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流亡·暗杀者
1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好黑，好黑……
“莎希亚……莎希亚……”
谁？
是谁在叫我？
“过来……快过来……我亲爱的孩子……”
谁的声音？
为什么会如此熟悉？
“快过来……到姑奶奶这里来……”
姑奶奶？
是姑奶奶在叫我吗？
我顺着声音一直跑，一直跑，直到看见一名鹤发老人立在黑暗尽头冲我笑。
真的是她，真的是我好久不见的奶奶！
我还想继续向前，却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青年男子挡住了去路，面无表情地冲我道：“你解开了恶魔的封印，你是诺兰德家族的叛徒！”
我急忙辩解道：“不是我，我没有……”
不等我把话说完，青年男子周围又出现了好几个人，并且无一例外地将矛头指向了我。
“叛徒！”
“你不配做继承者！”
“你不配做诺兰德家族的人！”
……
越来越多的人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却无一不是面无表情地冲我叫道：“叛徒！叛徒！”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叛徒，我不是……
我努力地为自己辩解着。
可是没有任何人相信我，他们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叛徒”二字，然后伸出手，将我推进了无尽的深渊……
好痛……
好冷……
“莎希亚，莎希亚？”
一阵吵嚷声将我从暗黑的梦里拉了出来，刚一睁开眼睛，亚瑟那张担忧的脸便映入了我的眼帘。
“亚瑟……”张开嘴巴，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很沙哑，“这是哪里？”
“还在学校。”亚瑟扶着我坐了起来，眼里满是担忧，“莎希亚，你还好吗？”
我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便只是点了点头。
放了那么多血都没有死掉，再不可能比这更好了！
“是她放出了恶魔，她是罪人！”
“对！不能姑息凶手，必须惩罚她！”
“把她赶出菲洛特，她不配做菲洛特的学生！”
……
刺耳难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我这才发现自己和亚瑟竟然处在人群的中心，而大家的矛头无一例外的是朝向我。
我禁不住瞪大眼睛看着亚瑟。
恶魔真的已经破开封印了吗？
那我们又是怎么回到学校的？
“抱歉，莎希亚，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亚瑟抱着我的手又收拢了一些，眼里满是歉意，“我承诺过会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却还是让你受了伤。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回去，我愿意替你承受一切苦难。”
“亚瑟……”
“大家请安静！”就在我被亚瑟的话感动得无以复加的时候，卓德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莎希亚放出了恶魔，给菲洛特和奇亚城甚至整个摩亚大陆带来了难以言喻的灾难，我相信学校一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的！”
我一脸错愕地看着卓德。为什么说是我放出了恶魔？放出恶魔的人明明是艾文，我只是被迫做了献祭的人而已，顶多算是从犯！
“在董事会做出最后的决定之前，莎希亚，你有什么话要说吗？”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路，卓德迈着大步走到我面前，然后站定，目光里再也看不到曾经的温柔和关怀，有的仅仅是冷漠和疏离。
我讷讷地开口道：“不是我，我没有……”
我最敬重的卓德老师，他竟然连一句解释都不愿意听我说，就认定我是放出恶魔的人吗？
“是不是，有没有，你心里最清楚。”说完，卓德便转身背对着我，似乎连看我一眼都是多余，“董事会的人马上就过来了，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呵……”
我应该做什么心理准备？被水淹死还是被火烧死？更或者是凌迟？
“莎希亚，别冲动。”见我浑身都在颤动，亚瑟赶紧将我抱得更紧了些，生怕我会变成怪物把大家都吃掉似的，“你放心，有我在这里，谁也不能动你分毫。”
在亚瑟的安抚下，我深吸了一口气，渐渐松开握紧的拳头。
亚瑟说得对，我不能冲动，我是诺兰德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是菲洛特魔法学院名副其实的校长，这种时候，我应该比别人更冷静才对。
“董事会的人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立马让开了一条更宽的路来，弗兰科、乌利尔、尼奥、安东尼、亚伯、约翰、奥兰多，这些我最信任的助手们片刻后便站在了我面前，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我从来不曾见到过的肃穆。
“莎希亚，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最先开口的是弗兰科。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董事会的其他人，却不见任何人开口说话，大家都在等我的回答。
“没有。”半晌后，我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为什么连他们也认为是我放出了恶魔？他们不是最了解我的人吗？他们明明知道我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
“所以，只是凑巧不小心解开了封印？”这一次开口的是亚伯。
“我不知道。”
要我怎么说，这一切都是布局好的阴谋？就算我说出来，又会有人相信我吗？
艾文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连他都能毫不犹豫地背叛我，我又还能相信谁呢？
“不管是因为何种原因，你是放出了恶魔的人，必须接受惩罚。”奥兰多永远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对我释放不满的机会，现在也是一样，“罪人莎希亚·罗兰，从今以后，不得再踏入奇亚城和菲洛特一步。”
心里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湮灭了。原来，这就是你们给我的信任吗？
“滚出去！”
“滚出菲洛特！”
“滚出奇亚城！”
……
连董事会都给我定了罪，愤怒的人群便毫不客气地捡起手边的东西扔向我，实在没东西可仍的甚至还把鞋子脱了下来。
好难过……
好想哭……
身体突然一轻，我抬起头，却见亚瑟冲我笑了笑，然后抱着我朝着学校外面走去，而那些扔向我的石子、树枝甚至臭鞋子，全都被他挡了下来。
“亚瑟……”
多么庆幸，这个时候我还有你陪在身边。
“无论这世界如何对待你，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亚瑟说着冲我眨了眨眼，然后抱着我一步一步离开了这个让我欢喜让我忧的地方。
在踏出菲洛特校门的刹那，眼泪终于势如破竹地冲出了眼眶，而我则放下所有，伏在亚瑟胸口大声地哭了出来。
2
苏姗一手创立起来的菲洛特魔法院校，历经千年风雨，就这样断送在我的手中了吗？
“莎希亚，你还在发什么愣？”见我不知道走神到哪里去了，正在收拾东西的亚瑟无奈地伸手推了推我，“再不快点儿，追赶我们的人就要来了！”
“真的要离开吗？”
离开这个养育了我17年的地方，还是以罪人的身份！
“那不然呢？”亚瑟一脸好笑地伸手在我的额头上弹了一下，“除非你能把恶魔再度封印上，然后以胜利者的姿态重新站在这片土地上。”
我禁不住一阵无语。苏姗那么厉害，为了封印恶魔还牺牲了自己，现在轮到我，说不定连恶魔的衣角都碰不到就被解决掉了！
看我一脸的沮丧，亚瑟长臂一伸将我揽紧了他怀里，安慰道：“别担心，离开只是暂时的，我们一定还会回来这里的！”
“说得轻松！”
董事会已经不再信任我，还将我的权利架空，把我赶出了学校，我现在已经成了过街的老鼠。回来？哪里有那么容易！
“说不定，他们只是在用自己的办法保护你呢？”似是猜到了我在想什么，亚瑟继续安慰道，“莎希亚，你要相信，真正在乎你的人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比如说，我。”
我欣慰地点点头：“算我没白养你这么久！”
听了我的话，亚瑟的脸立刻黑得像是抹了煤灰一样，然后咬牙切齿地喊道：“莎希亚！”
见亚瑟生气，我赶紧转移话题：“咳……那什么，亚瑟，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亚瑟抬起手在我脸上掐了一下，疼得我皱起了眉，他的气才终于消了下去：“听从他们的安排，离开奇亚城，去寻找封印恶魔的办法。”
“咦？他们说的‘不得再踏入奇亚城和菲洛特一步’是这个意思吗？”
“不然呢？”亚瑟抬起手在我额头上狠狠戳了一下，“笨蛋，如果他们真要背叛你，还用等到现在吗？”
好像有点儿道理……
“那我们离开奇亚城之后要去哪里呢？”总不能一直在外面流浪吧？
“你不是说过诺兰德家族有一处只有继承人才能进入的城堡吗？”
“可是我还不到继承家族财富的年龄啊！”难道真的要在外面流浪，一直到我年满18岁吗？
“凡事都有例外嘛！”亚瑟冲我贼贼一笑，“再说了，你不是已经提前拿到钥匙了吗？”
我立马眼前一亮。对呀，继承者才能拥有的钥匙我已经知道在哪里了，再加上我和亚瑟离开奇亚城之后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正好可以去城堡里避一避风头，正所谓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亚瑟的脑袋果然比我好用多了！
“快走吧，再晚些，你放出恶魔的消息就会传得尽人皆知，到时候要离开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想到在学校里被大家丢石子和臭鞋子的情景，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亚瑟说得没错，必须赶快离开！
我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加上我们这是要去流亡，便只带了那一只装满了饰品的百宝箱和一些生活必需用品。
出了城门之后，我最后再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养育了我17载的城市，心里满是不舍。
再见了，菲洛特。
再见了，奇亚城。
亚瑟好心地把自己的肩膀借给我靠，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别难过，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是的，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把恶魔重新封印上的！
“对了，亚瑟，你是怎么出现在后山禁地的？”
连传唤卷轴都不能把董事会的人传送到我身边，他又是怎么知道我有危险并且赶过来救我的？这个问题我想了好久都没有想通。
“这么快就忘记了吗？我们可是前不久才订立了契约的。”亚瑟很是无语地道，“鲜血铸就的契约都是有生命的，所以无论你身处在何方，只要遇到危险，我就能通过契约传送到你身边。”
“这么厉害？”这可比传唤卷轴好用太多了！
“那你又是怎么把我带回来的？”我还是觉得不解。
且不说艾文实力如何，恶魔的力量可是让所有人都忌惮的，他又是如何在恶魔的眼皮子底下毫发无伤地把我带走的？
“笨蛋，刚刚破开封印的恶魔急需力量，哪里还有空管我们两个？”
“噢，原来是这样……”难怪那么容易就脱身了！
“不对不对！你说恶魔需要力量，那它的力量来源……”
“被魔法阵传送到另一地点困住的学生们。”亚瑟说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莎希亚，你该庆幸恶魔派出的使者是艾文而非别人，否则我也不能保证恶魔破开封印之后你会怎么样。”
应该庆幸吗？我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打一下，疼得我几乎要哭出声来。他们是各大魔法院校最优秀的学生，是摩亚大陆的未来和希望，却因为一场运动会将自己的一切断送在了奇亚城，而这一切的主谋，就是我曾经最要好的朋友艾文！我要怎么相信，那个善良的邻家男孩，会变成这般残忍的魔鬼？
“我一定会亲手解决艾文，给那些无辜的人报仇的！”
对于我狠下心来做出的决定，亚瑟却只是笑了笑道：“莎希亚，你真以为，单凭艾文一个人，可以把一切做得这么滴水不漏吗？”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亚瑟的意思是——
“他还有同伙！”
“是不是同伙，我不知道，但是一定有人跟他里应外合。”
“是，菲洛特的人吗？”
不然的话，那个魔法阵怎么可能瞒过董事会？
“或许还不止呢？”亚瑟继续笑，“所谓树大招风，你的家族在神坛上站了太久，总会有人想要取而代之的。”
“做梦！”我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恨不得把那些仅仅因为一己私利就害了那么多人的坏蛋们全部撕碎了喂狗，“就算诺兰德一族只剩我一个人，我也会跟他们拼到底的！绝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嗯，终于和苏姗老巫婆有那么一点点相同的地方了。”
我耳尖地听见了曾曾曾……姑奶奶的名字，拽着亚瑟问道：“你说苏姗什么？”
“咳……没什么，赶快走吧，要是老头子们拖不住那些家伙，我们可就麻烦了。”
“死亚瑟，你给我说清楚一点儿啦！”
“都说了没什么啦！”
……
3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和亚瑟却还在看不到人烟的山间小路上转悠。
“我都说了走大路了，你偏要走小路，这下好了吧，天都要黑了还没走出去，晚上肯定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说着我狠狠地在亚瑟胳膊上掐了一下。可恶的家伙，都是你啦，害我晚上只能睡在树林里！
“我说莎希亚，你还真是没有一点儿‘罪人’的自觉啊！”亚瑟哭笑不得地揉了揉被我掐痛的胳膊，“你以为奇亚城将你赶出来之后，别的城市还能容纳下你吗？醒醒吧，别天真了，你可是放出恶魔的凶手，害那么多人被恶魔杀害，你现在可是整个摩亚大陆的罪人！”
“什么呀！你明知道放出恶魔的人是艾文！”
生气，生气……
怎么连亚瑟都说是我放出了恶魔！
“我是知道呀，可是别人知道吗？”亚瑟安抚似的摸了摸我的脑袋，叹了一口气道，“莎希亚，你是诺兰德家族的继承人，是菲洛特魔法学院的校长，在运动会之前，这是个秘密，知道的人没有几个，并且都是忠心于你的，但是恶魔被放出来之后呢？有心取代你的人一定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
“唉，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我的人生才不过短短17载，竟然就已经“多姿多彩”到这个程度了，想不同情自己都难！
“叹气也没用，谁让老巫婆的后人就只剩你这一根独苗了！”亚瑟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继续前进，“再说了，真要比命苦的话，把我们俩放一起比较一下，说不准谁的命更苦呢！”
我忍不住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你个小白脸，有什么资格跟我比命苦？”
自被我从沐雪山上带下来，就一直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用我的，还让我操碎了心，到底谁的命比较苦啊？
“莎希亚！”亚瑟的脸部肌肉抽搐了几下，然后伸出双手使劲儿蹂躏我的脸，“哼，小白脸？”
“不是，不是，亚瑟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怎么会是小白脸！”我的脸又不是橡皮泥，被他又揉又捏又扯的，就算不疼也肯定会难受的，“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现在才知道认错？哼哼，晚了！”
我禁不住哀号一声，却见亚瑟突然停下了拉扯我脸颊的动作，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居然这么快就跟上来了。”
“什么？”
什么跟上来了？
“听着，莎希亚，等一下我会想办法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就趁我缠住他们的时候往林子里面跑，然后找个地方藏起来，除非是听见我叫你，否则千万不能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焦急地问道。
不然的话，为什么亚瑟脸上的表情这么凝重？
“想要取代你位置的人追来了。”说着，亚瑟给了我一个让我安心的眼神，“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话音刚落，几个穿着一身黑的人便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只片刻时间就站在了我和亚瑟面前。
“不想死的，把信物交出来！”为首的人语气异常凶恶地道。
“你们是什么人？”
居然敢把主意打到诺兰德家族的头上，真以为我莎希亚是好捏的软柿子吗？可恶，我今天一定要为我那些无故夭折的堂表兄弟姐妹们报仇！
不待那些人回答，亚瑟恨铁不成钢地在我额头上狠狠戳了一下：“笨蛋，这种打扮的，当然只能是杀手了。”
嘎？只是杀手吗？我还以为是正主呢！
不过……杀，杀，杀手？
不是吧，居然连杀手都派出来了！那我和亚瑟不是死定了吗？
完了完了，怎么办？
我还不到18岁，我还没继承家族的财富过到富婆的瘾，我还没有把恶魔封印回去，我还没有亲手解决背叛我的艾文……
我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没有做，我怎么可以就这样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再说一次，不想死的，把信物交出来！”
为首的人除了凶狠，还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什么信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镇定，莎希亚，千万要镇定，“杀手叔叔，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和表哥只是采蘑菇路过这里的，真的！”
亚瑟和那几个杀手的嘴角同时抽了抽，片刻后，对方终于有人不耐烦了：“别废话了，上吧！”
说完，他们便举起魔杖开始念咒语。
“莎希亚，快跑！”
亚瑟的提醒到底还是迟了，地上冒出的藤条像是有意识一般将我紧紧缠绕住，别说跑，我现在就是想动一下都困难！
“亚瑟……”
对不起，我拖你后腿了，呜呜……
“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亚瑟说着也抽出了魔杖，然后举起手一挥道，“断！”
那些缠绕着我的藤条便全部断开了，我也重新获得了自由。
“火！”亚瑟手中的魔杖再起举起，火焰便顺着藤条烧向了那几个黑衣杀手，亚瑟则趁着这个机会将我推开，“莎希亚，记住我的话，快跑！”
“亚瑟，千万小心。”顿了顿，我又加上一句，“我等你。”
然后转身朝着林子深处跑去。
我太清楚自己的分量了，不要说和亚瑟并肩作战，能不拖累他就已经不错了，所以我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听亚瑟的话，不要让自己成为他的负累！
林子里的路并不好走，再加上天已经快黑了，我行进得更加艰难，偶尔听到什么声响，都禁不住一阵心惊。
不怕，不怕，莎希亚，亚瑟他那么厉害，一定可以全身而退的！
我捂住耳朵继续向前跑，时不时一阵白光将林子照得亮如白昼，然后是爆炸一般的响声，整座山都在为之颤抖。可想而知他们的战斗有多激烈。
我竭尽全力向林子深处奔跑，不小心踩到了一截枯树枝，于是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
疼疼疼——
双手撑地正准备要爬起来，一双黑色的靴子却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我心里立马“咯噔”一下。
“莎希亚，我们又见面了。”
我牵起嘴角扯出一抹异常无奈的笑容来：“卓德……老师。”
这算不算是调虎离山？
4
我知道我的笑容一定是比哭还要难看的。
有人曾经跟我说过，点背不能怪社会，可是我也衰得太没天理了吧！背叛我的竟然都是我曾经那么信任的人，之前是艾文，现在又是卓德！
“需要我扶你起来吗？”见我还四脚着地趴在地上，卓德弯下腰朝我伸出了手。
“谢谢，我不需要。”说着，我便咬牙站了起来。
身后的白光和爆炸般的声响还在继续，我和卓德则相顾无言地对视着，气氛异常怪异。
良久，卓德终于叹息一般开口打破了沉默：“莎希亚，你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呢。”
权利？
地位？
抑或是我的性命？
“历任校长的信物。”事已至此，卓德也不再跟我兜圈子，“你现在是奇亚城的罪人，永远也没有机会再踏进菲洛特，不如把它交给更有能力的人。”
“比如说你，是吗？”我“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冷冷地回他道，“做梦！”
别说我不知道什么信物，就是知道，也不可能交给你这个坏蛋的！
“莎希亚，不要逼我对你动手。”我的极度不配合让卓德很是不满，“毕竟，我曾经那么喜欢你。”
“可是，你更喜欢我手中的权力，不是吗？”
喜欢我？鬼才会相信他的话！
“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又有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紧接着，那位克洛伊来的威尔老师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看来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对付呢。”
“你们果然是一伙的！”我一脸愤愤地指着威尔道。
当初跟踪卓德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怎么可能就那么凑巧，两个人竟然进了同一家酒馆，而且时间相隔不到一刻钟！
“我还以为，你跟踪我到酒馆的时候就发现了。”卓德扬起嘴角笑了笑道，然后靠近我，近乎蛊惑地道，“莎希亚，不想吃苦头的话，就把东西交给我，我保证会让你毫发无伤地离开。”
“是吗？”可是我现在一点儿都不相信你呢，“你要的东西我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会没有？”卓德激动得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董事会的老家伙已经告诉我了，信物就在你手上！”
我被他抓得生疼，禁不住皱起了眉：“你难道不知道吗？要坐上校长之位，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一听说还有得商量，卓德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抓着我胳膊的手也松开了。
“必须是诺兰德家族的人。”要不是因为有这一条规定，还不满18岁的我也不会被推上校长之位，“而董事会，也只会忠于诺兰德一族。”
听了我的话，卓德的脸瞬间扭曲了，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威尔打断：“卓德，我们的时间不多，别跟她废话了。”说着又把目光移向我，“小丫头，快点儿把《呖咕呖咕魔法宝典》交出来！”
“办不到！”我很坚决地说道。
虽然一对二我不占优势，但是那是诺兰德家族最重要的东西之一，打死我我也不会给的！
说来也真是好笑，谁都知道我是菲洛特魔法学院最穷的人，可是偏偏这些阴谋家们要的东西只有我才有：艾文要我的血，卓德要我的权利和地位，威尔要我的魔法宝典。
“敬酒不吃吃罚酒！”威尔举起魔杖就开始念咒语。
谁知才念到一半，他的魔杖就被什么东西给打飞出去了。
“我说过的吧，谁也不许动她。”话音未落，亚瑟已经如天神降临一般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虽然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恶战，但是我从亚瑟身上却看不见丝毫的狼狈。
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喜欢这种“英雄救美”的戏码了！
“你到底是谁？”威尔怒吼道。
竟然能将魔法师手中的魔杖打飞出去，亚瑟的实力让威尔也禁不住有些忌惮。
“亚瑟·金。”说完，亚瑟将一脸担忧地问我道，“莎希亚，你没事吧？”
我立马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亚瑟·金……”听到这个名字，威尔禁不住愣了一下，然后使劲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人！”
“威尔，你还在犹豫什么？还不赶快动手！”见威尔不知道在发什么愣，卓德也急了，举起魔杖就要向我们发起攻击。
“住手，卓德！”卓德正要念咒语，却被威尔拦了下来，“我们先撤！”
“你疯了吗？”威尔竟然阻止他，卓德的声音立刻高了8度，“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才等到这样的机会？”
“你不是他的对手。”威尔说着皱眉看了看亚瑟，然后捡起地上的魔杖准备离去，“况且，后面的人马上就要赶到了。”
卓德虽不甘心，但是比他阅历更为丰富的威尔都这样说了，他也只能跟着他一起离开。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吗？”我侧过脑袋看着亚瑟。
“那不然呢？”等那两人消失在树林深处，亚瑟才皱眉露出痛苦的表情来，“啧，好久不打架，骨头都酥了！”
“啊，你怎么了？受伤了吗？”一听他喊痛，我立刻着手为他检查，“伤在哪里？”
脸上？胳膊上？胸口？腹部？还是腿上？
谁知我的手才碰上亚瑟胸口就被他抓住了：“喂，你别乱摸行不行？”
“到底伤在哪里啊？让我帮你看看！”
刚才那几个可是杀手哎，就算亚瑟再厉害，他也只有一个人一双手，而对方人数众多，他难免要吃亏的！
“只是太久没有活动，脚有点抽筋而已。”亚瑟说着，还叹了一口气。
我禁不住脸部肌肉一阵抽搐，半晌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只能在这里露宿一晚了。”
“会不会有危险？”
要是再跑出来一群杀手怎么办？
“先前那几个已经被我解决了，他们多少还是会有些顾忌的。”
“都怪你啦！我说走大路，你偏要走小路，这下好了，冒出来一群杀手不说，现在还要睡树林！”
“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
“你又不能当床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