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系别大会
接下来整整三天的时间，我都沉浸在一种又纠结又痛苦又……甜蜜的状态之中，随时有可能精神分裂，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天突如其来的“吻”。
来自镜堂优的吻。
“路里里快点儿起床啦！路里里快点儿起床啦！”
司律特意为我录制的起床铃声响起，强制把我从睡眠状态中唤醒。哦？已经是早上了吗？
我迷迷糊糊地抬起伏在桌上的双臂，然后坐直身体，才发现……这整整一个夜晚我竟然是坐在椅子上睡着的。
啊！对！
昨天一边做作业一边回想着那天在游乐园里和镜堂优经历的每一个细节，然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一大早，那个一直纠缠了我三天的问题，又重新在我的脑海里一遍遍循环着，我无精打采地换上校服，顶着两个硕大的熊猫眼走出寝室，准备去上课。
突然……一个高高瘦瘦的影子挡住了我面前的阳光。会是谁呢？
我抬起一直垂着的头，白植树那张面无表情的“冰块脸”映入我的视线。
糟糕！
这几天我的脑袋里的每一个空隙都被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占据着，居然还没有向白植树道歉！
“那个……那天对不起，我本来说去买水，可是……可是……”
呜呜呜，我没有一点儿心理准备，舌头更一直不听话地打结。真的要告诉白植树我被镜堂优拉走了吗？
“没关系的，你不需要道歉。”
白植树却淡淡地看着我，明明是我放了白植树鸽子，可是他的表情似乎在说明自己真的没有把那天的事情放在心上。
“真的对不起！”
我的嘴角好像挂了两个油瓶，愧疚地对白植树说道。“好吧，那我原谅你了，我先去上课了。”
他保持着一贯的惜字如金，迈着稳健的步伐朝着远处走去。
他真的不在意吗？那他约我到底是为了做什么呀？我的脑袋顶上瞬间冒出了一圈金光闪闪的问号。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我突然觉得，他好像不只是冷漠得让人不敢走近哦，而且，他的心里似乎隐藏了无数的秘密。
“丁零零——”
煎熬了一整天，放学铃声终于敲响了，我托着下巴坐在座位上发呆，心里演习了无数次怎样可以淡然地面对镜堂优。
可是真的好难哦！
明明那么期待着什么，却没有勇气说出口的感觉，让我整个人都沉浸在这样的状态之中。
“6点钟要进行系别大会，此次系别大会是美术系专场，请每一位美术系的同学都务必到现场参加，这次大会主要讨论关于即将要举办‘艺术节’的常规事项和……”
系别大会？
天啊！我的脑袋这几天被“镜堂优”这三个字占得满满的，完全忘记了今天晚上要举办系别大会！
“里里你去哪儿？我要陪里里一起去参加系别大会吧！”
我前脚刚刚迈出教学楼的大门，司律笑嘻嘻的声音就从身后传进我的耳朵。“太好了，司律你竟然都记得，如果不是刚刚广播提醒，我已经忘记今天还有这么重要的事情了。”
我郁闷地拍了几下额头，要不是镜堂优那家伙，我也不会像得了健忘症一样。
“放心吧，有我在，就算里里忘记，我也会记得的！关于里里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哦。”
司律的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我感动得眼泪汪汪，呜呜，还有司律陪着我！
金色的阳光温柔地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下来，我拉着司律火速奔赴礼堂。
我们前脚刚刚踏进华丽的礼堂，身后的大门紧接着被关上了，这也就意味着系别大会马上就要开始！
随着系长宣布大会开始，历届的“艺术节”获奖者一一走上讲台介绍着自己的经验和诀窍，如何在这样一场人才济济的比赛之中脱颖而出，成为整个美术系的翘楚。
好像有什么不对……
咳咳，应该是他们只能争抢除了第一名以外的位置，因为第一名的位置一直被镜堂优霸占着啦。
“司律，你和镜堂优是一个班级的，那你一定知道往届他的搭档是谁吧？”我咽了下口水，用比蚊子叫还小的声音问道。
“里里，你好像很关心镜堂优，再这样我要吃醋了。”司律的眼睛露出小鹿般楚楚可怜的眼神，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不是啦，我只是想更了解一点儿竞争对手，哈……哈哈。”我连忙解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否定。
“好了好了，其实……艺术节每个学年举办一次，至今为止镜堂优已经参加过三次艺术节比赛，第一次他自己一个人参加，第二次他和当时和同样被称作天才的一个女生白城结合作，第三次他找了一个专业课成绩最糟糕的学生合作，当然这三次的结果都是第一名啦。”
司律马上挥挥手打断我，滔滔不绝地说完这段话。可是……白城结是谁呢？
既然是被称作天才的学生，为什么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白城结是……”
“是”字还卡在喉咙口没有说出来，礼堂里突然响起了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仿佛有一位星光闪闪的大明星驾到了一样。
“镜堂优！是镜堂优！”“我们爱你！镜堂优！”
“他太帅了，为什么每次见到镜堂优都觉得他又变帅了？”
诸如此类的惊叹声不绝于耳，我的眼睛也凝视着舞台正中央那个闪闪发光的人，在舞台闪烁的灯光照耀下，他整个人都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大家好，又到了艺术节的时候，关于怎样在艺术节中取得好的名次，我想除了努力和有趣的点子，更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天赋……”
镜堂优充满磁性的嗓音在礼堂内回荡着。
随着他一开口，刚刚所有的尖叫声也戛然而止。
礼堂内的每一个女生，眼睛里都装满了闪啊闪的星星，花痴地望着镜堂优。今天的镜堂优穿着再普通不过学院制服，却更多了一份让人心动不已的神秘气质。
“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艺术节可以单独完成，也可以选择最适合自己的搭档一起完成，今年我决定选择一个搭档和我一起参加艺术节，相信大家会对这个人充满了期待，我可以给一个提示，也许最后成为我的搭档是我的对手也说不定。”
对手？
台下众多女生们正准备鼓掌的手，立刻都停留在了半空，因为镜堂优突然提到了所有人最关注的话题——镜堂优的搭档！
对手……该不会真的指当初接受了他挑战的我吧？可是，为什么会是我呢？
我低着头一直默默聆听，耳朵却忍不住竖起来，结果，我反而听到了周围议论纷纷的声音。
“路里里，不会镜堂优的搭档就是她吧？”
“什么嘛，镜堂优一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完成一幅作品的，这次竟然……”
“路里里的运气这么好，要是可以和镜堂优做搭档的话，一定是冠军。”
坐在我身边女生们平时都把我当成“透明人”，这个时候却集体开腔，酸溜溜的语气让我误以为她们浸泡在醋坛里。
就连远处的女生，也都用寒冰般的目光望着我，那阴森森的眼神里无一不闪烁着赤裸裸的嫉妒。
“里里，你和镜堂优决定一起参加比赛啦？我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司律的眼睛瞪得像核桃一样大，惊讶地问道。
你不知道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何况镜堂优并没有说明搭档人选究竟是谁啊！与其都来问我，不如去问一问站在舞台上那个一直卖关子的家伙！
“我们没有约定好一起参加比赛的，他也没有邀请我……所以……”我磕磕巴巴地向周围的女生解释。
“哼！不要骗人啦！能做镜堂优的搭档简直是每个女生的梦想！”
“是啊！你不仅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和镜堂优接触，还能轻松地利用镜堂优获得第一名……”
什么？
利用镜堂优？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信口雌黄？我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她们的揣测真的太过分了。
“喂！你们不要胡说好不好！我才没有要做那家伙的搭档！”
我的胸口好像有一把怒火燃烧的感觉，最后，让我忍不住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说道。
我的确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并且不仅仅是向我身边的女生证明，还向全校同学包括镜堂优在内，口是心非地说自己一点儿也不想做镜堂优的搭档！
下一秒我就觉得眼前漆黑一片，欲哭无泪！
愤怒果然会冲洗掉一个人的所有理智……我一定是疯掉了，才会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用超高分贝打破礼堂的安静。
“里里？”
司律震惊地看着我，周围的人们也用火辣辣的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
我立马悲痛欲绝地闭上眼睛，试图躲避周围的视线。上帝，请赐给我一根木棍，让我把自己敲晕过去吧！
“咳咳……路里里同学，你知道吗？很多人都想和我合作参加艺术节的比赛，为什么你不想和我合作呢？”
镜堂优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奇怪的是，声音里似乎夹杂着一丝疑惑和失落。
可是，根本不是这个样子啦！
“那个……那个……我的意思是，就算凭自己的实力，我也很有信心。”我只好结结巴巴地开口。
但哪怕我绞尽脑汁，也没有办法圆好刚才的那句话了。“路里里同学，你的意思是……不想做我的搭档吗？”礼堂里静悄悄的，只有镜堂优一个人的声音轻轻回荡。
我的耳朵里好像出现了幻听，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地重播着，好像一个不会停止的魔咒，禁锢着我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
“我……我……”
身边的司律轻轻地拉住我的手，我随着那股向下的重力“砰”一声坐在椅子上，复杂到极点的情绪让我的心跳不规律地加速着。
最后，为了不被一双双充满妒忌之火的眼睛烧成灰，我飞快地逃出礼堂。“里里，等等我！”
没想到司律也一直跟在我的身后。
走啊走啊，不知道走了多远，我终于在一片僻静无人的地方停下脚步，而一直跟着我的司律，也像兔子一样蹿到我的眼前。
“里里，不要郁闷啦”
司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
“司律，我刚刚是不是像个笨蛋一样出丑了？”
我垂着头，一想到刚刚的一幕幕，就好希望可以把那些景象都从大脑里删除！
这么丢人的时刻，最好让我选择性失忆吧。
“怎么会呢？如果我是你听到那些讨人厌的话，估计我会发狂的！”司律眨了眨澄澈清澈的眼眸，安慰我般说道。
“真的吗？可是我……”
“我”字刚刚说出口，我慌乱地闭上嘴巴，可是我……可是我……心里竟然希望镜堂优选择的真的是自己。
只是……
“好了！里里，我们去吃草莓三明治好不好？我猜你一定饿了！”
司律抬头望了望天空，好像找到了某种灵感般不由分说地拉着我朝校外走去。
“咕噜咕噜——”
我的肚子发出了饥饿的声响，尴尬的目光对上司律的眼睛，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一直耷拉着的嘴角也终于微微上扬。
不管啦，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路里里！
不管镜堂优的搭档是谁，你都要为了艺术节好好努力啊！
第二天，当淡金色的阳光洒进寝室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一直响起——今天是宣布艺术节参赛名单的日子。
10分钟后。
我忐忑不安地背起书包朝教学楼走去，校园最醒目的一块电子告示板下围着一大群女生，时不时还有刺耳的尖叫声传来。
不会吧？
一大早就已经公布艺术节比赛的名单了吗？
“啊！天啊！竟然是那个传说中的白城结！”
“我就知道，就算镜堂优真的对F班的家伙有好感，也不可能找F班的女生来做搭档！”
“你们知不知道，这个白城结曾经和镜堂优一起参加过艺术节的比赛，后来因为要出国进修，所以临时转学离开了！”
“那么，昨天我看到了白城结，不是我的幻觉吗？”
“是啊是啊！她前几天突然又转到青藤学院，好像是她让老师说不要声张的哦，怪不得我们现在才知道正式消息……”
周围嘈乱的议论声在我的耳朵里变成了一片虚幻的背景音，我迷茫地望着电子告示板上几个显眼的大字——镜堂优＆白城结。
白城结？
这个名字有点儿熟悉哦，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呢，就在前几天好像……啊，对了哦，是昨天司律和我提起过的那个天才女生吗？
我条件反射地竖起了耳朵，打算悄悄地走过去听听八卦消息，然而……“喂喂！你们看，是路里里！”
“你们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
“太可笑了，不自量力的家伙！”
呜呜，我竟然这么快被发现了！围观的女生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把我围了起来，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样逃走。
耳边一片片的议论声变成了刺耳的忙音。
一只手突然轻轻地牵起我的手，我错愕地望过去，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司律已经站在了我的身边。
“司律？”
我好像看到亲人一样，温热的液体在眼睛里打转。
我心里好伤心好伤心，可是，我不能哭啊，眼泪眼泪，拜托你们争气一点儿，统统倒流回去吧。
“里里，快点儿去上课吧，不然就要迟到了。”司律不顾大家异样的目光，拉着我跑进教学楼。
当灿烂的阳光慢慢消失在身后，我和司律一起停下了脚步，两个人气喘吁吁地看着对方。
“司律……”
被司律看到自己那么狼狈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要怎样开口了。
“里里，不管因为什么事情，你都不要不开心，好不好，一定要答应我？”司律明明很担心我，却什么都没有问，他的额头冒着一颗颗细密的汗珠，一直笑嘻嘻的他，眉毛第一次微微地锁在一起，认真地看着我。
“对不起，司律，让你担心了。”我充满歉意和愧疚地说道。
可是刚才的事情好像一块好大好大的石头压在了我的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来。
“里里，干嘛和我这么客气？要知道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呀！”司律的脸上重新露出澄澈明亮的笑容。
“司律，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最后，我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开口说道。
“什么问题？”司律眨巴着眼睛说道。“白城结是谁？”
我经过了一番挣扎，终于用最小的声音问出口。
不知道是不是灵敏的第六感在作怪，我对这个名字好像出奇地在意。
再加上今天她和镜堂优一起出现在电子告示板上，我似乎感觉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绝对不仅仅是搭档那么简单！
“她……她是这几天刚刚转学到我们班的学生，也是美术系的，并且……并且……”司律突然犹豫起来。
“并且什么？”看着司律的表情，我感到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们两个不会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吧？
不会啦，怎么可能……我从来不知道镜堂优有女朋友，而且如果他有女朋友，那天又怎么会吻我呢？
“她好像是镜堂优的前女友。”
我的思维停顿了3秒，低下头，感觉心中某个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中一样。
什么嘛，原来是前女友啊，那她现在突然回到青藤学院，是为了什么呢？和镜堂优和好吗？还是……
“里里，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想……你还是自己问一问镜堂优比较好。”司律居然担心地看着我，似乎看穿了我的心。
笨蛋！我真是一个大笨蛋！一个吻能证明什么呢？
可是……我却那么在意，在意到整整几天都吃不好睡不好，满脑子都在纠结着那天的每一个细节！
“司律，我先去上课了。”
然后，我像个游魂一样和司律告别，有气无力地飘进教室。
一整天我都失魂落魄地坐在座位上，放学铃声刚刚敲响，我飞快地冲出教室，不想面对同学，更不想面对镜堂优那个家伙，我一个人走着走着，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夏日的微风轻轻吹过，空气里漂浮着清新的味道。这是什么声音？
在我距离5米左右的树林中却传来了细碎的声响，仿佛是有人在交谈着什么。不看还好，我一眼望去，立刻向后退了几步。
有没有搞错，我都已经躲到这种地方了，为什么镜堂优还是阴魂不散？难道我们之间有一种特殊的磁场感应吗？
但是……
不只是镜堂优，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带着一副眼镜，五官清秀，打扮成好学生的模样。
在这一瞬间，我几乎可以确定那个女生就是传说中的白城结。
他们两个人似乎聊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镜堂优的脸上扬起了笑容，而白城结的眼睛里也散发着熠熠光芒，在夕阳余晖的笼罩下，他们两个人都被绚丽的光芒包裹着。
但是……白城结真的看起来很优秀。
比我这样头脑简单的笨蛋，她更适合站在镜堂优的身边吧？等一等！
现在可不是郁闷的时候！如果被他们发现我躲在这里偷看的话，那么我的处境一定会变得更可笑。
因为紧张和不安，我的心飞快地跳动着，想要逃走的脚也不自觉地有些颤抖，当我刚刚转过身的时候，脚底一滑，不知道是哪个家伙丢在这里的香蕉皮，正好被我踩到。
啊啊啊——
然而，紧接着我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向一边倾斜，似乎在非常危急的时刻人的潜能会被无限激发出来，就像现在，我竟然能摆出体操运动员才能做到的姿势，勉强地维持住身体的平衡，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蹿到了身边的灌木丛后。
呜呜呜，我一定暴露啦！
我小心翼翼地侧过一点点头，透过灌木丛的缝隙隐隐约约地看到，镜堂优和白城结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这边的方向，也就是说……我现在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为什么事实要这么残酷？我已经够惨了……现在还要像个白痴一样站在这里，又不能走也不能跑，难道我只能等着被他们发现？
不要！绝对绝对不可以这样。
我屏气凝神地站在那里，努力地让身体维持最标准的角度，模仿雕像一动不动。
滴答——滴答——
大概一分钟后，镜堂优和白城结继续聊着天，似乎已经转移了注意力。哼！
这两个人聊得真是忘我，竟然连这么奇怪的动静也不过来看一看。是该庆幸还是该更生气呢？
把我搞得头昏脑涨的镜堂优，现在正在这里和前女友“花前月下”！
呜呜——
不！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快点儿逃跑才是关键啊！
我正准备溜进身后的一条岔路的时候，一个声音却突然打破了此时的安静。
“喵呜——”
这个……
这个声音是！美美？
我惊恐地低下头，在心里祈祷成千上万遍这一切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可是美美还是真真切切地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它一身光亮的毛发上沾着一两根绿色的青草，高傲地迈着猫步走到我的面前，又随意地抖了一抖身上的毛，青草自然地落在地上。
“嘘——”
我抱着最后一点点希望，伸出食指放在嘴边，示意美美保持安静。
“喵——喵——”
美美的眼神好像明白了什么，可是它有些不爽地撇过头，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这下真的糟糕了！
我竟然……竟然天真到去奢望只对主人忠诚的猫咪会放我一马。
就算镜堂优和白城结聊得再入迷，那么在乎美美的镜堂优也不可能不顾美美这样的叫声。
果然，很快就有急促的脚步声朝我的方向越来越近，四米，三米，两米……
就在我绝望不已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让我差点儿叫出声。呜呜，是谁的手？
我惊慌失措地转过头，却看见白植树神色匆忙地示意我和他一起走。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算了，不管这么多了！
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我一个人被镜堂优和白城结发现的话，接下来的事态发展简直不可想象。
得救了！
“路里里？”
前一秒钟我还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一次幸运之神的眷顾，后一秒钟镜堂优带着几分火气的声音就从我的身后传来，彻底宣布了我的“死刑”。
我多么希望能挖一个地洞钻进去，也不想转过身面对和我纠缠不清的镜堂优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白城结。
“你……你好。”
白植树一脸平静无波地和镜堂优打招呼，脸上依旧是万年不化的冰山一般冷漠的表情。
“路里里，你为什么在这里？”
镜堂优越过了白植树，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我，我已经感受到了他语气里不爽的怒气。
真小气，他是在为我打扰了他和白城结的约会而生气吗？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到你们。”
我没有勇气直视镜堂优的眼睛，只能像个笨蛋一样低着头，小声说道，呜呜，我好想逃走啊。
“你就是路里里吗？你好，听说你和镜堂优的关系很好呢。”
出乎我意料的是，还没等镜堂优说些什么，站在他身边的白城结落落大方地向我伸出了手。
不爽的镜堂优，大方的白城结，默默无言的白植树，还有……怯懦的我。这样的情形不就是电视剧里的“四角恋”嘛！
但是我们之间明明没有什么事情，为什么诡异的气氛却在不停地发酵？
我不敢看镜堂优的眼睛，因为我好怕在那双明亮的眸子里看到一丝对我的厌恶，所以我宁愿不去看他。
他已经忘记了那个吻吧？
我也一定不会再提起，我不想变成花痴那样可笑的角色。“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
我努力地平复自己发颤的语气，尽量冷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在作祟，我竟然牵起白植树的手，转身就走了。
而且，白植树并没有挣脱开来，反而轻轻地扣紧了我的手背，不给我一点点回头停留的机会，拉着我迅速地消失在这条小路的尽头。
一步。
两步。
三步。
四步。
不知道走了多远，夜幕降临，天空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暗蓝色，偶尔有几颗星星在暗色的夜空中微微闪烁，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如果不是一直跟随着白植树的脚步，我都没有信心自己可以走到寝室，在寝室门口，白植树才停了下来。
“谢谢你……送我回来。”
我感激地说道，还好刚刚有他在，我才不至于变成最可笑的那一个角色。
白植树并没有回应我的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暗蓝色精致的手帕，然后轻轻地、轻轻地放在了我的头顶。
我疑惑地望着白植树，却看到他的嘴角扬起一抹难得一见的浅笑，声音也似乎不再那么冷冰冰的：“已经不是一张聪明的脸了，还是吝啬你的眼泪吧。”
啊……我什么时候流下了眼泪啦？
我轻轻地伸出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才发现泪水已经如珠子般掉落下来，在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却像个白痴一样泪流满面。
昏暗的灯光轻轻晃动着，白植树的脸庞多了一点点忧伤和关心的表情。啊，原来，就算万年不化的冰山，也会有偶尔融化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