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第六章 揭开沉睡的秘密

书名:九月樱花馆·白银骑士团本章字数:107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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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他们到底是怎么了,这该怎么办才好啊?”

九月樱花馆里响起了秦琪担忧的声音,她焦虑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着并排躺在一起的三个人,又心疼又着急,忍不住再次问道:“他们不会有事吧?”

本该十分宁静的实验室中,此刻却传来不和谐的“嘀嘀”声。巨大的黑色仪器充满魄力地包围着实验台,长长的线从仪器中伸出,连接着躺在试验台上的三个人身上,玻璃屏幕上闪现着红色的数字,这一切看起来令人触目惊心。

韩煜非的脸庞总是显得很冷漠,尤其是那一双黑如宝石的双眼,然而此刻他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脸庞的线条却柔和了许多,竟有种温柔的错觉,却也显露出几分无助。洛清銮则与韩煜非截然相反,时常挂有笑意的脸庞,收敛了唇角的弧度,薄唇紧抿,眉头皱起,似乎不太安稳的样子。而苏厥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竟然带着浅浅的笑意,栗色的短发有些凌乱,但却为他添了几分可爱。

舒桦拿下听诊器,一边调节了一下连在他们身上的仪器,一边无奈道:“你先冷静一下。”

“我冷静不下来。”秦琪坐在床边,想要伸手碰一碰昏睡中的韩煜非,但又怕影响到舒桦的检查,只能微微颤抖着缩了回去。她失落地低下了头,“小千早上自己去直播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煜非和清銮也昏迷了,怕她因为担心出事。哥,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呢?太奇怪了。”

舒桦是被她匆忙叫来的,电话里也讲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苏厥、韩煜非、洛清銮这三人先后陷入昏迷状态,而且都毫无征兆。

他一边盯着医疗仪器上的波纹,一边问道:“你再仔细回想一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这种情况的?说清楚我才能准确判断病因啊。”

秦琪深吸一口气,手指紧捏着衣角,双眼失神地盯着实验台:“前天小千看出安佑希喜欢苏厥的事,于是就鼓励她对苏厥表白,还推荐了她去黑白熊冷饮店。昨天安佑希就约苏厥去了那里。那个冷饮店我和煜非也去过,并没有什么问题。听叶弥月说,苏厥他一进门就有点不太舒服,安佑希走了之后就忽然在那里晕倒了。”

舒桦纳闷地插嘴:“安佑希找苏厥表白,关叶弥月什么事啊?她怎么也在场啊?”

“那些不重要,你就别管那么多了!”秦琪瞪了他一眼,焦急地催促着,“哥,你现在不是在听故事,是要找出病因,你认真一些好不好?”

舒桦只好举手投降:“好好好,你继续说。”

秦琪抿抿唇,勉强维持着冷静,继续说道:“叶弥月发现苏厥晕倒之后,用苏厥的手机打给了煜非,我们就去把苏厥给带了回来。结果他就像现在这样,一直昏睡着,幸好安佑希不知道这些,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才好。”

舒桦翻了翻刚才测量的数据,严肃地问道:“呼吸频率一分钟五次,脉搏一分钟十次,他从昨天就一直维持这种状态了?”

秦琪点点头:“煜非和清銮说,苏厥这种情况和当年他们沉睡一百年的情况很相像。”

“确实。”舒桦看了看另外两个人的数据,“他们两个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秦琪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顿时紧张起来,站起来跑到舒桦身边,急迫地问道:“难道他们又会沉睡一百年吗?曾祖父研究的银色药剂不是已经被你锁起来了吗!怎么还会发生这种情况?”

银色药剂,是秦琪的曾祖父为了让那些得了以目前的医疗技术无法治愈的疾病的患者,能够在未来得到治疗,花费了许多心血,研制出的一种冷冻药剂。这种药剂打入人体,能增强人的体质,但却会沉睡一百年。苏厥他们就是因为注入了银色药剂才会这样。

“配方我保存得很好,应该没人能配出银色药剂才对。不过现在还没办法下结论,其他的检测结果还没出来。”舒桦观察了一下三个人的面色和神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却也没有多说,只是问秦琪,“那这两个人是怎么晕倒的?”

“我也不知道……”秦琪不甘地握紧了手,低低地回答道,“他们两个昨天想了很多办法但都不太奏效,今天早上就想去买点东西。我打电话给煜非,结果手机没打通。我跑过来找他,就发现他们躺在大门口,已经不省人事了。然后我就叫你来了。”

舒桦看了看血液分析表,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站起身来,他走到电脑桌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舞动,登录到自己的邮箱,一样一样地快速翻阅着保存在邮箱里的实验报告和资料,长长的一列被飞快查过,最终停留在一篇论文的页面上。论文上面由纯英文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时不时还附带几张标满数据,看起来十分复杂的图表。

秦琪凑过去看了看,发现是有关“银色药剂”的实验报告。

舒桦将他们三个人的身体检测数据与上面的一一对比,摸了摸下巴,一时没有说话。

秦琪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催促他:“到底是好是坏啊?哥,你就直接说了吧。”

“没有到最坏的时候。”舒桦的手指敲在桌面上,一下一下,伴随着他深思的表情,“我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事,现在只能推测,他们昏迷可能是因为‘银色药剂’的后遗症。”

“后遗症?”秦琪皱起眉头,认真回忆了一番,确定自己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药嘛,总会有后遗症的。”舒桦将检测数据放到一边,身体依靠在桌角,双臂抱胸,表情凝重,慢慢地解释道,“他们三个人应该是闻到了银色药剂的一种或多种主要药材的味道,唤醒了他们身体中沉睡的记忆,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昏迷不醒。好消息是,按照之前的检测报告结果来说,他们只要睡够个三天就会醒了。但坏消息是,就算他们醒了,后遗症也还是在,除非找到办法根除,否则以后还是会这样的。”

秦琪听到只会熟睡三天本来心都放下了,但她听到舒桦说后遗症还会在,便又提心吊胆了起来。眼神望向床上的三个人,他们静静地睡着,仿佛时间流逝、沧海变迁也与他们毫无关联。

他们沉睡了一百年,好不容易才苏醒,像个正常人一般活着……

秦琪握住舒桦的手臂,恳求道:“哥,你有没有办法把他们彻底治好啊?”

“别担心,你当你哥是谁啊!”舒桦自信满满地一拍胸脯,从桌上拿来一张纸,大笔一挥,“刷刷”地写下一串药名,将它交给秦琪,“我不是在樱花馆里建了个实验室嘛,里面屯了很多药材,我要用的大部分都有,不过有一件难办的事。”

“难办的事?”秦琪有些不解地问道。

舒桦在搜索引擎打入几个字,将其中一张图片展现给秦琪看,“我的实验室里缺这个最关键的药引——石莲花。其他的药就算少了,我也可以去朋友那里买一些,但要想找到石莲花,就真的要靠缘分了。毕竟它生长在草原地势险恶的地方,很难采摘不说,产量也特别少。”

“石莲花……就是那个开花后会变成石头的那个花么?”

见舒桦点头,秦琪的表情瞬间失落了起来,她听说过石莲花,自然清楚它究竟有多难得。

舒桦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妹妹伤心难过的样子,于是摸了摸她的头当作安抚,笑了笑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我会去找朋友想想办法的,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定过两天石莲花会主动送上门呢。还不行的话,最迟过三天,他们也要醒了,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秦琪白了他一眼,“你说了跟没说一样。好了,既然有办法了,那我就去给小千打电话通知她一声。哥,你要是饿了的话可以去吃个苹果,桌上的三明治是留给煜非的不要动。”

“……你简直过河拆哥啊。”

2

翠绿的藤蔓纠缠在一起,如同绿色的瀑布宣泄而下,带着别样的壮观,紫色可爱的小花穿插在一片绿意之中,若隐若现,仿佛是在调皮地和观客一起玩着捉迷藏。

红绿蓝三原色组成的小花,交叉在一起,围绕在观客前行的小路边。高高的杨树枝上抽出春日的新芽,无声而又沉默地伫立在道路旁,却散发着蓬勃向上令人难以忽视的生命力。

“那边黄色的是菟丝花,属于寄生草本,可以入药;右边那个花坛里的是紫色的丁香花,在C市很普遍,路边经常能看到;摆在台子上的是昙花,花期很短,看来我们今天的运气不算好,还没到它盛开的时候……”

安佑希慢悠悠地走在植物园中,耳边听着诸星如同专业引导员一般的介绍,感叹他的厉害。今天他们在食堂吃早饭的时候碰到,诸星说自己打算去植物园游玩,便邀请她也一起过来。安佑希想着散散心,于是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满目生机勃勃的绿色,让安佑希焦虑的心情得到了些安抚。她随着诸星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被一处金色的花田吸引住了目光。她拉了拉诸星的袖子,指着那片在阳光下泛着光芒的花田,小心翼翼地确认道:“那个是向日葵吗?”

诸星点点头,英气的眉毛向上挑了挑,意外道:“难道你没见过向日葵?”

“我小时候生活在草原,那里没有向日葵,但是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

眼前铺陈开的是一片壮丽的向日葵花海,它们还没到结果的时候,只是懒懒地伸展开了枝叶,衬托起花盘上旋转盛放的花瓣,兀自将那片土地渲染出一片灿烂的金黄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温柔,又透出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安佑希像只可爱的小狗一样蹲在地上,身子尽可能地凑近向日葵,双眸因为好奇张得圆圆的。只见她瞧了瞧向日葵,又不住地看着太阳的位置,感到新奇地说着:“花盘真的是朝着太阳的方向啊。”

诸星走到她的身边,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拂过向日葵的花盘,闲聊一般问道:“你喜欢向日葵?”

“喜欢。”安佑希坦率地承认,指着向日葵的花盘解释说,“它的花盘虽然跟着太阳的足迹走,但你不觉得它本身就像个发光的小太阳吗?”

小太阳……

脑海中,不知为什么突然浮现出了苏厥那张如太阳一般灿烂的笑脸,让她一时忘记了自己正在说着的话。见到诸星疑惑地看过来,安佑希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勉强地岔开话题道:“……就是,那边的花也挺好看的,也没什么了,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植物园看到这里其实也差不多看完了。那边我们刚刚看过了。”诸星看了眼腕上设计简约的手表,沉吟一声,“正好中午了,不如我们去吃午饭吧,这附近有家西餐厅,味道很不错。”

安佑希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手机仍旧和几个小时前一样,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口袋里,然而这种静默维持的时间越长就越令人感到不安,她隐隐察觉到苏厥可能遇到了什么事,绝不会是一个流行感冒那样简单,可她现在除了发短信和等他的回信之外,居然什么都做不到。

这种无能为力,远比叶弥月之前对她说的话,更令人懊恼。

诸星选择的西餐厅离植物园不远,虽然档次算不上特别高,但格调却不俗。餐厅门前的庭院有一个大大的喷泉池,水花细密,在阳光中折射出绚丽多姿的彩虹,彩虹交错落在喷泉池旁的花台上,搭配鲜嫩清新的花朵,恍如陷入仙境,梦幻迷人。

安佑希第一次来西餐厅,不同于诸星的熟门熟路,她格外的忐忑和紧张,明明是同样的年纪,对方又懂花草,又见过世面,这样厉害的人就像……九月樱花馆的朋友们。

一想到九月樱花馆,自然就想到了苏厥,一想到苏厥,安佑希不免又走神起来。

“在想什么?”诸星扭头问她。

安佑希连忙摆摆手:“没什么。”

诸星没有多问,只是引导她往里面走。

西餐厅分为两层,楠木铺成的地板带着流水一般的纹路,沉稳又简约。桌椅摆放的位置大多靠近窗户,既能品尝美食,又能观赏景色。大厅的正中间摆着一架纯白色的三角钢琴,美丽的女人坐在钢琴前弹奏,轻柔的音符从她的指尖流出,整个餐厅都笼罩在舒适优雅的氛围当中。

侍者领两人入座,诸星将菜单递给安佑希,而后松了松衣领,手指轻点桌子,悠闲说道:“喜欢吃什么,都可以点。”

安佑希看他举动娴熟,于是偷偷问道:“诸星,你经常来西餐厅吃饭吗?”

诸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嗯,经常。”

安佑希“哦”一声,随后打开菜单,看着上面的英文,她为难地皱了皱眉,最后勉强地指着其中一道,磕磕巴巴地念道:“币,币芙丝忒可?”

诸星一愣,往菜单上疑惑地瞟了一眼,反应过来:“beefsteak?牛排?”

“嗯嗯!”安佑希连忙点头,想起自己不标准的发音,脸颊微微发红。

诸星撑着下巴看她,嘴角不自觉带了一点笑意,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安佑希严厉回绝,固执地说,“老师说过,一定要在生活当中好好学习。”说完她又想到自己和诸星毕竟不是很熟,虽然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但确实不太适合,于是又把菜单放下,“还是算了,不能太耽误你时间了。”

“不会啊,反正我下午也没什么事情。”诸星靠在椅子上,一双墨玉的眸子含着笑意看她,感叹道:“还真是认真啊。”

“不认真怎么行。”安佑希紧皱眉头看菜单上的字母,直直回答,“我答应过苏……答应过自己一定要得到大家的认可,当然要认真努力了。”

阳光透过窗口落到安佑希黑色的头发上,她的侧脸认真又专注,发音虽然有点生涩,但却因为这份真挚显得格外可爱。

“我以前去法国的时候才十岁,那时候也因为语言不通闹过很多笑话。”诸星微眯双眼看向街道,怀念地说着。

“十岁?”安佑希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所以说你是在法国长大的吗?”

“嗯。我的父亲是法国一所研究中心的教授,他对待工作很严格,也非常忙,忙到几乎没有时间管我,我一年能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诸星说到这里,目光忽然沉重起来,仿佛穿过幼年时光,“那时候我为了讨好他,拼命地学习,拼命地研究他的课题,甚至选择了并不喜欢的制药专业,只是想要得到他的认可,不过快了,很快我就能得到他的认可了……”

诸星说完,声音戛然而止。他警惕地看了安佑希一眼,见安佑希握拳说:“嗯!我相信你一定会得到你父亲认可的!”

果然,一副也不是太明白的样子。

他浅浅地笑开来,说了一句:“谢谢你的鼓励。”

3

精致的菜肴很快就被端上桌面,两人的交谈点到即止,安佑希两眼发直地看着那盘牛排,强压下心中的惊讶。

哇,西餐原来是这么贵的东西……菜量不到食堂的三分之一,价格却是三倍呢!

安佑希一边偷偷学着诸星的模样笨拙地切牛排,一边有些心疼地想着:幸好钱包里还有一点积蓄,否则她就要像电视剧里一样,被押在这里洗盘子抵债了。

想到钱包,就又想到苏厥了。安佑希懊恼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苏厥、苏厥,为什么她满脑子都是苏厥?

诸星见她漫不经心,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你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样子,是牛排不合你的口味吗?还是……你在想什么事情?”

“没……”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安佑希下意识地否认,但没想到手一滑,泛着银光的刀叉就“吭哧”一声掉在了地上。清脆的声音在音乐的掩盖下并不那么引人注目,但还是令安佑希窘迫地红了脸颊。

她慌慌张张地想要去捡,却见诸星先她一步捡了起来,还顺势将她装有牛排的盘子拉到自己面前,用备用刀叉细致地切起了小块。

“看来是这块牛排难住了你。”他一边切,还一边替她找借口。

安佑希没办法解释自己刚刚出神是因为在想苏厥,只能愧疚地说了声:“对不起。”

诸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修长的手指拿着薄薄的小刀,转瞬间就将牛排切成了整整齐齐的小块,光凭肉眼判断,每个小块的大小居然都差不多。他将盘子推到安佑希的面前,开着玩笑道:“最难解决的问题我已经帮你解决了,接下来是不是该享受美食了?还是说……你有什么事想和我聊一下?我或许也可以兼职你的心理医生。”

“你还会心理吗?”安佑希眨了眨眼,惊奇地问着。

诸星看她天真地信了,不由得笑出来,眉眼微弯:“你可真好骗。不过我来C市这么久了,你是唯一一个和我说那么多话还没觉得不耐烦的人,这样的话,我们应该就算是朋友了,所以如果你有烦心的事,可以和我说。”

朋友?

“谢谢你把我当成朋友。”安佑希看着自己盘中的牛排,又看了看诸星的笑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既是对诸星说又是对自己说:“不过我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了。”

横在心中的难题终究还是要解决的,不论结果是好是坏,她都不能再像现在这样空等下去了。

安佑希和诸星吃过午饭,就径直回到了宿舍。

连年仍旧穿着睡衣躺在床上,虽然已经睡醒了,但还躺在床上懒洋洋地玩着手机。她听到开门声,猛地坐了起来,却不小心磕到了墙壁,吃痛地捂住头,泪眼婆娑地看了过去,“小希,我好疼啊,你回来啦……”

“你怎么现在还没起?”安佑希对连年的赖床症十分无奈。

听她喊疼,便走过去瞧了瞧她的额头,“稍微有点红了……”

“周末就是要懒洋洋的才叫周末嘛。”连年强调着歪理,见安佑希还是一身运动服的模样,满是好奇地问道,“你今天去晨练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啊?”

安佑希略过诸星的事情不谈,只是晃了晃手中的袋子:“你吃东西了吗?我打包了一份。”

诸星虽然想要以绅士风度的名义请安佑希吃这顿饭,但她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原则,AA付了账单。

连年兴奋地蹦下了床,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到安佑希身边,笑嘻嘻地说:“哇!小希,你简直是送来了我的药!我现在头一点都不疼了,真是太好了!”

安佑希见她这样开朗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却浮现出了苏厥大笑的模样。

她将运动服换下,拿起不知看了多少遍的手机,明明知道没有短信提示,却还是忍不住想去看。

安佑希不太喜欢这样因为牵肠挂肚而变得婆婆妈妈的自己,她从小就在草原生长,应该更加勇往直前才行!怎么可以只因为一些小小的挫折就退缩了呢?

“对了对了,小希,我明天可能会很晚才回宿舍。”正在忙着补充能量的连年像是想到了什么,含糊不清地嘱托道,“因为社团活动有点忙,你记得带好宿舍的钥匙。”

“没关系。”安佑希看着地面,低声慢慢说道,“我明天可能也会晚些回来。”

连年拿着饭后的甜点小蛋糕,好奇地问道:“嗯?小希,你要去做什么呀?”

安佑希没有回答,只是瞟了一眼手机,闭了闭眼,下定了决心,将它塞到了枕头下。

她从小就在草原生长,习惯直来直去,她要亲自去问问苏厥。冷饮店的事也好,现在的事也好,她总要听他亲口来说。

对安佑希来讲不愉快的周末很快就过去了,新的一周正在徐徐铺开它的画卷。

安佑希中午一休息就赶忙来到了樱花馆前,她仰头瞧了瞧樱花馆,发现不只是苏厥的房间,连韩煜非和洛清銮的房间也被紧紧关上了窗帘,阻拦着窥探的视线。这种不平常的气氛,让安佑希有种不祥的预感。

安佑希抿抿唇,她在大门附近找到了一次都没用过的门铃,用力地按了下去,就像个陌生人一样紧张地等待着房主开门。

只听“嗑哒”一声脆响,安佑希抬起头看过去,只见秦琪一脸讶然地出现在眼前看着她。

“小希?”秦琪快步走到大门前,却并没有打开门,只是透过大门上的小窗口磕磕巴巴地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安佑希抿了抿唇,慢慢地咬着下唇:“我,我从小千那听说苏厥病了,想来探望他。”

“啊,他确实是病了!病得不轻!”秦琪这才想起来蓝小千的借口,视线下意识避开安佑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他得的是传染病!很厉害的!如果真传染给你他会愧疚的,等他好了他会去找你的,小希,你再耐心等等吧。”

安佑希垂下头,低低地说:“我就站在门外看他一眼。”

“下次吧,等他痊愈之后。”秦琪的声音温柔,但语气却很坚定地将她挡在门外,像是怕安佑希不信,她又匆忙补充一句:“听医生说,他很快就能痊愈了!真的!”

安佑希看了看她警惕的姿态,皱了皱眉,直白地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我?”

“啊?怎,怎么会呢!”秦琪慌慌张张地否认,“你不要多想。那个,我还得进去照顾苏厥,就不送你了。”

她的话刚说完,就匆忙地跑回了樱花馆里,“嘭”地关上了门。

安佑希凝望着紧闭的大门,又抬头看了看苏厥的房间,只能无可奈何地离开。

躲在窗后的秦琪看她离开,顿时松了一口气。

其实,看到安佑希无精打采的模样,她也有些不忍,然而她知道苏厥他们三个人身上的秘密是绝对不能让世间知道的,所以她只能牢牢地闭上嘴,愧疚地目送着安佑希离开。

可是令秦琪没想到的是,这样的三言两语根本挡不住安佑希……

清冷的明月悄然爬上天空,散发出柔和的光。

“这样算犯罪吧,爷爷说过不能做这种事的……”安佑希坐在书桌前,看着手中的衣服,纠结地把头抵在书桌上滚来滚去,“可是爷爷,不见苏厥一面,我也不安心啊。一不安心就听不进去课,听不进课就学习不好……所以,就这一次,我还是去吧!”

安佑希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说服远在草原的爷爷,还是在说服自己,她下定决心,换上了一套纯黑色的衣服,悄然出现在了九月樱花馆的后院。她望了望苏厥的屋子,窗帘虽然被拉得很紧,但却亮着灯,不知有没有人在。安佑希心里有些没底,但既然来了,总不能这样回去。

她顺着屋后靠近苏厥房间的管道,灵活地往上爬,如同壁虎一般,不到片刻就抵达了三楼。随后,轻轻一跳,安佑希就安全地落在了苏厥窗外的小阳台上。

安佑希贴着墙听了听里面的声音,却只听到一阵奇怪的“滴滴”声。苏厥似乎没有锁房间窗户的习惯,安佑希轻轻一推,便将窗户推开了一个小缝。她的手垫在窗台上,摸到了一个凸起的石块,她不在意地随手一丢,听里面没有什么反应,便大胆地推开了窗户,然后利落地跳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苏厥的房间,还来不及好好观赏,她就看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苏厥。他琥珀色的双眼被眼帘遮挡,柔软的栗色短发无精打采地倾斜到一边,洁白无瑕的肌肤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出几分苍白,衣领微敞,有几条黑色的线连接着他的心口也连接着旁边监测心电图的仪器。他的身体笔直地躺在米白色的床上,两只手交叉在腹部上,微微起伏的弧度在提醒安佑希,他还活着。

安佑希以为他睡着了,所以她小心翼翼地走到苏厥的身边,生怕惊扰了他,小声地叫着:“苏厥?”

然而苏厥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静静地闭着眼睡在床上,一动不动。

安佑希又叫了几次,但苏厥仍旧没有反应。她突然就有些慌了,顺着那个“滴滴”声看向了一旁测量心电图的仪器,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只感觉脉搏微弱而又缓慢,她一下一下地数着:“一、二、三,一分钟才十次!”

就算人睡着的时候脉搏会变慢,但也不可能这么慢啊!苏厥不可能是什么传染性感冒,他一定病得很重!不行,他必须要去医院!

安佑希害怕极了,顾不上细想这些事情,直接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想要拨打“120”,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拨出去,就听到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她茫然不知所措,脑海中却回想起刚入住樱花馆时苏厥说过这里有监视器的事情,她正懊恼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房门“嘭”地一声被人打开,舒桦气喘吁吁地冲进来:“不,不能打给医院!苏厥不能去医院!”

不能去医院?

苏厥他病得这么重,为什么不能去?

安佑希看着舒桦,又看了看他身后被警报惊醒匆忙赶来的秦琪和蓝小千,狐疑地皱起了眉头。

4

“小希,这件事无论你相不相信,都要先认真听我们说。”

安佑希坐在床边,看着秦琪认真严肃的表情,缓慢地点了点头。

秦琪叹了口气,看了看苏厥,慢慢讲起了他们尽力去隐瞒但现在却不得不说破的秘密:“我的曾祖父是一名科学家,他曾研究出一种银色药剂,这种药剂注入人体后人就会陷入冷冻状态,直到一百年后才会苏醒。而苏厥、洛清銮以及韩煜非他们三个就曾被注入银色药剂,我和舒桦的身世你是知道的,他们曾经被打入了曾祖父发明的银色药剂,陷入了冷冻状态,沉睡了一百年。”

“等等,”

安佑希忍不住打断她的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你是说他们沉睡了一百年?”

“对。他们被注射了银色药剂后,沉睡了整整一百年才苏醒。”秦琪将窗帘拉开,指向即便在夜幕中也十分容易看到的圣樱殿纪念碑,“煜非的原名‘韩星落’就刻在那里。”

安佑希想起连年带她参观学校时,还特意讲过圣樱殿纪念碑上面的名字是韩煜非爷爷的名字。

“不可能!我不相信!”安佑希神色激动,满脸通红地否认,“这怎么可能!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

“最大的证据就摆在你的眼前,就是你眼前的苏厥。”秦琪理解她的反应,难过地垂下了眼帘,“煜非和清銮还在实验台进行后续检查,你如果想去看,我可以带你去。”

安佑希虽然嘴上否认,但其实心里早已相信了秦琪的话,不然怎么会有人一分钟只心跳十次?

她目瞪口呆地听着这脱离现实的故事,看了看苏厥没有丝毫变化的面孔,又突然慌张地追问起来:“那,他不是生病了?而是在沉睡?……为什么?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不是已经沉睡过一百年了吗?为什么这次又……难道说又有人给他注射了你说的那个什么……银色药剂?”

“这次不是银色药剂的问题。”舒桦倚着墙,叹了口气,慢悠悠地接过话,“他和煜非、清銮现在都陷入了沉睡,我觉得应该是银色药剂的副作用导致的。”

“银色药剂的副作用?”安佑希云里雾里地听着。

“对,当他们闻到制作银色药剂的主材料的味道时,就会唤醒身体对于沉睡的记忆,这时……”舒桦指了指床上的苏厥,“就会像现在这样,身体机能会本能地将损耗降到最低,从而导致他们陷入昏睡之中。”

这件事对安佑希来讲,简直就像天方夜谭,然而她看了看苏厥,他就静静地躺在那里,离她那样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是多么的缓慢,心跳是多么的微弱,尽管她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但却不得不相信。

“要怎么做……他们才会醒?”沉默了许久,安佑希低声问道。

“我推测,只要睡足三天,他们就会醒过来。”舒桦摸了摸下巴,“但难办的是,解决不了后遗症的话副作用会一直存在。也就是说,下次要是再闻到银色药剂主材料的味道,他们还会陷入沉睡。彻底解决的办法有一个,治疗的药材我也大部分都准备齐了,但难办的是还缺一个石莲花,如果没有这个药引,解药是做不成的。”

“石莲花?”安佑希莫名觉得这个词有点耳熟,“开花后会变成石头的那个花?”

“没错!”蓝小千激动地冲过来,想起安佑希在草原长大,立马拉住安佑希的手说,“小希,你难道有办法吗?”

“我记得爷爷的收藏品里有两朵石莲花。”安佑希虽然对整件事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但目前还是救苏厥要紧,其他事都可以搁在后面。所以她拿出手机,快速地拨打了爷爷的电话。

听着听筒传来的“嘟嘟”声,她紧张地捏紧了拳头。

不知过了多久,听筒那边传来了爷爷慈爱的声音:“喂?是小希吗?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啊?”

“都挺好的。爷爷,我在学校很好,我……还交到了很多朋友。”安佑希轻声说着。一听到爷爷的声音,她的心情就忍不住柔软起来,忍不住跟着爷爷一起笑了笑,随即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连忙问道,“爷爷,我记得你那里是不是收藏着两朵石莲花呀,可以寄一朵给我吗?越快越好。”

安佑希看了看苏厥,补充道,“我想拿它救一个很重要的人。”

她说完,目光投向床上的苏厥,温柔而绵长。

“没问题啊。”爷爷答应得很痛快,也没刨根究底地问她要救什么人,只是欣慰地说道,“等放假了,有时间就回来看看我和小鹿吧,爷爷还怪想你的。”

安佑希鼻尖猛地有些发酸,虽然知道爷爷那边看不见,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好的。”

一直等到她挂断电话,舒桦才关切地问道:“爷爷答应了吗?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安佑希算了算时间,说:“明天寄来的话,至少也要周五才会到。”

“周五……”舒桦沉吟一声,“也好,也好。缺的其他药大概也在那个时候会到。”

经过这一番的折腾,指针已经指向了九点。天色越发低沉,夜晚的凉风撩起窗帘,悄悄吹开房间的暖意。

蓝小千怕苏厥着凉,走过去将窗户关好。回过身来,咬了咬下唇,她慢慢走到安佑希的面前,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小希。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可是他们活了一百多年的事情是不能让人知道的,要是传出去,他们会陷入很多的麻烦里,到时候肯定就说不清了……苏厥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和秦琪也是没有办法,只能那样对你说。如果你要怪的话,就怪我一个人好了……”

蓝小千说到这里看了眼安佑希,她小心翼翼地请求道:“可是苏厥他们的事情,请你千万要保守这个秘密,可以吗?谁都不能说!”

“我知道的,我没怪你们。”安佑希揉了揉眉,看着秦琪蓝小千她们紧张的神情,虽然还不算完全相信这件事,但也还是承诺一般说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安佑希看了看时钟,她该回去了。

想到连年这个时间应该回到了宿舍,为了不被怀疑,只能站了起来,恋恋不舍地看着床上的苏厥,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却也只能转身离开樱花馆。

安佑希在心里祈祷,你快点醒过来吧,苏厥。我还想对你……说好多好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