“吉星,你这是怎么啦?”路过的晴一站在门口瞪大眼睛看着我,眼睛里满是疑惑。
“晴一……我……我没事,我就是晚上开着窗户,被飞进来的虫子叮了几下,没什么啦,哈哈……”
我干笑几声,脸都快要僵硬了。这个借口也太勉强了吧,有什么虫子是能叮得那么对称的啊。
还好晴一没有提出疑问,催促着我:“快来吃早饭吧,好像滕川照派人送来了什么东西给你呢。”
滕川照送东西来了?难道是看我昨天那么狼狈送来安慰我的吗?
晴一关上门下了楼,我从衣柜里挑了条淡蓝色的短裙穿上,看着镜子里可爱清新的少女,满意地转了几圈,对着镜子鼓励自己:“步吉星,没关系,不就是丢脸吗,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才不怕呢!”说完利落地转身出门。
我下楼来到了餐厅,晴一已经坐在了餐桌旁,随着早餐一起送上来的还有一封请柬。
请柬是暗金色的,上面别着一枚精致的红色请柬扣,灯光下,封面烫金描银的牡丹花华丽典雅,簇拥着滕川家繁复贵气的家徽。唉,有钱人就是喜欢弄这些华而不实的形式主义。
我狠狠地在心里鄙视了一番滕川照,才拿起桌上的请柬。打开来看,金光闪烁的纸上有一行漂亮的毛笔字——
晚上六点,FLA餐厅,不见不散。署名是滕川照。
“这……”沉甸甸的请柬上写着工整的毛笔小楷,里面还夹着几片红色的花瓣,清雅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这是他亲手写的?
“哇,这可是季风岛上最豪华也最好吃的法国餐厅。”餐桌对面的晴一看到请柬,一脸羡慕地说。
“最豪华最好吃?”我迅速捕捉到了重点。
晴一翻开了手边的一本杂志递了过来。我好奇地接过杂志。
“不求最贵只求更贵,但是贵得物有所值。”超大的标题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目光。
哇,听起来很厉害啊!
标题下面是大幅的宣传广告——我们只做最好的,你无法想象的美味的极致!
所以也是价格的极致吗?
往后翻,各种美食的大图配上华丽的介绍文字一下子便吸引了我。
“这道埃尔姆鱼子酱,金黄的色泽和诱人的光彩……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我咽了口口水。
晴一点头:“那可是他们家的招牌菜,以珍稀的白化鳇鱼为原料,那鱼没法人工饲养,全世界每年都捞不到几条,然后经过顶级厨师的十九道工艺制作,还特别添加了从埃及空运过来的神秘香料,入口的滋味简直绝妙到不行呢!”
我听着晴一的描述,仿佛眼前就摆着这道招牌菜。这家餐厅,如果不去,我的损失也太大了吧。呜呜呜,内心好纠结。
“还有,听说他们家的那些配菜是特地用私人飞机空运过来的,每天都有好几趟呢,以保证食材的新鲜……”晴一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
我艰难地一页页翻着杂志,看着浓白鲜香的马赛鱼羹、龙虾大得吓人的巴黎龙虾大拼盘、浓郁的酱汁和鲜嫩的牛排……一直看到最后一页的黑森林蛋糕和白松露巧克力甜点,我都没法把目光移开。
“我要去!”我粗声喊出,用力合上杂志。
要是不去吃一次,我肯定会后悔的!连晴一都那么推崇,一定要去试试,何况还不是花自己的钱。
至于昨天的事,就当没发生吧,食不言寝不语,多吃饭少说话好了!
2.
管家按时把我送到了餐厅门口,我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棕榈树静静地矗立在洁白的沙滩边,青蓝色大理石打造出餐厅宽阔的八角形门廊,站上去要努力仰头才能看到衣袍垂地、在高耸的雕花石柱上微笑的天使雕像。占据了大片海岸的餐厅就像是上帝位于季风岛的独家私宅,华美壮观到根本不像是一家餐厅。
这里真的是吃饭的地方吗?快看傻眼了的时候,我在台阶尽头的大门口发现了滕川照。
“吉星!”滕川照一脸欣喜,穿着一身笔挺的燕尾服,挺括的面料衬得他帅气的脸更加迷人。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我提着裙摆走上楼梯——电视剧里在高档餐厅吃饭的女生好像都是这样的吧?
“没有,是我来早了。”滕川照优雅地说道。
“你……”
我刚想开口问他为什么突然要这么正式地请我吃饭,他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束紫玫瑰:“送给你!”
滕川照的耳朵有点红,像玉石一样白皙的脸上,浅浅的酒窝和扬起的唇角都让他比身边的天使雕像更加俊美,让我的心跳乱了节奏。
在他的注视下,我呆呆地伸出手,接过美丽的花束。
步吉星,别忘了你来的目的!你是来吃又豪华又贵的大餐的!我抿了抿嘴唇告诫自己。
“喜欢吗?”滕川照的声音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有种特别的磁性。
“嗯,喜欢。”我的脸变得滚烫,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不行,再看下去我的心就要从胸腔跳出来了。
突然,滕川照朝我伸出了手。
我眨眨眼睛不解地看着他,直到滕川照弯腰示意,我才明白他的意思。我红着脸把手放在了他的手掌上,跟他进入了餐厅。
“这家餐厅是岛上最出名的法国餐厅,主厨是以前巴黎米其林三星餐厅的厨师长,食材新鲜,味道正宗,所以很难订到位子……”滕川照一边牵着我往里走一边介绍,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我一边听着滕川照的介绍,一边连连点头惊叹,不知不觉已经踏着波斯地毯通过了好几道拱门。
咦,怎么一个客人都没有,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我和滕川照的脚步声,不是说很难订到位子吗?
“就坐在这里吧!”乘坐电梯来到一个华丽的大厅后,滕川照牵着我走到靠窗的座位旁,拉开椅子,让我入座。
这里好像是城堡的最高层,通过四面落地的水晶窗户往外看,能清晰地看到海浪卷起的层层白色泡沫和绿树成荫的季风岛。
“哇!太美了!”我看着窗外的景色,毫不吝啬地赞叹道。
餐桌上摆放着银制烛台,跳跃的烛光和四周花瓶里柔美鲜艳的鲜花把气氛烘托得十分静谧美好。
滕川照带着迷人的微笑亲手帮我布置好了餐具,烛光让他的脸庞更加柔和,连声音也仿佛蒙上了一层暖意:“我已经提前点了一些这里的招牌菜,你看看菜单,还有什么想吃的,随便点吧。”
我优雅地接过菜单,附赠他一个步吉星招牌微笑。看来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应该已经忘记我昨天抱着他哭这种丢脸的事了吧!但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似乎跟平常不太一样。
滕川照站起身,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我去上个洗手间。吉星,你慢慢选哦,不用着急。”
我点点头,欣喜地翻开了菜单。
下一秒,内心就被吐槽充斥。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竟然连一份简单的沙拉和一杯普通的果汁的价格都是三位数。什么,999元的牛排套餐?滕川照竟然请我来这么贵的地方吃饭,为什么不干脆折成钱给我?
虽然已经在杂志上粗略地看过各类招牌菜的价格,但是我没想到连最普通的菜在这里都要卖出其他餐厅十倍的价格。
算了,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钱,还可以白吃一顿大餐,就这样吧。我合上菜单,决定不让自己再受刺激。既然来了,我就要好好享受!
“步小姐,您好,菜上齐了,请慢慢享用。”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菜摆满了餐桌,各种造型精致的餐碟里的菜肴就跟杂志上宣传的一模一样,色香味俱全,引得我食欲大开,简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不过,滕川照人呢?我歪头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恐怖的想法——他该不会是也觉得太贵就反悔跑掉了吧!
我可没带钱包,付不起这里哪怕一片菜叶子的钱!
正在我心里一阵恐慌时,大厅的灯光突然熄灭了,四下一片漆黑。怎么回事?
我害怕得一抖,手肘碰到了桌上的刀叉,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这种餐厅还会停电吗?
我起身张望,不知道该怎么办。滕川照是不是被困在厕所了?要不要去看看?还是等餐厅的人来?
就在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突然,一片柔和的光亮起,随着一股甜甜的蛋糕香味缓缓来到我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重新出现的滕川照。他推着一个插着蜡烛的漂亮的七层生日蛋糕,洁白的奶油蛋糕上,闪耀的珍珠环绕点缀,仔细一看都是用奶油雕刻成的,蛋糕上写着:吉星生日快乐!
最上面一层居然还立着一个蛋糕小人,那眉眼、那神情,就是我穿着漂亮晚礼服的样子。
好美的蛋糕!
我呆呆地望着滕川照,感觉眼泪要流出来了。
他笑得一脸灿烂地站在蛋糕旁,额前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睛灿若星辰。他和我记忆中的那个傻瓜长得明明一模一样,为什么我却觉得现在的他帅气得让人无法呼吸?
滕川照望着愣住的我,似乎不好意思般挠了挠头:“生日快乐,吉星!”
说完,他伸开双手做了一个动作,灯光随之亮起,砰砰声响,彩带和着金粉撒落下来。
呜呜呜,步吉星,不准哭!不可以再当着别人的面哭了!
滕川照逆着光一步步走向我,温柔的歌声响起:“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最后一句刚落音,灯光恢复暗淡,滕川照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他微微弯下身来,俊美的脸离我只有十五厘米,我甚至可以看清他明亮的眼睛上根根分明的睫毛,他的声音仿佛带上了魔力:“要不要许个愿,吉星?”
我一下子被这种突然袭击吓住了,看着滕川照在烛光里越发显得俊美的侧脸和闪烁着温柔光芒的双眼,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我的愿望是什么呢?我想起最后一次生日许愿的时候,养父母还在身边,那年我许了什么愿?是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吗?我想起了照片背后的字。
我用力闭着眼睛,不让自己流泪。
嗯,第一个愿望,我希望养父母在天堂能够开心;第二个愿望,我希望可以早点拿到宝石,早点成为步吉岛的继承人;第三个愿望……
我的睫毛抖动了一下,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定了定神,心里默念:第三个愿望,希望滕川照可以开心一辈子。
许完愿,我睁开眼睛,滕川照仍旧在专注地看着我,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滕川照,谢谢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抿抿嘴说出最基本的礼貌用语。
“吉星,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的每一个生日、每一个节日、每一个你需要我的时间里,只要你想,我就会一直照顾你、关心你、爱护你,你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滕川照突然伸出左手抓住了我的右手,每说一句,他的手就抓得越紧,眼神也越坚定。
这……这是表白吗?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吓得退了一步。步吉星,你不可以答应,你明明是为了宝石才接近滕川照的,你是在利用滕川照,之前是迫不得已,如果现在答应他,你就是在玩弄别人的感情了啊!
“那个,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我一偏头,转移了话题。
“这个嘛,我在后山看到你哭的时候,看到了你养父母陪你过生日的照片,上面有日期……啊——我不是故意提这个的,对不起!不过你的养父母看到你现在过得这么好,肯定会很欣慰的。有我在你身边,你会一直很开心很幸福,我保证!”滕川照看着突然流出眼泪的我,有点慌乱。
滕川照这个傻瓜!我一边笑一边觉得鼻子泛酸,眼泪更加止不住了。
“步吉星,你别哭啊!”滕川照看着我的样子一脸焦急,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水,温柔的手指轻触脸颊,让我脸上一阵热气上涌,我敢打赌现在自己的脸一定红得像熟透的西红柿。
“滕川照,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不敢看滕川照的眼睛。
“步吉星,你这个傻瓜,因为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啊!”滕川照非常自然地说出了理由,从桌子上拿起纸巾为我擦干了脸上残留的泪水。
因为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吗?如果他知道我接近他只是为了枫木行的宝石会怎么样?大概会觉得步吉星就是个讨厌又心机重的骗子吧。不过,即使是这样,也让我先好好享受眼前吧。
我眨眨眼睛:“我知道啦!愿望许好了,我们来吃蛋糕吧,看起来就很好吃啊!”
再诱人的饭菜都在这个美丽的蛋糕面前失去了光彩,这可是我久违的生日蛋糕,我一定要吃很多很多!我拿起刀叉,两眼放光地看着蛋糕。
“步吉星,你慢点吃啊,还有很多。”滕川照小声地提醒正在狼吞虎咽的我,满脸好笑的表情。
怎么慢得下来啊,不愧是豪华餐厅,做出来的蛋糕简直好吃到让我眉飞色舞,根本停不下来啊!不去管滕川照的表情,我自顾自地继续吃着蛋糕。
“步吉星。”我正舔着叉子上的奶油,一旁的滕川照突然叫出我的名字并俯身过来。
我抬起头,面前是滕川照放大的脸,他的眼睛不知道看着哪里,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我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要亲我吗?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高挺的鼻梁下红润的唇微微上挑。
他慢慢地凑了过来,时间一下子像静止了一样。
我屏住了呼吸,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我只感觉到滕川照在不断凑近,然后我鬓边的头发被微微扯动,耳边响起滕川照低沉悦耳的声音:“步吉星,你头发上沾到奶油了……”
“啊?什么!”悬起的心一下子掉到谷底,我瞬间尴尬无比,睁开眼睛咳嗽几声四处张望,脸迅速发烫。我刚刚该不会真的是在期待滕川照的吻吧?我有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步吉星,你刚刚在想什么,为什么连眼睛都闭上了?”滕川照一边帮我弄头发上的奶油,一边好奇地问。
我挪了下椅子,眼睛不敢看他,只好看着空空的餐厅转移了话题:“没什么,只是被风吹了一下。对了,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人,其他客人呢?”
“啊,我把餐厅包下来了,专门给你庆祝生日。有其他人在,太碍事了。”滕川照轻描淡写地说道,坐下夹了一筷子我爱吃的香草鲑鱼肉放在我的碗里。
“全包了?”我瞪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不用客气,只要你开心就好。”
滕川照该不会把我的表情看成道谢了吧,我是在谴责他的浪费啊!
不过,能够有一个这么珍贵难忘的生日,有这么美味的蛋糕,这么丰盛的大餐,我还是很开心的,只觉得烛光下的滕川照比原来帅气多了!
3.
生日那天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我从课桌里再次掏出了一封恐吓信。“不要再接近宫流月了!”
血红色的大字格外刺眼,下方仍旧是一个骷髅头标志。
我仔细地看着这行字,内心被激起一股无名火。我到现在连宝石都没有摸到,恐吓信却接到了两封,我步吉星是被吓大的吗?
我用力把信拍在桌子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周围的同学看过来,我装作没事般立刻藏起恐吓信,扭头看向窗外,开始思考起来。
能将恐吓信放进我课桌,肯定是学校里的人,可是我才来没多久,学校里谁和我有这么大的仇?班上唯一看我不顺眼的就是步七七了,难道是她?
我眉头紧锁,视线却突然被窗外几个高大的身影吸引住了。
咦?松原冽、宫流月、枫木行和滕川照?他们四个怎么一起出现了?这还是我在上次宴会之后第一次看到他们一起出现呢。
不得不承认,当四个赏心悦目的大帅哥同时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连烦恼都会自动消失。
走在最前面的滕川照依旧是一副阳光帅气的样子,侧脸的弧度堪称完美,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近乎透明,头发也染上了细碎的金色。
走在他后面的是枫木行和宫流月。枫木行还是那么随意,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搭在宫流月的肩上,好像在和他说些什么,宫流月温柔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最后面的是个子最高的松原冽,他一直保持着那副欠揍的表情,嘴唇紧抿,浑身上下仿佛自动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突然,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样,朝我的方向望过来。
我来不及收回目光,和他凛冽的视线碰在一起,他竟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心虚地低下头,视线却定格在他的裤子口袋上。
那是什么?
我死死地盯着他裤子口袋里露出的东西,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
松原冽的裤子口袋里竟然露出了一个骷髅形状的钥匙扣,随着他的走动,钥匙扣一晃一晃,反射出冷冽的寒光。
我反复在脑海里回忆和松原冽相处的细节,初见时的冷漠、围棋课上说的莫名其妙的话,还有这个骷髅状的钥匙扣,这些应该不全都是巧合吧?
难道是因为我想通过接近宫流月拿到宝石的目的被他看穿了,所以特意来警告我?也许他就是恐吓信的幕后黑手。他已经知道了我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宝石吗?他会不会告诉枫木行和滕川照?
万一他们知道了我一开始接近他们就是为了宝石,那么宝石可能永远也不会到我手上了。不行,不能再拖延时间了,我要尽快拿到宝石。
怎么办,怎样才能尽快拿到宝石?我绞尽脑汁,可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啊,今年弈星杯的网络选拔赛开始了,快点登录网站去报名!”不知道谁在班上吼了一句,引起了全班的轰动。
“弈星杯?网络?有啦!”我撑着下巴,心里酝酿出一个好主意。
没人说挑战一定要自己上吧,反正能赢就好了!上次我在网上找棋谱的时候,不是看到了一位知名的世界级围棋大师在网上发布了自己的战绩吗,看起来比松原冽厉害多了,他应该能赢松原冽吧。
一放学,我就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把车开到家。
晴一还没回来,嗯,不管了,我先自己找,到时候再告诉她好了。
我冲进书房,立马打开了电脑,“啪啪啪”对着电脑输入网址。好像就是这个网站……
我迅速地点击进入网页,浏览着那位大师几乎占满整个页面的得奖记录。
“叫价居然那么贵!”看到电脑屏幕下方的那一串数字,我皱紧眉头,忍住了关电脑的冲动。
不过如果他真的能打败松原冽,让我拿到宝石成为继承人,以后,这些钱根本不算什么。
想象了一下拿到宝石打败松原冽在他面前嘲笑他的美好场景,我突然觉得这个价格还是可以接受的。好吧,不下血本怎么能有回报呢,要把眼光放长远!
在线联系了这个号称世界第一的围棋大师,忍痛把一大笔定金付给他之后,我把目光定格在网页弹出的几个垃圾广告上。
“专治便秘,只需一颗,肠道通畅,此生无忧。”
我转了转眼珠,一个主意在脑海里形成。没错,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未雨绸缪的步吉星,计划这种事情,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才可以!
静室是学院专门用来举办围棋比赛的地方,在校园的一片竹林里。翠绿的竹海绵延起伏,风吹过,窸窸窣窣的竹叶轻响伴随着庭院里潺潺的流水声,让人心境空灵,是个静修棋艺的好地方。
我端坐在静室最中间的竹垫上,面前摆的是一张光滑的实木棋盘,黑白两种颜色的棋子分别放在两边的棋盒里。我端起面前的茶,缓缓喝了一口,却差点被旁边围观女生说的话气得呛到。
“步吉星是来真的啊?”
“她哪儿来的自信呀,我打赌一定是松原冽赢!”“可是看她的表情很有信心啊……”
“松原冽才不会输,原来上围棋课的时候,她和松原冽对弈,一节课输了快二十盘……”
哼,松原冽下棋厉害又怎么样,能赢过我又怎么样,他难道还能赢过下了五十年棋的世界冠军?我今天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来的。
我回想起昨天在微信上给松原冽发了一封两千字的挑战书,他竟然就回了一个“哦”字。“哦”是什么意思,都这么晚了还不来,是准备弃权吗?弃权可就算他输了,宝石就是我的了!
“松原冽来了!”人群里不知道谁发出了一声叫喊,引起周围一阵轰动。我抬头看去,鄙夷地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
走进静室的松原冽穿着一身随意的黑色休闲服,冰冷的脸色,高挺的鼻梁,丰润的唇,目光投过来更是坚硬如磐石,侵略性十足。为什么这样的人会喜欢以静为主的围棋呢?
“吉星!”
从松原冽背后走出来的人让我好不容易维持了好久的镇定气势差点瞬间崩溃。每次滕川照出现,我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虽然他偶尔也会给我惊喜,但是大部分时候,有他在,我的计划都会失败。
回想起之前接近枫木行的事,我一阵头痛,几乎有了放弃挑战松原冽的念头。可是,机会难得,要是放弃,那我付给那个围棋大师的定金岂不是就白给了?无视一脸期待地坐在我和松原冽中间的滕川照,我礼貌地点头向松原冽致意:
“松原冽,请指教。”
松原冽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我说的话,随意落座,姿势是一贯的潇洒,引来女生们一片尖叫,我心里愤愤不平。
“吉星,加油,我看好你哦!”滕川照竟然做出了一个握拳加油的姿势。
“喂喂喂!观棋不语真君子,你一会儿不要说话扰乱我的思维!”我不满地朝滕川照喊道。
“哦!”滕川照撇撇嘴,果然不再说话。
我把注意力集中到松原冽身上,借着整理头发的动作抚摸了一下耳朵里隐藏的耳机和胸前的钻石项链里隐藏的摄像头,发出了棋局开始的暗号。耳机里传来的声音表示那边的围棋大师已经准备好了。
“步小姐,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那位围棋大师自信地说。
我早就和围棋大师商量好了,他坐在监控器前看我用微型摄像头拍给他看的现场棋局,然后他用隐形耳机告诉我怎么和松原冽对弈。
“开始吧。”我咳嗽了一声,等待着松原冽下子。
松原冽随手拿了一枚黑子,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棋子放下,眼神示意我下子。
我白了他一眼,从棋盒里拿出一枚白子,装作思考的样子盯着棋盘,等待着耳机里的指示。
“步吉星怎么连第一步都思考这么久啊,太搞笑了吧。”“就是!水平也太差了吧!”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
哼,你们知道什么啊,跟松原冽这种高手对弈,怎么能按照一般的模式来。我凝神听耳机里的指示,却始终没有一点声响传来。
“吉星,你……”
滕川照刚开口,我便一眼瞪了过去,他乖乖闭了嘴。
“步吉星,该你了。”松原冽硬邦邦的话传来,“已经过去十分钟了,难道你连第一步都不会下吗?”
“我……马上就下。”在松原冽的眼神逼迫下,我不得不自己下了两步,然而耳机那边的围棋大师还是一直没有反应。
“哎哟,我肚子疼,先去趟厕所。松原冽,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不要乱动棋盘啊!”我捂住肚子,装出表情痛苦的样子。
穿过一群围观的同学,我跑进厕所,拿出应急的微型对讲机开始呼叫:“大师,大师?大师你怎么不说话,是信号不好吗?”
我弄了半天,却只听到电流声和那边偶尔传来的几声猫叫,信号没问题,那是怎么回事?我急得在厕所里团团转,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喂!”对讲机突然发出了声音。
“大师,你回来了吗?”我像发现宝藏一样拿起对讲机。
“吉星,我是晴一,你找来的那位围棋大师不见了。”晴一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什么?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晴一,你确定他没有去上厕所之类吗?”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所有地方都找过了,没有。我刚刚让黑客破解了你上的那个网站,好像是个诈骗网站。”
“诈骗网站?”我一屁股坐在了马桶上,气愤地骂道,“什么围棋大师!居然是个骗子!”
可是这个骗子跑了,我不能跑啊,一想到还要出去面对松原冽和滕川照以及一群看戏的同学,我就要崩溃了。
在厕所把那个骗子诅咒了一千遍后,我摸了摸口袋里的一包粉末,定定神,若无其事地回到了静室。
还好我步吉星神机妙算,计划A失败,启动计划B!
我重新坐回座位,准备再顽强抵抗一下,可是棋盘上,松原冽的棋子步步紧逼,还没下两步,我这个围棋菜鸟就招架不住了。
“吉星,你好像要输了。”一旁的滕川照看着我,缓缓地开口。
“谁说的!还没到最后呢!”我装作着急地放下棋子,“哎哟,我好像吃坏了肚子,再去下厕所……”
“如果进行不下去了就趁早认输,不需要找那么多借口来拖延时间。”松原冽突然开口,语气有点不耐烦,犀利的目光仿佛一眼就能看穿我。
“谁要认输啊!”我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狠狠一捶桌子,“我不过是肚子不舒服要去上厕所,我步吉星是绝对不会轻易认输的!”
“冽,你不要这样逼吉星嘛。”滕川照站起来拉开有些激动的我,对松原冽说。
“希望你快点,我赶时间。”松原冽表情冷漠,将手中的棋子放入棋盒。
我瞪了松原冽一眼,迅速转身出门。哼,跩什么跩,一会儿看你还怎么跩得起来!
我一溜烟向厕所的方向跑去,却在快到门口的时候直接拐进了茶水间。
“去,一定要把左边这杯茶端给松原冽,听见没!”我把口袋里的药下进茶杯,一再叮嘱端茶的用人。
哼,松原冽,就算不能赢你,也要让你丢一次脸,喝下掺了强效泻药的茶,你就等着拉肚子吧,我看你怎么一边拉肚子一边兼顾下棋!
我再假装去厕所转了一圈回来,再次坐下,滕川照和松原冽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松原冽的脸竟然没有平时那么臭了。
我看着座位上的松原冽,他杯子里的茶喝下去了不少。哼,让你得意,等会儿就看你怎么跑厕所出洋相输比赛吧!
“步吉星,可以下了吗?”松原冽出声。
“当然可以!我喝口水!”说完,我端起身旁的杯子,慢慢地把一整杯水喝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放下杯子的时候,我看到了松原冽脸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笑什么,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我生气地拿起一枚棋子摆在了棋盘中央。
“步吉星竟然下在那里?她是不是白痴啊?”
窃窃私语又一次传来,旁边的滕川照也是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吵死啦!观棋不语真君子你们知不知道啊!
“你下在这里真的不后悔?”松原冽挑眉看着我。
“不……不后悔,我就下在这里。”在松原冽的眼神压迫下,我不自觉地有点结巴起来,怎么过了这么久了,药效还没有发挥出来?
“那我就吃了。”松原冽说完这一句,黑子一下,将我一大片白子全部封死,一枚一枚捡进棋盒。
啊啊啊,这么一大片棋都被吃掉了,我怎么可能再扳回来啊!我心痛地看着自己被吃掉的棋子,感觉有点力不从心。
不行,我可是打不倒的步吉星!不到最后一刻,我绝对不能认输!
我拿起一枚白子盯着棋局细细思索,突然,肚子一痛,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噗”的一声,我竟然放了一个屁。
“刚刚是什么声音?是步吉星在放屁吗?”
“好像是吧。天啊,她是跟松原冽对弈太紧张了吗?哈哈哈,实在太搞笑了。”
“吉星,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啊?”滕川照看着我纠结的面部表情,担忧地问。
可是我根本没时间去管这些讨厌的闲言碎语,也没时间去回答滕川照的问题,肚子好痛,怎么回事,是吃坏肚子了吗?
“我要去厕所。”我抛下这句话,来不及看松原冽的表情就冲向了厕所。
怎么回事,难道不应该是松原冽拉肚子吗,为什么变成了我?用人把茶上错了吗?
不知道拉了几次,几乎虚脱的我再次回到静室时,手里还握着那枚没来得及放到棋盘上的白子。
“咦,人呢?”好不容易肚子没有了那种剧痛的感觉,重新回到静室的我却发现来观战的同学已经没剩下几个。
棋盘旁只有滕川照和松原冽两个人,松原冽的脸黑得不行,旁边的滕川照似乎在捂着嘴偷笑。
难道是笑我吗?我怒目瞪向滕川照。我就知道,只要一有滕川照在,我的计划就不会成功。
“今天就此结束吧。步吉星,以后下药的时候高明一点,不要太没有警惕性,很容易被看到的。”松原冽站起身,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看着松原冽泛着寒气的背影,我的肚子又一次响了起来。该死!这个阴险的松原冽!
顾不上离开的松原冽和朝我走来的滕川照,我又一次向厕所冲去。
4.
季风岛的风总是带着咸湿的大海的味道,碎花窗帘被海风吹得轻轻飘动,万里无云的天空上翱翔着几只海鸥,一切都那么安静,我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我倒在床上想起前两天的失败,郁闷地把枕头盖在了脸上。上次拉肚子拉到快要虚脱,于是这两天我向老师请了病假,正好也避免了去面对同学们的嘲笑。
“步吉星,你今天怎么没去上课?听说你请了病假,是哪里不舒服吗?还在拉肚子吗?”滕川照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边。
我不易察觉地皱眉,把枕头从脸上拿下来。滕川照正站在我的床边,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唉,本来就够烦了,现在还要应付他。我无奈地撇撇嘴,之前生日时对他产生的好感已经快要消失殆尽了。
“身体不舒服。”我随便撒了个谎,应付滕川照。
“还在拉肚子吗?”滕川照瞪大了眼睛,“你便秘也不要喝速效泻药嘛,那个药效太大了!”说着,滕川照在我的床边坐了下来。
谁说我便秘!我气得都快要把牙齿咬碎了。
我知道了,一定是松原冽那个阴险的小人。哼!别以为他没有把我下药的事告诉别人,我就会感激他。他编的是什么理由啊,便秘难道比下药好听吗?
“没有拉肚子,只是做了噩梦!”我气鼓鼓地说,脸上写满了对松原冽的怨恨。
“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做了什么梦?”似乎是觉得我脸色不对,滕川照伸出手来测量我额头的温度,“怎么好像有点烫?”
“没有,只是做了个噩梦,梦见了蛇有点紧张。”我连忙推开了滕川照的手。明明就是被气的,还有被他这种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
“蛇?你别害怕,季风岛虽然气候湿热,植物很多,但是绝对不会有蛇的,因为一百年前声势浩大的灭蛇运动,蛇已经在季风岛灭亡了。”滕川照握住我为了推开他而裸露在被子外面的手,随即皱起眉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灭亡了?”我瞪大眼睛,忽略他最后的问题,用力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回来——这样被握着感觉怪怪的。
“对呀,虽然生物学的老师们都很想重新引进,但是每次的提案都被松原家的人拒绝了,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松原家的人都特别害怕蛇。”滕川照说到这里,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头发随着他的小幅度晃动偶尔遮住眼睛。嗯,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滕川照呢,他的脸还真是360度无死角啊。
“松原家的人都特别害怕蛇?也包括松原冽吗?”我在滕川照的话里捕捉到了重要信息,迅速从床上坐起来,歪着头问滕川照。
“对呀,小时候冽还被仿真蛇吓哭过。”滕川照吐了吐舌头,嘴咧得更开了,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不过想到松原冽那个冰山竟然会害怕蛇,还被吓哭,我想象了一下他流眼泪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个新计划又悄悄形成了。
“滕川照,谢谢你来看我,我的病好多了。”我对滕川照摆出招牌微笑。
“吉星,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刚刚你的样子我可真是担心你呢。”滕川照看到我的笑容,语气都轻快了起来。
这个滕川照,还是这么傻,要是他所有时候都这样,不出来破坏我的计划就好了,说不定,我就不会这么不想见到他了。我看着傻乎乎笑着的滕川照,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第二天中午,校园里很是安静,学生们都在家午休,许多教室都空无一人。
我来到松原冽的班级,走到了松原冽的课桌前。嘿嘿,松原冽,你不是怕蛇吗,我就让你被蛇吓哭。
我从书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仿真蛇,软绵绵的触感让我浑身都冒起鸡皮疙瘩,鲜艳的颜色仿佛在向全世界强调它的存在。
这可是我昨天从零差评的淘宝皇冠店花大价钱买的超级仿真蛇,还选了顺丰加急派送,这次一定要吓得松原冽哭出来。哼,让他嘲笑我,说我便秘!
“看你怎么躲!”我对着空荡荡的课桌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午休时间,整个下午的课间休息,我都在听同学们热烈地议论学校里的消息,内心雀跃不已。
可是整个下午过去了,我希望听到的事情却始终没有发生,甚至连松原冽的名字都没出现过。
咦?明明以前只要学校里有了一点动静,一个课间绝对传遍整个学校,怎么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围棋王子松原冽被仿真蛇吓哭,难道不是校园大新闻吗?
我一边想象着松原冽被吓哭的样子,一边心里暗暗着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条蛇不够吓人?还是他一直没看课桌因此没发现?难道是因为松原冽在另外一栋楼上课,所以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我走出教室,站在走廊上凝视着松原冽所在的教学楼,那边安安静静的,似乎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丁零零——”
上课铃响起,下午的最后一节课要开始了。
难道今天注定听不到松原冽丢脸的消息了吗?
“唉!”我叹了一口气,回到教室,打算从课桌里掏出课本——
“啊——”高分贝的叫声从我的嘴里发出,我吓得从凳子上滚了下去。
“步吉星,你很吵啊!”步七七的声音从前排传来,眼睛里满是鄙夷,可是我根本没有心情去管她说的话。
课桌里赫然有一条仿真蛇,软绵绵的触感、逼真的花纹,虽然我不害怕这种玩具,但是,这样突然看到,谁都会以为是真的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不正是我放进松原冽课桌的那条吗?他是怎么把它放进我课桌的?我明明没有离开过座位,除了刚刚短暂的课间休息。
我愤怒地从地上爬起来。松原冽!算你狠!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打开书包,果然又发现了一条仿真蛇,和书桌里那条一模一样。
两条仿真蛇吐着芯子盘在我的手心,好像在嘲笑我做了无用功一样。
我怒火中烧,根本听不进老师讲了什么,下课铃一响起,就拿着仿真蛇冲出了教室。
“你以为我是你,会怕这种东西吗!”我冲到松原冽面前,把两条仿真蛇往他面前一摔,“松原冽,你不要太嚣张,早晚有一天我会打败你!”我用手指着松原冽,恨不得凭空出现一个黑洞把这可恶的家伙吸走。
松原冽嫌恶地看了面前的仿真蛇一眼,背起书包站起来,巨大的身高差让我陡然压力倍增。
“你不要再打什么歪主意了,步吉星,我不是滕川照那个傻瓜,会同情心泛滥照顾每一个需要照顾的可怜人!”松原冽好像没听到我说的话一样,脸上仍旧是冷漠的表情。
“什……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同情心?”什么乱七八糟的,滕川照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我奇怪地看了松原冽一眼,他是气得神志不清了吗?
“你以为滕川照为什么会专注于照顾你?那家伙从小就对阿猫阿狗等各种可怜的东西滥发好心,但是岛上的人都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助的地方,一听说你是从小流落在外、父母双亡的可怜人,他立刻就把你划分到可怜的小猫的同类里了,你还没来就天天念叨说要关怀你帮助你,于是你一来,他就开心了,总算来了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需要帮助?我?我很可怜?
在滕川照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可怜人而已吗?
我不敢相信松原冽说的话。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
“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们开始交往吧!”
“因为我喜欢你啊!”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你放心!”
“我会帮你的!”
……
滕川照说过的话一句句在我耳边回响,初见时的、乌龙告白时的、后山的、生日餐厅的……各种表情的滕川照在我眼前晃来晃去,那些话在我耳边响起又消失,最后定格成他最常说的一句——
“我会帮你的!”
原来我在他眼里就是个可怜的、父母双亡被人半道捡回家的需要帮助的孤女?跟我交往,做我的男朋友也是为了安慰我、帮助我?仅仅是这样而已。
我不知道松原冽后来还说了什么,自己又是怎么回到了家,坐在了床边的……
我猛地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表情,忽然想起了从前。
我步吉星就算是靠打工给人跑腿赚钱过日子,也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可怜人,需要别人的特殊照顾,我一直都很好,一个人也很好。
滕川照,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因为同情而和我交往应该很累吧?
我坐在床上,看着床幔上的镂空轻纱随风轻扬。阳光静静投入,衬着窗外的树影花香,平时听着十分惬意的鸟鸣和水流声都突然没什么意思了,这里的生活就算再好,也没我一个人无忧无虑来得好。
只是同情的话那就太累了,滕川照,为了我,为了你,我会尽快拿到宝石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