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课程
自从我的日程里添加了跟千丞学习弹钢琴这个课程后，我就感觉自己简直成为了世界上最忙碌的人。
以下是我这几天的日程表：
早晨六点：准时起床。
六点半：吃完早饭和埃里森离开家，前往学院。
六点四十五分到七点半上课前：在钢琴房和埃里森练琴。
七点半：开始上课。
十二点：吃完午饭之后趁着午休时间继续练琴。
放学之后：去千丞家里练习那段左手的和弦。
而告别千丞回到家之后，我还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学院布置的作业，然后还要拿出乐谱，复习刚刚在千丞家学过的指法。因为我的房间里并没有钢琴，我又不敢在家里的钢琴上练习，所以只能用手指敲击桌面来模拟弹钢琴的动作。这样一来，我的手指每天都疼痛不已，肿胀得像是一根根缩小的胡萝卜。
这样的日子才过了两三天，我就开始支撑不住了。我感到自己几乎变成了一只脚不沾地四处转来转去的陀螺！原本就少得可怜的睡觉时间更是被压缩到了极限！
啊，一天为什么只有二十四个小时啊？如果能变成四十八个小时该有多好啊！至少我能多睡一会儿觉……
现在的我如果走上街肯定会把别人吓一跳，因为我的两只黑眼圈已经能够跟国宝熊猫相媲美了！
然而就算这样，我弹钢琴的水准仍然没有太大进步。
尽管在千丞的指导之下，我弹出来的曲子已经不再是杀人兵器的级别，但是仍然能够给人造成精神伤害。这一点，从每次训练结束之后千丞那仿佛一下子消瘦了不少的背影就能看出来。
焦躁……好焦躁啊……
为什么就是弹不好呢？
我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更加令人头痛的是，我每天还要绞尽脑汁地思考怎么隐瞒我正在学习弹钢琴的事。毕竟我能不能学会这段和弦还是个不确定因素，我不想让埃里森在看到希望之后再度陷入失望之中。
第一天我用了跑去买文具的借口，第二天我撒谎说我要给朋友的社团帮忙，第三天我说要帮同学寻找她家丢失的猫咪……幸亏埃里森这家伙作为一个恶魔，虽然比我年长了很多很多，心智却跟人类的小孩子差不多。所以，无论我说的谎言多么不靠谱，他似乎都完全相信。
只是对于我每天都很晚回家这件事，他似乎十分郁闷。每次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的时候，迎接我的总是他那充满了幽怨的眼神。
“爱纱，你这几天为什么都回来得这么晚啊？你看，现在都快九点了，我做好的饭菜早就凉了，今天我还特意炒了你最爱吃的酱爆鸡丁……”
埃里森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鲜红的眸子在日光灯的照射下一闪一闪的，像是晶莹剔透的红宝石。
我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果然时针已经端端正正地停在了数字“9”上。今天练习的时间有点长啊……
“嗯……我最近这段时间可能都会回来得比较晚。”
我有点心虚地挠挠鼻子。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撒谎的时候我都感到鼻子变得痒痒的，说不定匹诺曹一撒谎鼻子就变长是有科学依据的哦……
“咦？你有什么事吗？”
埃里森好奇地歪着头打量我，眼里充满了疑惑。被他那纯真的眼神这么一注视，我更心虚了，冷汗止不住地从额角渗出来。
“是这样的……嗯，我最近在存钱……我准备买一件很贵的东西！”我将大脑开足马力飞速运转了几秒，终于想出了一个听起来很合理的借口。
“咦？”
“嗯，就是这样！为了赚钱我找了份兼职，所以呢，每天晚上都会晚点回来啦！你不要担心啦！”我不住地点着头解释。
埃里森依旧完全没有怀疑我，只是继续歪着头关切地问：“爱纱你想买什么东西？真的很贵吗？那……要不要我也和你一起去打工？这样我也能帮你多挣一份钱哦！”
听着他这么关切的话语，我慌忙摇摇头：“不用不用！那个打工的地方只要我一个人啦！而且你要是跟我一起去打工的话，家里的饭谁做？”
妈呀，要是埃里森非要陪我一起打工的话，我的谎话可就彻底露馅了。而且，这家伙做饭的手艺实在是不错，我爸爸妈妈的嘴都被他给养刁了，万一他晚上真不回来做饭了，我还真担心我爸爸妈妈适应不过来呢！
“哦……这样啊，也对呢！”埃里森这才露出一个理解的微笑，“那爱纱你打工的时候也不要太辛苦哦！从今天起我给你做两份饭吧，一份中午吃，一份晚上吃，这样爱纱就能及时吃上美味的晚饭，不用饿到这么晚啦！现在我先去给你热热晚上的饭，你稍微等一下哦！”说完，埃里森就兴致勃勃地冲进了厨房。
看到他左手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我急忙跟了上去：“行了，热饭菜我还是会的。你的左手还没好，老老实实去休息吧！”
“没关系啦！爱纱能这么耐心地天天陪我弹钢琴，我就已经很开心了，不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来报答你怎么行呢？”
埃里森不顾我的阻拦，将给我准备好的饭菜塞进微波炉加热。
随后他又走到冰箱前开始翻找食材，嘴里还不住地嘟囔：“呀，明天要多给爱纱做一份晚饭呢！做点什么好呢？要不容易坏，又要不容易洒出来，加热了之后要好吃，而且还要有营养……”
我极度怀疑埃里森这家伙的原型根本就是个“家庭主夫”，哪里是什么来自恶魔世界的恶魔！你们谁见过这么贤惠的恶魔吗？
当晚埃里森做的饭菜又被我爸爸妈妈热情地品鉴了一番。我发现自从这家伙来到我家之后，我妈妈就再也没念叨过减肥的事儿，而且她和爸爸的腰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迅速增长……
第二天，我就拎着双份的盒饭，和埃里森一起来到了学院。
“爱纱，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蓝雅看着我手中装了两个饭盒的半透明塑胶袋，嘴巴张大得几乎能塞进一整个馒头。
“蓝雅你别误会！这不是我一顿吃的！里面还有晚饭！”我急得满头大汗地解释。
被人当成大胃王可实在是件丢脸的事。
“晚饭？你晚上不回家吗？”
蓝雅疑惑地看着我。
“哦，是这样的啦，爱纱她这几天放学之后要去打工，我怕她在外面吃不好，所以帮她多带了一份晚饭！”我正准备开口解释，埃里森已经在一边抢先帮我解答了蓝雅的疑问。
我也跟着点点头：“对，就是这样！”
“哦……这样啊。你找的什么兼职？如果不是正规的店铺可千万别去哦，万一拖欠你的工资就坏了！”蓝雅满脸担忧地说。
“放心吧，放心吧！老板虽然人有点冷漠，但是实际上是个好人啦！”我急忙摆摆手说。
抱歉哦，千丞，为了增加我这个谎言的可信度，你就暂时充当一把“老板”吧……不知道我提到他的时候，他有没有在音乐科的教室里打喷嚏呢？
“嗯，那你不要太辛苦哦。说起来，你的钢琴独奏排练得怎么样了？”
一听蓝雅问这个问题，我就感到胃里一阵翻腾。埃里森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尴尬。
“还……还好吧。”
“你也别太勉强哦！反正我们普通科出演的钢琴独奏肯定比不上他们音乐科的水准啦，只要弹的曲子能让人听着舒服就足够啦！如果音乐科的人说你的坏话，大不了我们帮你骂回去！心理上别有负担！”蓝雅说着还高高地举起了攥紧的拳头，像是时刻准备着和音乐科的学生们大战三百回合一样。
我嘿嘿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如果蓝雅知道我为了能表演钢琴独奏，每天晚上都在跟音乐科的千丞学习左手的和弦，她的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哦，对了，爱纱……”
蓝雅似乎还想问我什么，这个时候清脆的上课铃声打断了她。
“那我先回座位去了，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哦，大家都会帮你的！”说完她就急忙跑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不知为何我突然松了口气。
不知道蓝雅刚刚想问我什么，万一是关于打工的事情可就惨了，俗话说一个谎言要用一千个谎言来圆谎，看来真的是这样啊……
我看看埃里森给我准备好的两个餐盒，又看看他尚未痊愈的左手，感到心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梗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
我学习的那段和弦根本没有任何进展，还给这么多人添了麻烦，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坐在位子上看着窗外愁眉不展。
啊，那些落在电线上的小鸟好像乐谱上的音符啊……这里该怎么弹呢？
“爱纱，请你解答一下这道题。”冷不防老师严厉的声音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被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这才发现全班同学的眼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在了我身上。
“对不起……”我低下头不敢看老师的眼睛，低声地道歉。
“以后上课别走神了，知道吗？准备校庆的节目是很辛苦，但是也不要因此就耽误了学习啊！先坐下吧。”老师无奈地摇摇头。
我羞愧地低着头，缓缓地坐回了座位。
“爱纱，你没事吧？”埃里森在我身边很担心地轻声问。
而面对他关切的问候，我也只能摇摇头。
我心不在焉地度过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正收拾着书包准备去千丞家练钢琴的时候，蓝雅突然叫住了我。
“爱纱，班里交给你一项任务，明天请你和埃里森去一趟学院附近的华赛购物街，给班里采购点东西。”
“咦？”我愣了愣。
最近没听说班里缺少什么东西啊，粉笔板擦复印纸样样不少，还要采购什么？
见我面带疑惑，蓝雅笑着解释说：“你看，校庆不是要开始了吗，班里准备在你的演出结束之后，组织同学开一个小型的联欢会，所以希望你们俩去采购一下联欢会上要用的东西。”
等等，开联欢会是怎么回事？而且为什么让我和埃里森去采购？
我立刻产生了一肚子的疑问，然而没等我发问，蓝雅已经把装着班费的咖啡色轻松熊钱包连同一份写在淡粉色信纸上的购物清单塞进了我的手里。
“那么，这件事就拜托你和埃里森了哦！”
蓝雅的笑容看起来很单纯很诚恳，让人无法拒绝，我只得乖乖地点了点头。
“别太勉强自己了，偶尔也要让自己放松放松。”在我们走出教室的时候，蓝雅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声。
听到这句话，我的身子不由得微微一抖，鼻子也突然变得酸酸的。
原来我的焦虑，蓝雅和其他同学早就看出来了……难怪他们会这么安排，其实是想让我们趁机休息休息吧？
我几乎快要感动得哭出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和埃里森坐着公交车来到了华赛购物街。一下车，我就被那人山人海的场面吓了一跳。
只见一大堆色彩斑斓的气球正飘浮在空中，每一个都拖着一块鲜红的条幅，上面写着“华赛购物街第一届美食节”。
原来是有好吃的，难怪会有这么多人来。
“啊，隔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是第一次到学院之外的地方来！爱纱，我们快去买东西吧？”
埃里森闻到空气中飘散的美食香气，似乎已经按捺不住了。
“哦……好吧。”
我话音未落，埃里森已经抓着我的手腕，兴奋地冲向了汹涌的人海。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连反应过来的余地都没有，就像只飘浮在半空中的风筝一样被他牵进了拥挤的人群中。
一时间我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次我因为一时好奇提出要帮邻居遛狗，结果那狗跑得飞快，最后变成了它遛我而不是我遛它……
因为今天是美食节，天南海北、国内国外的美食，此刻几乎都在华赛购物街欢聚一堂！
北京的糖葫芦、天津的煎饼果子、上海的鲜肉月饼、四川的麻婆豆腐、武汉的鸭脖子、西安的肉夹馍、南宁的柠檬鸭、澳门的蛋挞、台湾的蚵仔煎、香港的杨枝甘露、俄罗斯的炸包子、日本的鲷鱼烧、美国的甜甜圈……光是看着购物街沿路两边这些琳琅满目的店铺和招牌，我就已经感到头晕眼花了！
而空气中弥散着的食物香气，更是将我肚子里的馋虫全部都激活了！
我身边的埃里森早就像只小狗一样大张着嘴巴，口水哗啦哗啦地流了满地！
“喂！注意形象！注意形象！”我急忙收敛心神，拽了拽他。
这家伙天天在家做出那么美味的饭菜，居然还会因为小吃而流口水……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我真是哭笑不得。
埃里森这才回过神来，深深地吸了一口充满香味的空气，感慨万千地说了一句：“这里真好啊！”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我们不是为了吃而来的，先采购好要用的东西再说吧！”
“哦……好吧……”
埃里森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道路两边的那些小吃摊，乖乖地跟着我一起向购物街的中心走去，像只乖巧的小狗。此刻，我甚至怀疑在他的头上是不是长了两只耷拉着的耳朵……
“跟着我，别让人群冲散了哦！不然你找不到回家的路就糟糕了。”
在走进汹涌的人潮之前，我特地嘱咐着埃里森，他乖乖地点点头。
“那我们这就走，先去文具区！”
购物清单上写的大多是彩纸拉花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去专门的文具区应该很容易买到。
“好！”
于是我和埃里森开始向文具区进发。
害怕这家伙会顶不住美食的诱惑中途逃跑，我每走几步就回头看看他，确认他还跟在我身后才放心地继续前进。
不知走了多久，眼看就要挤进距离最近的那家文具店的时候，我照例回头看了看埃里森。结果这一回头，吓了我一跳，头发都几乎根根竖立起来了！
埃里森不见了！
他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刚刚我明明嘱咐过他不要乱跑的！
这下可怎么办……
我感到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到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袖子，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爱纱，爱纱！那边有家乐器行，我们进去逛逛吧？”
我一扭头，发现抓住我的人正是埃里森！
“你跑到哪儿去了？”我生气地瞪着他。
“嗯……刚刚我看见那家乐器行，就忍不住过去看了看……因为我已经好多年没在人类的世界大摇大摆地玩过了，所以一看见喜欢的东西就……”
埃里森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低下了头，双手背在身子后面，一只脚还不住地在地面上蹭来蹭去。
我叹了口气。
我早该想到，这家伙的心性完全跟小孩子差不多，怎么会不乱跑呢？
“以后别这样了啊，万一你走丢了我找不到你怎么办？要是你又找不到我家的话……”
“不会的，不会的！”埃里森一听我这话立刻来了精神，他兴致勃勃地指着自己的手跟我解释，“我之前不是和你订了契约吗？所以无论你走到什么地方我都能找到你哦！当初你从学院跑回家的时候，我就是依靠契约的力量找到你的！”
想到那个时候跟恐怖片相仿的场景，我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对啊！我自己都忘了！难怪这家伙当初会出现在我家门外……虽然我也疑惑过很久，但是一直没有找他问过。今天总算是真相大白了！
“好吧……不管怎么说，先去买要用的东西吧。”说着，我向前走去。
知道埃里森那家伙不太可能走丢之后，我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虽然如此，我走了好几步，也不见他跟上来。
“怎么了？”我回过头去看他。
“那个……爱纱……一会儿买完要买的东西，能不能……去那家乐器行看一下？”埃里森搓着手说，两只鲜红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充满了渴望和期待。
看着他那双眼睛，我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居然产生了一种要给他丢根骨头的冲动！
“算了，先陪你去乐器行看看吧。进去之后给我乖乖的，不许捣乱哦！”
仔细想想，先买完要采购的东西再拎着那堆东西逛街实在是一个不明智的决定，干脆先让这家伙开开心好了。
“我就知道爱纱最好了！”
见我点头答应，埃里森高兴得在原地一蹦三尺高，然后拉着我就朝不远处的那家乐器行冲了过去。
我这到底是在带孩子呢，还是在遛狗呢？
我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叹息了一声。
埃里森一进店，目光就被靠墙的一排乐器吸引住了。
他的眼睛里闪动着激动的光芒，简直像只看见了肉骨头的小狗。
“哇，好多钢琴哦！不过为什么那些钢琴都好小呢？”
我仔细一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笨蛋，那个叫电子琴，和钢琴不一样的，虽然也能发出钢琴的声音，不过手感和音质完全不同啦！”
“啊，人类真是好厉害，居然还能发明出这样的东西！”埃里森无比感慨地说。
看来他来到人类世界的时候还没有电子琴这东西……
想到这里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对了，你要不要去试弹下电子琴？”
埃里森吓得急忙摇摇手：“不可能的，爱纱，你知道那个诅咒让我根本没办法靠近钢琴！”
“说不定那个诅咒对电子琴无效呢？”我不死心地尝试说服他。
听到我的话，埃里森的脸上浮现出了惊喜的表情，不一会儿，那惊喜又变成了犹豫。最后他咽了咽口水，缓缓地走向了其中一架外表看起来最接近钢琴的电子琴。
“这位先生真是好眼光！这是本店刚刚到的新型号。”埃里森刚走到电子琴跟前，热情的店员就迎上去招呼他。
“那个……我可以试着弹一下吗？”埃里森有些羞涩地问。
那个女店员对着他的脸愣了几秒，忙不迭地点头：“可以可以！我来帮您打开开关！”
啊，埃里森那家伙虽然本性很笨，但是他的那张脸的确很有欺骗性啊……我在心里偷偷笑了几声，走到了他的身边。
埃里森看起来十分紧张的样子，手都在微微地发抖。
其实我也有点担心，尽管电子琴并不是钢琴，然而那个诅咒是不是有效，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算了，万一埃里森被弹开了，我就说是我不小心推的好了！
于是我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埃里森回头看看我，终于点点头，闭紧了双眼将右手伸到了电子琴上面。
随着他手指的落下，一声和钢琴几乎一模一样的电子琴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一秒过去了。
两秒过去了。
五秒过去了。
十秒过去了。
三十秒过去了。
什么动静都没有。
埃里森的手稳稳地落在电子琴的键盘上，完全没有发生任何诡异的事情。
他紧张地睁开一只眼睛，怯生生地看到他的手仍然停留在键盘上，立刻将两只眼睛都睁开了。
“爱纱，我能碰钢琴了！我能碰到钢琴了！”
他像是一个中了百万大奖的人，高举着双手哼着奇怪的小调在店里又蹦又跳，店员和其他的客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
感受到周围射来的目光我感到脸上一热，急忙扯住他：“喂，别闹了！人家都在看你呢！而且那个是电子琴，不是钢琴！”
埃里森哪里还听得到我说话，兀自沉浸在喜悦当中不可自拔，甚至还拉着我开始在原地转圈：“看啊，爱纱，我能弹琴了！我能弹钢琴了！”
“埃里森！快冷静一点！”
我被他这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挣脱他，却完全挣脱不开。
而我们四周已经传来了议论声和笑声。
好丢脸啊！
谁来给我在地上弄出一道缝吧，好让我钻进去躲一躲！
我在心中绝望地呐喊。
“这位客人……”
那个热情接待埃里森的女店员显然也被吓得不轻，她一脸呆滞地看着我们，像是在看两个从天而降的怪物。
“对不起！他现在有点兴奋过度了，请不用管他！”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跟店员道了几句歉，随即便用尽吃奶的力气扯着乐颠颠的埃里森跑出了乐器行。
我抓着他的手一路狂奔，一直跑到一个清静的拐角处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将他甩在了墙边。
经过这一番折腾埃里森似乎也恢复了理智，他涨红着脸挠挠头：“对不起啊，爱纱……我刚刚太激动了……因为我真的太久没摸过钢琴的键盘了……”
“我说了，那个是电子琴，虽然能发出钢琴的声音……”我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好吧，反正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啦！以后你想弹钢琴就用这东西过过瘾吧。学院里应该也有这东西，等你手好了我再去帮你找找看有没有社团……”
“嗯！我就知道爱纱最好了！”埃里森像只啄米的小鸡一样开心地点点头。
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我的心也变得暖洋洋的。
他的笑容似乎真的有一种能让人的心温暖起来的魔力，以至于我有的时候会纳闷——这家伙真的是恶魔吗？明明笑起来跟天使一样……
就在这时，一阵响亮的咕噜咕噜声突然响了起来，而这声音正是来自埃里森的肚子。
我们对视一眼，愣了几秒，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饿了吗？那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等会儿再去买东西。”我笑着拉着他向前走。
我和埃里森发扬了走一路吃一路的光荣传统，从购物街的一端一直吃到另一端。
而我们的终点站是一家位于购物街入口的咖啡店。
“爱纱，今天玩得真是开心啊！”埃里森找了个座位坐下，拍了拍已经撑得圆鼓鼓的肚子感叹道，末了他还打了个饱嗝。
“喂，我们不是出来玩的啦！下午还要办正事啦！”
看着他的样子我有点哭笑不得。点了两杯咖啡之后，我坐在位子上，开始仔细地看蓝雅给我的购物清单。这时埃里森突然拍了拍我的胳膊：“爱纱你听，这家店里有人在弹钢琴！”
我竖起耳朵一听，果然听到了一首悠扬动听的钢琴曲。
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咖啡店的角落里有架钢琴，此刻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女生正坐在钢琴跟前，悠然自得地弹着钢琴。她微闭着双眼，看起来正在欣赏着自己演奏的音乐。店里有不少客人此刻也正闭着双眼，随着音乐的旋律晃着头，十分享受这样的音乐。
“真好啊……能够弹钢琴给这么多人听……”埃里森的眼睛里闪动着渴望。
“别急，等你手好了我给你找台电子琴，照样能在大家面前演奏。”我急忙安慰他。
埃里森不再说话了，只是托着腮看着那个弹钢琴的女孩，眼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我知道，他是在羡慕那个女孩子能够自如地弹钢琴给在座的众人听。
放心吧，埃里森，等我学会了左手的那段和弦，我们就能一起演奏那首《恶魔奏鸣曲》给全校的同学和老师们听了。
这一次，我一定要帮你实现这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