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夜里的温柔
01
“不能。”我仗着自己受了伤，厚着脸皮笑嘻嘻地说：“矜持的女生是追不到男朋友的。”
“哈哈哈……”司机师傅被我的话逗笑了，与黑着脸的封霁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见好就收，扯开话题，问他：“封霁，你什么时候能回回我的信息呢？”
“什么信息？”封霁没好气地问。
“手机短信啊！”他这是装作不知道吗？
封霁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反问：“我为什么要回你信息？”
我噎住了。
他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司机师傅见气氛僵住了，便笑呵呵地拉着我聊天，还对我嘘寒问暖了一番。
一个陌生的人给予我这样的温暖，我心里很感激，便一点儿也不藏私地和他说了很多关于我和封霁的事。
当我讲到许轻烟当着封霁的面把我推得摔在地上的时候，司机师傅哈哈大笑起来，我眼角的余光隐约看到封霁的嘴角弯了一下。
可是当我想仔细看看的时候，他却转过了头，望向窗外，用后脑勺对着我。
到了学校，封霁先下车，帮我拉开车门，像之前那样用手挡住门边，我心中又是一暖。
“要不要吃点儿什么？”封霁一路把我送到小区门口，突然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有点儿小，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疑惑地问他：“你说什么？”
“要不要吃点儿什么？”封霁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好啊，你请客！”我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心里乐开了花，越发觉得自己这伤受得值了。
考虑到我是个伤员，封霁挑了一家口味比较清淡的饭馆。
一坐下，封霁便把菜单递给我。我不挑食，随便吃什么都可以，于是又把菜单交给了封霁。
封霁看了会儿菜单，点了三个菜一个汤，没一会儿，菜就都上了桌。我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把封霁也拍在了里面。
“你在干什么？”封霁皱着眉问道。
我笑着回答：“拍照留念啊，这可是你第一次请我吃饭呢！”
封霁没理我，拿了碗去盛饭了。
我把照片发到了微信朋友圈，几秒钟后，江昭遇就发来消息，问我在哪里吃饭。
我正要回他，封霁已经把一碗饭放到了我面前：“早点儿吃完回去休息。”
“你是想要我早点儿消失在你面前吧？”
“对。”封霁答得干脆，然后自顾自地吃饭，不再理我。
不得不说，和封霁一起吃饭太无聊了。
我习惯一边吃一边聊天，但是不管我说什么，封霁都不理我，最后被我吵得烦了，他才回了我一句：“食不言，寝不语。”
规矩真多！
我腹诽着，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扒饭，一边盯着封霁看，再好吃的菜也没他好吃……不，好看。
吃完饭，封霁又原路送我回小区。路上的人有点儿多，封霁和我也算得上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了，一路上有不少人议论我们。说实话，我挺享受这种感觉的。
虽然我现在和封霁还不是恋爱关系，但如果别人都认为我们是的话，那我就成功一半了。
要知道，当初陆朝和许轻烟在一起，流言有一半的功劳呢！
想到这我就觉得兴奋！
“我请你吃饭只是因为你今天是因我而受伤，我希望你不要想太多。”临走之前，封霁特意向我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是是是！我知道！”虽然他这么想跟我撇清关系让我有些不开心，但我觉得现下这情形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直到封霁的背影消失不见，我才依依不舍地转身。
在我上楼梯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翻出来一看，竟然是封霁发来的信息，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才说过为什么要回我信息的话，现在却给我发了信息，虽然他并没有跟我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客套地让我谨遵医嘱，按时换药，不要沾水，但这已经足够让我惊讶和激动了。
“好，我会的，你放心！”我飞快地给他回信息，然后一遍又一遍地看他发过来的内容，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我捧着手机傻笑着，以至于上、下楼的人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不过，我全然不在意。
谁说的冰山不能融化？
只是给的温度不够罢了！
02
舒净真是个好姑娘，我伤得并不是很重，她却像照顾重病患者一样照顾着我，什么事情都不让我动手，连给我换药都做得得心应手。怕我吃了外面不干净的东西，影响伤口恢复，她还早中晚给我做饭，甚至还贴心地给我买了一顶帽子，遮住我那缺一撮的头发。
看到舒净，我突然想到了几年前热播的电视剧，《北京爱情故事》里程峰说的一句话——人生得一丸子足矣。
我觉得，舒净就是那个丸子。
我夸她的时候，她腼腆地笑着说：“你不收我钱就让我住在这里，你这样帮我，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我从来都没有想把她当成保姆，当初那么说，只不过是因为江昭遇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
她学习好，性格也好，做饭、洗衣服、收拾房子什么都会，如果和江昭遇在一起了，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便宜了江昭遇！
江昭遇是第三个知道我受伤的事情的。他来看我的时候买了我最喜欢吃的苹果，不过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来看望我的伤势，而是来聊八卦的。
“你这次还真是下了血本，要是最后封霁怎么都看不上你，那你不是亏大了吗？”江昭遇挤眉弄眼地说道。
“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我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接过舒净给我削的苹果，得意扬扬地当着江昭遇的面用力地咬了一口。
江昭遇立马脸色一变，谄媚地对舒净说：“我也想要吃苹果！”
舒净默默地又拿起一个苹果，当我和江昭遇都觉得她会再削一个的时候，她把苹果和水果刀都塞给江昭遇，转身去做别的事情了。
看到江昭遇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我心情大好，没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
江昭遇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认命地削起了苹果，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跟叔叔阿姨说了你受伤的事情吗？”
他说的叔叔阿姨是我爸妈。
我假装没听见，又咬了一口苹果。
自从我转学到南大以来，我一次也没回去过，他们也没有联系过我。唯一让我觉得我和他们还有关系的是，每个月信用卡上会恢复到最高数额的钱。可是这只不过是他们早就吩咐好，让人每月按时帮我还的而已。
他们只是养着我，就像养一只小猫、小狗一样，却从来都不关心我。我甚至觉得，我对他们唯一的意义是我和江昭遇的婚约。
“我说了他们也不会在意的。”我满不在乎地回答，“再说了，我这只是小伤，休息几天就好了。”
见我不想多说，江昭遇也不再问了，吃完了苹果，他说还有课，下课后会过来吃晚饭，让舒净多煮点饭，便走了。
江昭遇一走，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的舒净就出来了。
“你……爸爸妈妈他们很忙吗？”
“是啊！”我点头，“他们都是大忙人，我们一个学期也见不上几次面。”
“他们……不关心你吗？”舒净又问。
“他们关心的事情太多了，轮不到我。”我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一会儿我们一起去超市买菜吧，你会做红烧肉吗？”
“会啊！”舒净也笑了。
去超市里买了菜回来，我不忍心看舒净一个人忙进忙出的，于是主动给她打下手，虽然我不会做菜，但是洗菜还是可以的。
下课后，江昭遇准时准点地过来蹭饭了，吃完饭后还屁颠屁颠地跑去抢着洗碗。
果然，江昭遇不只头脑简单，四肢也简单，没一会儿就打破了碗，气得舒净把他赶了出来。
他丢了面子，没处发脾气，便冲我骂道：“你就只知道吃，使唤我家舒净，你还真把她当你的专属保姆了。”
“呵呵。”我冷笑了一声，懒得和他多说，去房间里换衣服。
今天晚上有选修的大课，封霁会去。
当初为了知道他选修了哪些大课，我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心思，是贿赂了我们系的辅导员去内部查的。
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没有钱办不成的事。
但我知道，钱买不来人心与感情。
虽然大晚上的没人会注意到我头上缺了一小撮头发，但出门的时候我还是戴上了舒净给我买的帽子，这样的装扮反倒吸引了路上很多人的目光。
这节选修大课的人很多，授课的教授也是学校特聘的，听说长得很帅，所以女生特别多。
我到教室的时候，前排的位子都已经坐满了，后面的位子也只剩下几个了，有的空位的桌子上还放着东西，说明那里已经有人坐了。
我站在教室后门，寻找着封霁的身影，他的性格冷傲，肯定会选择坐在一个比较偏的位子。果然，几眼扫下来，我就找到了坐在靠窗位子上的封霁。
他依旧戴着耳塞，与周围的热闹显得有点儿格格不入，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而且很幸运的是，他旁边的位子还空着，应该是没有人的。
我立刻朝他走了过去。
这时，一个男生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封霁旁边的空位上，我正想着过去让他把位子让给我，却听见封霁对那个男生说：“这里有人了。”
那男生愣了一下，连声说不好意思，然后起身走了。
我冒着被封霁赶走的风险坐到了那个位子上，没想到封霁居然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我顿时有些懵了，想着是不是因为封霁知道赶我走也没用，所以干脆就不管了？
“你为什么不赶我走？”我伸手摘下封霁的耳塞，问他。
封霁没看我，他把另一个耳塞也摘了下来，清俊的脸让我心动不已。然后，我听到他说：“我赶你走你会走吗？”
“当然不会了。”我挑了挑眉，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不就是了，既然赶你走没用，还不如就让你坐着。”顿了顿，封霁又说，“只要你别打扰到我就行了。”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这位子已经有人了吗？”我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
封霁的脸色顿时一变，然后，他低下头，不理我了。
我突然醍醐灌顶，难道说这个位子一开始就是为我占的吗？
封霁怎么会知道我也选修了这节一个月只有两节的选修课呢？如果这个位子他真的是为我占的，那又是因为什么呢？他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我，不想和我多接触的吗？
“为什么呀？”我紧张地问道，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你是不是……”
是不是不讨厌我了？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了呢？
后面的话我还没问出来，封霁仿佛知道想要说什么似的，打断了我的话：“不是。”
“那是不是因为我受伤了，所以你……”
“你说是就是了。”封霁再次打断了我。
看着封霁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我心里乐开了花。他这是害羞了，所以才看都不敢看我一眼，承认位子是为我占的就那么难吗？这孩子真是太别扭了！
因为心情很好，我便不觉得听课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了。我一边在课本上涂涂画画，时不时地看上封霁一眼，也许是我的动作太明显，认真听讲的封霁偶然侧过头看了我一眼，我吓了一跳，连忙把自己在书上画的东西给捂了起来。不是我不想给他看，只是半成品的东西，看了还不如不看。
但在我意料之外的是，我这个动作居然把封霁给逗笑了。
他笑得很好看，就像是画里的人一样。
我直接看呆了。
脑子里也在那一刻冒出了一句话，如果喜欢一个人，会在心里开出一朵花，那么，封霁就是我心里的那朵花。
时间过的可真快，下了课已经快十点了。
学校的路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居然大部分都没亮。我看着黑黢黢的路，感觉一步也迈不出去。
“还不走？”前面传来了封霁的声音。
我愣了愣，赶紧跟上封霁的脚步。
虽然有封霁在，可是路太黑了，我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在下小台阶的时候，我一时没注意，脚下踩空了，我吓得惊叫了一声。
封霁稳稳地扶住了我，清冷从头顶传来：“小心点儿。”说着，他抓住了我的手。
为了照顾我，封霁走得很慢，从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我整颗心都热乎乎的。
我一直牢牢地记着这一刻，记着封霁在这个漆黑的夜晚给予我的无限温柔。
03
许轻烟知道我受伤的时候，我都已经快好了。大概是因为我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只有她不知道，她特意打电话来大骂了我一顿，好像我没有告诉她这件事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一般。
“卫笙歌，你行啊，才转去南大多久啊，就已经把姐忘得一干二净了是吧？你以前可是什么事情都给我说的，现在可好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一声不吭！要不是江昭遇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你为了一个男人，先是丢下我转去南大，现在还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当成闺密了？要是没有，你趁早说，我也懒得跟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多说什么了，就当这十九年来付出的感情喂了狗了！”
我赔着笑，让许轻烟先喝点儿水，喘口气。
我知道许轻烟是因为担心我才会这样，如果她知道我哪里不好了，她肯定会马上跑过来看我的。
高一那年，有一天，许轻烟因为发高烧请假了，学校里有几个平时看我们俩不顺眼的女生瞅准了机会，把我堵在楼道里，当时她正好打电话给我，听我说被围了，二话没说就赶来学校，拖着带病的身体拯救我于水火之中。
我和她的关系已经不仅仅是朋友这么简单了。在我没有爸妈关心的成长日子里，是她一直陪在我身边，陪我欢喜陪我忧。
她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亲人。
许轻烟向来吃软不吃硬，我温言细语地给她解释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又让她晚上过来一起吃饭，她才渐渐消了气。
天色刚黑，许轻烟就风风火火地来了，当时我还在上课，她直接去了我住的地方等我。
这期间，我不知道她和舒净之间发生了什么误会，当江昭遇让舒净跟我们一起去吃饭时候，许轻烟脸色很不好地说：“我不和不认识的人吃饭。”
“舒净是我和笙歌的朋友，我之前不是和你提过她吗？”江昭遇笑着说道，想缓和一下气氛。
许轻烟目光扫过我和江昭遇，最后停留在舒净身上，说：“我和她不熟，不想和她一起吃饭。她和我，只能选一个！”
我正想着怎么劝许轻烟，舒净弱弱地开口了，打破了此刻的低气压：“我一会儿还有课，就不和你们去吃饭了。”说完，她转身拿了书就出去了。
江昭遇随即追了出去。
许轻烟瞪了我一眼，臭着一张脸，蹬着高跟鞋转身就走：“去吃饭了！”
我连忙跟上她。
许轻烟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到了餐馆，她没再提刚才的事情，只一个劲儿地看我头上的伤口，笑话我少了一撮头发。
我和许轻烟差不多把菜都点好了，江昭遇才姗姗来迟。
江昭遇是个藏不住脾气的人，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一坐下他就问许轻烟：“你今天是怎么了？舒净又没有做什么得罪你的事情，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她？”
“行啊你，江昭遇，你和她还没在一起呢，你就已经要为她来攻击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了吗？”许轻烟一听江昭遇提舒净，语气就不好了，说着又瞥了我一眼，“卫笙歌，你是不是也被舒净收买了？”
“你别曲解我的意思。我没有攻击你。”
“我也没被舒净收买！”
许轻烟没理江昭遇，转头问我：“你先说说舒净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和你住在一起。”
“舒净因为江昭遇被宿舍里的人赶出来了，没地方住，所以我让她搬到我那和我一起住。”我解释道。
“不用说，这肯定是你的主意了。”许轻烟挑了下眉头，看向江昭遇，“你清楚舒净是什么样的人吗？就这样让她搬来和笙歌住在一起？”
“你到底想说什么？”江昭遇皱紧了眉头，语气也差了起来，“舒净到底哪里招惹你了？以前你追陆朝的时候，我和笙歌没有不待见过陆朝吧？”
许轻烟轻笑了一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江昭遇，说：“不是我不待见她，你们知道我来找笙歌的时候，听到了什么吗？”
我和江昭遇一起看着许轻烟，等着她下面的话。
“当时舒净不知道在和谁讲电话，具体是什么事情我听得不是很明白。我听到她跟别人说‘什么时候行动’‘不会心软’‘绝对不会失信’之类的话，十分可疑。我的直觉告诉我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像她这样举止可疑的人，你也敢让她和笙歌住在一起，要是笙歌出了什么事，你负责吗？”
“你是不是听错了？”江昭遇怀疑地看着许轻烟，一点儿也不相信她说的话。
其实我也不太信，因为舒净和我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处处都照顾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要是真有什么，第一个发现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不可能。”许轻烟坚定地说，“我和舒净又没什么过节，我没必要编出些没有的事情来陷害她，挑拨你们的关系。”
和许轻烟从小一起长大，我深知她的为人，她反应这么大也是因为担心我。
想了想最近和舒净相处的点点滴滴，我劝说道：“轻烟，你不了解舒净，你不能从一通连说的是什么事情都不清楚的电话就判断舒净不好。在我看来，舒净真的很好，我受伤的这段时间，都是她在照顾我。”
“是啊，你不能这么武断。”江昭遇也趁机附和道。
许轻烟冷笑了一声，说：“我武断？我是为了你们好！你们要继续跟她来往也可以，但是要让舒净搬出去住，别和笙歌住在一起。”
“舒净被宿舍里的人赶出来了，学校里也没有多余的床位了，我是没有办法才让她和笙歌住一起的。”
“这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没有能力解决，大可以给她租个房子单独住，只要别拖累笙歌。”
“许轻烟，你能不能讲点道理？陆朝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副不讲理的样子！”
“江昭遇，你说什么呢？”原本坐着的许轻烟听到江昭遇这么说，气冲冲地站了起来，瞪着江昭遇。
江昭遇也站了起来，毫不退让：“我说你不讲道理。”
眼看他们两个就要掐起架来了，我连忙劝说道：“别吵了！你们到底是来吃饭的还是来吵架的？”
“卫笙歌，你是饭桶吗？”闻言，许轻烟对我吼道。
果然，生气时的许轻烟不好惹，我想缓和一下气氛，干笑着说：“对啊，我饿了。”
“这顿饭你们自己吃吧，我不想吃了。”说着，许轻烟拿了包就往外走，“既然我一片好心被你们当成驴干肺，我就不在你们面前碍你们的眼了。卫笙歌，你爱让舒净住多久就住多久，我管不着，只是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像个傻瓜一样帮人数钱！”
04
之后的几天，我给许轻烟发了好多信息，她就是不回我，打电话也打不通，我几乎怀疑她是不是把我拉黑名单了。
舒净可能感觉到什么了，趁我和江昭遇都在的时候，突然提出来要搬出去住。
“我问过辅导员了，学校可能有空的床位可以让我搬过去住，只是不是同一个系的。等确定好了，我就搬回学校去住，实在是不好意思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江昭遇很不高兴，因为舒净住在我这里的这段时间，一有空闲就会做饭，而他基本上每次都会过来蹭饭。
我也不是很开心，人都是有感情的，习惯了舒净贴心的陪伴，突然要搬走，我有些舍不得。
我把舒净要搬回学校住的事发信息告诉了许轻烟，许轻烟没有马上回我，但第二天给我打了电话。她心情很好，没提舒净的事情，只说有空了要带我去海吃一顿，还强调说不带江昭遇。
自那天争吵之后，江昭遇没找过许轻烟一次，当然，许轻烟也没找过江昭遇。
我把许轻烟的原话传给江昭遇，江昭遇无所谓地说：“不带就不带，我有的是钱，不缺人买单。”
好吧，大小姐和大少爷都在耍性子，要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先低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在赶教授布置的作业和论文，没空理会许轻烟和江昭遇。舒净的学习进度也很紧张，虽然可以在空闲的时候帮我做些题，但是写论文需要查阅大量资料，于是，除了上课，我基本上都待在学校的图书馆里。
我是那种不太坐得住的人，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左顾右盼。
奇怪的是，我已经连续几天都没看到封霁来图书馆了，我忍不住地给他发了条信息：“你怎么都不来图书馆了？”
等了半天，他没回我。
我又发了一条：“我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就当报答我上次替你挡了那一下吧。”
又等了半天，他还是没回我。
我正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封霁终于回信息了，只有简短的三个字：“什么事？”
“想向你请教一下论文的事情。”
没一会儿，他就回信息了：“马上来。”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几个字，高兴得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封霁穿着白色的衬衣和深蓝色的牛仔裤，走进了图书馆。他手里抱着几本书，缓缓向我走过来，浑身散发着清冷的气质，好像是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人。
我很没用的看呆了，差一点儿流出口水来。
“写了多少了？”他在我对面的空位上坐下来，直奔主题。
我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一个字都没写。”
“主题定了吗？”封霁又问。
我又摇了摇头。
果然，封霁立刻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他起身走到图书区，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好几本书，然后冷着脸开始翻书，翻到某个地方就折起来。我一直注意着他翻书的手，修长、白净，看得我好想变成他手中的书，被他翻一翻，折一折。
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我把手机消了音，偷偷对着他拍了张照，然后设置成我的手机屏保。
封霁突然抬起头看着我，我赶紧把手机收好，端正坐好。
“我折到的地方是你的论文需要用到的一些资料，你可以从这些资料里面找出你的论点，很简单的。”封霁把书推到我面前。
对于学霸来说，写论文当然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了，可是，我可是一窍不通啊！
我像看天书一样地看着封霁给我找的资料，看了好半天，完全没看明白。封霁似乎感觉到了我的为难，沉声问我：“怎么，看不懂？”
我羞愧地点了点头。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承认自己完全看不懂，真的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
“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这么简单的东西你都看不懂？”封霁皱着眉问我。
我干笑几声，脸不红心不跳地答道：“装的都是你啊！”
“卫笙歌，你认真一点行不行？”封霁加重了语气，“还是你叫我来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论文。”
“也不……”我的话还没说完，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我一看，是江妈妈的电话，连忙接了起来。
“小笙吗，学习忙不忙？”江妈妈笑得温和，“晚饭吃了没有？”
我一边观察着封霁的脸色一边回江妈妈的话。
江妈妈是看着我长大的，江昭遇欺负我的时候，她会站在我这边一起数落江昭遇。在听到江妈妈说“要是江昭遇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时，我笑着说：“没有啦，江昭遇现在已经欺负不了我了。”
没想到，我说完这句话后，江妈妈居然说：“你别再为他说好话了，轻烟都跟我说了。昭遇喜欢上了学校里的一个女生，还让那女生和你一起住，你还说他没欺负你？你也是好脾气，怎么能答应那女生和你一起住呢？”
“呃……”我该怎么说呢？许轻烟怎么会把这个事情告诉江妈妈？因为江昭遇没主动跟她和好，所以打击报复他？
“你放心，江妈妈一定会帮你教训他的，只有小笙才是我们江家的媳妇，其他人江妈妈都不会接受的。”
接着，江妈妈又说给我买了些我喜欢吃的东西，明天让司机给我送过来。
我突然觉得，有江昭遇这个“未婚夫”也不是件坏事，至少，我可以因此得到江妈妈的疼爱。
正当江妈妈说道让我有空陪她去商场买衣服时，封霁突然站了起来，收拾好他带来的书转身就走。
我心里一急，没和江妈妈打声招呼就把电话挂了，追上去拉住他：“封霁，你别走！我不讲电话了。”
05
封霁看着我拉住他的手，没说话。
我知道他的意思，但我假装没看懂地拉着他重新坐下，然后当着他的面把手机关机，干笑道：“写论文，写论文。”
看书时，封霁根本不和我说话，我只能不停地制造和他说话的机会，不停地问他各种问题。问得多了，他开始不耐烦了：“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书？”
我忙不迭地点头，脸不红心不跳地答道：“当然了。”只是相对于看书，我看的更多的是他而已。
封霁以完全不相信我的眼神看了我一会儿，拿过书，也不管我有没有听，开始讲解起来。
封霁的语速不快不慢，声音清冷好听，只是我怎么都听不懂，可我又不敢说。
我怕我说听不懂，封霁会扔下书就走了。
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书上，脑子里努力消化着封霁刚才给我讲的内容。大概是因为用脑过度，我的肚子咕咕响了好几声，我下意识地看向封霁，他也正好抬头看我，我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忙说：“我有些饿了，想去买点吃的，你要不要？”
“不用。”封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那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说着，我一溜烟跑出了图书馆。
图书馆旁边就有一个小超市，虽然封霁说了不用，但我在挑东西的时候还是自作主张地给他拿了一罐咖啡，怕封霁等太久了会生气，我随便挑了几样零食就去收银台结账了。
然而，让我十分尴尬的是，我出来的时候走得太急了，居然忘记拿钱包了。
“你还买不买了？”看我一直僵站着，超市的收银员不耐烦地说道，好像笃定我拿不出钱来似的。
这时，排在我后面的一个男生突然开口说道：“多少钱？我帮她付。”
“47块。”收银员脸色好了些。
于是那男生帮我付了钱，将东西装好后递给我，他笑得很腼腆：“你的东西。”
我感激地接过东西，连声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系的？电话多少？钱我会还你的。”
“不用了不用了，没多少钱，不用还给我了。”说完，他朝我笑了笑，然后就跑掉了。
虽然觉得这个男生的反应很奇怪，但我也没多想，提着东西回了图书馆。
封霁见我给他买了咖啡，皱着眉头问我：“你钱包都没带，是怎么买东西的？”
“刷脸买的。”我有些得意地说。
封霁冷哼了一声，摆明了不信。
“遇到了一个好心的男生，他帮我付的钱。”我实话实说，拆了包零食吃了起来。
“男生？”封霁的声音提高了些。
我突然生起了一丝调戏他的想法，挑起眉头看着他，说：“对啊，估计他是喜欢我吧，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帮我买单呢。”
“既然你身边围绕着这么多人，那你就不要再来招惹我了。”封霁说完，拿起书转身就走。
我没想到封霁的反应会是这样，脑袋一下子没转过弯来，一时忘了自己还身在图书馆，大声喊道：“封霁，我开玩笑的！”
话音一落，图书馆里的人顿时全部都看向我。
可是封霁像没听到似的，飞快地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我有些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或者说，是我不敢往那方面想。
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了呢？也许封霁只是因为觉得我太不认真了而不想教我了呢？
心里怀着各种各样的疑问，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路上，江昭遇给我打来电话，说自己回了一趟家。我想，他回家可能是因为那件事情。
很快，江昭遇的话证明我的猜想是对的：“笙歌，我妈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了？”
“是啊，说了好多安慰我的话呢。”
不知道江妈妈叫江昭遇回去说了些什么，不过，以江妈妈那种人前温柔，人后母老虎的性格，江昭遇这次应该被训得不轻。
果然，我一说，江昭遇就发起火来，每一句话都直指许轻烟：“许轻烟这次做得过分了，我不就是帮舒净说了几句话吗？她居然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妈。我算是看清楚了，许轻烟就是个小心眼的死丫头！没良心！亏我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这种在人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她也干得出来！”
“你以前也没少在她背后捅刀子吧？”
“那些都是小打小闹，能和这件事情相提并论吗？”江昭遇的火气又大了些，“现在是原则性的问题！许轻烟这个脾气，我不会再惯着她了，地球又不是围着她转的！我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跟她没什么关系！”
我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脾气多少有些相似。无论是我，还是江昭遇，虽然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但骨子里都有着一样的坚持与执着，还有骄傲。我们都是不肯轻易低头的倔强孩子。
江昭遇的电话挂了不久，许轻烟给我发来信息：“卫笙歌，如果我和江昭遇你只能选一个当你最好的朋友，你选谁？”
我没回她。
这样的问题，她每和江昭遇闹一次脾气就会问我一遍。
这两个人从小闹到大，每次闹过之后没过几天又和好了，所以我一点儿也不担心。
这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许轻烟和江昭遇的关系从这一刻开始，越来越远，而夹在中间的我，完全无能为力。
到了家门口，我才发现我没有带钥匙，是舒净给我开的门。她的眼睛红彤彤的，好像刚哭过。
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江妈妈已经找上舒净了吗？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舒净，你别……”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舒净的眼里又流出了眼泪，她哽咽着对我说：“卫笙歌，我妈妈生病了，可是我……”
听了她的话，我松了一口气，抓着她的手，安慰道：“我陪你回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