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变血族少女哟！
1.
我叫月梨奈，三个月之前，我被血族咬了一口，所以我现在大概已经被感染了血族病毒，逐渐变成了血族。
我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不愿意睁开。
我一直在心里给自己催眠——
我现在很脆弱，怕阳光、怕大蒜、怕银制品，哪怕一点点刺激，都会让我变得非常难受。
如果我是血族……
但我并不是血族，即使我现在很想自己是……
如果我已经感染了病毒，那么艾伦就不会离开我了，而爸爸一定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唯一的女儿——我逐渐变成血族，他就不得不跟艾伦合作。这样，爸爸一定会知道艾伦是个什么样的人，从而改变对他的态度。
虽然这样可能会伤了爸爸的心，但是我真的很喜欢艾伦，只要一想到我未来的人生没有了艾伦的参与，我就很难受。
我想要和艾伦在一起，想要和爸爸继续在一起生活，想要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的，早上问好，中午一起吃饭，晚上坐在一起聊聊一天的收获——明明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做到却这么难？
爸爸不能接受身为血族的艾伦，如果他的女儿也变成了血族，那么他愿不愿意为了我而多理解一下这个跟人类不一样的种族呢？
从下一秒开始，我就是一个血族新人了。
“呜呜呜……梨奈，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唬爸爸啊。”
爸爸站在床边，拉着我的手疯狂地晃动着。
我假装艰难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爸爸哭得稀里哗啦的脸，还有站在床边明明一脸担心，却在看见我醒过来之后变得冷漠的艾伦。
“呜呜呜……梨奈宝贝，你吓到爸爸了，如果感觉不舒服，我们马上去医院检查。”爸爸扑到我的床边，大声说着，还不忘用屁股把站在床边的艾伦挤到一边。
而艾伦……要是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一点儿都不关心我，在看见我晕过去之后，也一定不会理我吧，但是他还没有走，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一点点位置的？
我想伸出手，让爸爸把脸上的眼泪擦一擦，但是手刚抬起来，就突然想起——不对，我现在是血族！
于是，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将手蹭到了爸爸挂在脖子上的大蒜和银十字架链条。我像是被烫伤了一样缩回手，疯狂地尖叫起来。
“啊，好痛！我的手！”我捂着手，背对着他们，蜷缩成一团，“好痛……怎么会这么痛？我的眼睛……”
“梨奈，你怎么了？”爸爸惊慌失措地抱紧了我，但他越是抱着我，我的呻吟声就越大。
对不起，爸爸，我不应该让你这样痛苦，但是我也没办法忍受艾伦离开我的身边，所以请让我任性一回吧。
“啊啊啊——好痛！”我大喊着，挣扎着离开了爸爸的怀抱，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唰——”
窗帘轮轴滑动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我的视野也暗了下来。
遮光性良好的窗帘让整个房间变得和夜晚一样。
“伯父，您现在最好离梨奈远一点儿。”艾伦拧开台灯，英俊的脸隐没在黑暗中，猜不到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什么？你这个蝙蝠精为什么还留在我家？你快点儿走！你居然还想要我离开梨奈，休想！”爸爸听了艾伦的话，生气地朝他吼道。
“不……我的意思是说，您现在的装扮可能会让梨奈很难受。如果我没看错，她应该马上要开始朝血族转化了……”艾伦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说一件和他没有关系的事情一样。
我现在的这些行为是我平时看到还有听艾伦说起的，我试着模仿，现在都能把艾伦骗过去了。
我的心里很开心，但是看到艾伦那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又有些失落。
既然艾伦都说我现在的状况是转换成血族的初期阶段，那么是不是就代表艾伦暂时不会离开呢？
“饿……”我小声地说道。
“梨奈，你想说什么？”爸爸凑过来问道。
“小心！”艾伦飞快地将爸爸拉开。
我眼睛一亮，冲着艾伦飞扑过去。
“我好饿啊——”看着艾伦把爸爸拉开，我终于可以发挥自己的演技了。因为我知道，以艾伦血族的身份，一定能躲开我这小儿科的“攻击”。
他果然没让我失望，在我瞄准了他的脖子，打算装模作样地咬上去的时候，他眼疾手快地将我的嘴捂住，然后利落地把我按倒在床上。
简直太棒了！
不对，现在不是犯花痴的时候！
“啊啊啊！我好饿，放开我——”我扭动着身体，喉咙里发出如野兽一般的低吼声。
“梨奈，你……你想吃什么？爸爸去给你买……”爸爸想要靠近我，但是他每次一接近我，我就会朝他大吼大叫。
“她为什么会这么怕我？”爸爸求助地问艾伦。
艾伦一边压着我的手，一边对爸爸说：“大概是您身上的大蒜还有银制品让她感觉到了危险吧……”
“可这些不是对你们造成不了威胁吗？”
“对于我们这些高级血族来说，大概相当于不喜欢吃大蒜的人类吃到了讨厌的大蒜，但是像梨奈这种正在转化的血族来说，威力要大得多……”艾伦皱着眉头说道。
“好的……我……我马上丢掉这些……”听了艾伦的话，不久之前还把这些东西当护身符的爸爸像是碰到了超级讨厌的东西，忙不迭地从脖子上摘下来，丢进了垃圾篓，再也不看一眼。
“梨奈，你看，爸爸身上已经没有你讨厌的东西了……”爸爸神色哀切地坐在床边，想要摸摸我的头。
看着这样的爸爸，我心里酸酸的，好想告诉爸爸，这其实是我的一个阴谋，但是我不敢。
我警惕地看着爸爸，小心地往床角缩了缩。
“那……梨奈会一辈子都这样吗？”爸爸红着眼眶看着艾伦。
“不……现在只是前期，她的理智会在人类和血族之间不停地转换，会导致思维失常，不能控制自己……”艾伦微微皱着眉头，语气有些凝重。
“那……那刚刚梨奈说饿，我是要给她准备血浆吗？我以前在医院打过工，她要是想要喝血……”爸爸急切地看着艾伦。
“不用，我们才不是那些只能喝血的低等生物，品质好的番茄汁也一样，我们需要的只是红色液体里的能量而已。”艾伦转过头解释道。
“好，好的，我一定会买最好喝的番茄汁给梨奈……不，买回来的不好，不如我买新鲜的番茄，自己做番茄汁给梨奈喝好了！”爸爸跟艾伦交流着，就像个小学生一样虚心请教，恨不得拿个本子把艾伦的话记下来。
“……要注意的地方……”
“……这样啊……”
“还有……”
我转动了一下身体，刚好转到能观察他们的角度。
爸爸和艾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在一起说过话。
糟糕，我现在鼻子酸酸的，超级想哭。
虽然不忍心打断他们，但我还是没有忘记，我现在是个“不能控制自己思维的初期血族”。
“好饿——我要血！快点儿给我！”我低吼道。
“好！梨奈，你等等，爸爸马上给你准备吃的！”爸爸忙不迭地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看向艾伦。
“您放心，我现在暂时不会走的，毕竟事情因我而起，我会想办法治好梨奈的！”艾伦说道。
爸爸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你是说，梨奈还能……”
“以前家族的书库里有过血族化前期重新转换成人类的例子，不过写得太含糊，说是传说都不为过。但是，即使不能治愈，也必须要有高等血族好好引导，帮助她熟悉自己的力量……”
“好好好，请你一定要帮助梨奈……”爸爸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关上了门。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黑暗中似乎只有我的呼吸声。
“你好好休息，我会留在这里陪着你的……”艾伦说着，帮我盖好被子。
黑暗中似乎传来了他无可奈何的叹息声。
2.
接下来的日子，我自然而然地扮演起了一个对一切都不了解的血族。
我不知道怎样才是一个初级血族该有的样子，只能凭借着艾伦跟爸爸解释的一些血族的习惯，摸索着进行表演。
为了留下艾伦，我打算拼了。
哪怕是一天三顿，连续把番茄汁当成主食吃上几个月……
啊……
不行，现在只要一想起番茄汁，我就要吐了。
连续吃了五天的番茄汁，我现在无比怀念冒着热气、哪怕没有配菜也香软可口的米饭。当然，要是有超市门口的大妈自制的腌菜，我能吃下三大碗米饭。
要不然……其实泡面也挺美味的呢！没有肉的泡面，泡菜口味的，不要用开水泡，而是放进锅里煮一下，撒上调味料，扔两片青菜叶和快要过期的火腿肉，简直是人间美味！
更不要说好吃的烤肉、蛋糕、炸大虾、烤香肠、牛排、五花肉了……
呜呜呜，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想象着热气腾腾的食物，忍不住热泪盈眶。
“梨奈，你的眼睛怎么泛绿了？艾伦不是说血族的眼睛会泛红的吗？你眼睛变绿了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马上找艾伦过来！”一旁在写着观察日记的爸爸看到我捂着嘴，惊慌失措起来。
不，爸爸！我只是饿了，给我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上面放一小块猪油，淋上酱油就好了！
我伸出手，无声地呐喊。
但是我不能……
现在的月梨奈是个只能喝番茄汁的血族。
现在的我只能龇牙咧嘴，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对外界的一切都不关心，只要专心地“发病”就好。
我的爸爸月礼翔，明明那么害怕非人类生物，甚至在路上听说了恐怖故事都不敢关灯睡觉，在知道了女儿变成他最怕的血族之后，突然变得坚强起来。
新生的血族大概很能折腾吧，在艾伦的建议下，爸爸把家里所有的大蒜还有银制品都收了起来，甚至害怕我失去理智伤害自己，连厨房里的刀叉之类的尖锐物品，他也都藏了起来。
看着这样的爸爸，我的心里难受极了。
因为我的自私，让爸爸担心了。
但是我又不得不这样做，因为……
我一把推开了要靠过来的爸爸，大喊大叫起来。
“艾伦，我跟你说，梨奈她……”控制不了我的爸爸急忙冲到门外，大声呼唤艾伦。
好多天没有走出房间的我，趁机跟着爸爸一起往外冲。
但是还没有走到门口，我就撞进了一个怀抱。
我抬起头，看到了艾伦好看的脸。
没错，这就是我的目的啊——
不仅要爸爸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还能享受到之前和艾伦从未有过的近距离接触。
艾伦会将我从地上抱起来，温柔地抱着我，防止我伤害到自己，并且还会轻声跟我说话，不会像之前，不管我怎么哀求，都不会见我一面，给我一个好脸色……
这么想想，永远做个血族也是不错的。
我一边发出低吼，一边把头靠在艾伦的肩膀上，暗自想着。
因为这次突然装了一个连医院都没办法去的“病”，爸爸只能向学校请了一个长长的病假——毕竟一个神志不清的初级血族，放在没有任何防备的人群中，无异于将一只猫扔到堆满鱼的船舱里。
现在应该是第二节课的时间，我却能悠闲地躺靠在垫了柔软靠垫的床上，喝着鲜榨的番茄汁。
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任何红色的蔬菜水果了，尤其还面对着我面前堆得和山一样高的、散发着香味的甜点。
我捏紧了手中的杯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是血族，我喜欢的食物只有番茄汁……
我最喜欢番茄汁了，比烤肉、甜点还要喜欢……
我最喜欢……
甜点了！
可恶，好想吃！
“梨奈，你现在生病了，大家都很关心你呢……”坐在我面前的司徒喝了一口香浓的红茶，吃了一口蛋糕，一脸担忧地说道。
“呼——”我张了张嘴，想向他扑过去，可恶！司徒，你说是过来看我，实际上是过来折磨我的吗？你有没有常识？谁过来探望病人是带一大堆的甜点啊！还有，你面前的那杯红茶我从来没有喝过，爸爸为什么给你泡了啊？
我控制住想扑上去狂吃的欲望，咽了咽口水。
啊，那个覆盆子草莓蛋糕看上去好好吃啊！红红的覆盆子酱上面点缀着红宝石一般的草莓，用叉子划开，可以看到浅紫色的蓝莓奶油还有松软的海绵蛋糕胚……
这个蛋糕被司徒切开后，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然后他将手伸向了另一块柠檬西柚蛋糕。
“司徒，谢谢你来探望我们家梨奈，难得你带来这么多好吃的甜点，可是梨奈吃不了呢。这么好吃，她以前想吃却吃不起……”爸爸一边说着，一边像是想到了我们之前艰难的生活，眼圈都红了。要是他停止往嘴里塞我看了好久的芝士蛋糕，就更令人感动了。
好香啊……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甜点的香味，有种让人从心里感到甜蜜的感觉。
但是……
我好生气啊！
好生气啊！
面前放着看上去就超级贵、超级好吃的蛋糕，我却只能看着别人一口一口地吃掉，自己只能喝着连糖都不放的番茄汁。
我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开始挣扎起来。
“伯父，梨奈的眼睛在冒红光，真的没问题吗？”
大概是看我眼露凶光，司徒终于不再喝茶吃蛋糕了，急切地看着爸爸：“要是她病得很严重，可以送到我家名下的医院，上个星期刚从国外回来的精神科医生，我可以优先给梨奈插队看看……”
司徒，你居然敢说我得了精神病，我要咬死你！
“嗷嗷嗷——”我的身体虽然被爸爸按住了，但还是忍不住冲着司徒龇牙咧嘴。
“司徒啊，你看梨奈这个病情，我也不好再留你了，你……”爸爸一边按住我，一边为难地看了司徒一眼。
司徒了然地点点头。
“那好吧，我就不妨碍伯父了。不过，伯父，我再啰唆一句，不要讳疾忌医。我知道您心疼梨奈，我敢保证，只要去我家医院，我一定会给梨奈最好的待遇……”
你才是神经病呢！
我趁着爸爸没注意，将一个枕头朝着司徒丢了过去。
司徒灵活地闪到门外，并且关上了门，松软的枕头砸到门上，掉落到地上。
司徒，你等着，我一定要放一块砖头在枕头里，等你下次过来，我就直接拿砖头砸你。
司徒离开后，爸爸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眼前没有食物勾引我，我的情绪好多了。
我对爸爸眨了眨眼睛，然后闭上眼，示意我要休息——因为血族都是昼伏夜出的生物，牺牲睡眠时间接见司徒已经很不容易了。
爸爸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帮我调暗了台灯，转身走出了房间。
等周围没有声音了，我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因为自己任性装病，让爸爸担惊受怕，感觉很过意不去，但是现在爸爸似乎因为我即将变成血族这件事，而对艾伦变得友好了很多——这也算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吧。
“爸爸，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很想跟艾伦在一起……”我忍住心里的难受，小声地跟爸爸道歉。
现在最让我头痛的问题似乎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就是……
艾伦……
我能改变爸爸对艾伦的看法，却不能改变艾伦的心意。
一想到这个问题，我便心痛得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这是我一直想要逃避，却又如同一座大山一样矗立在我眼前的问题。
爸爸那边，我可以仗着他对我的爱和心疼，让他妥协，但是艾伦……我该拿他怎么办？
我现在是继续装血族少女欺骗他，让他留在我的身边，还是干脆跟他表白呢？
如果我豁出一切跟艾伦表白了，但结果还是跟之前一样，那我把艾伦留在身边的唯一的理由就没有了。
艾伦就这样离开了我的世界。
据说血族的生命是人类的几百倍，人类的几十年，在血族看来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
我不在他的面前，他会很快忘记我，即使是我从他面前经过，在他的眼中也只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月梨奈是谁？听着名字很耳熟，是不是很久以前去过的一个国家，卖的鲜榨番茄汁特别好喝的老板的名字呢？
不……我不要这样！
我不想艾伦忘记我！
我也不想要艾伦牵着别的女孩的手！
不想要艾伦温柔地对待她们，也不想要艾伦在她们跌倒的时候背着她们上楼。
我和艾伦相处的时候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不想要艾伦再对另一个女孩做。
我真的好喜欢艾伦啊……
所以，哪怕是要喝一辈子的番茄汁，我也愿意。
3.
“滴答……滴答……”
窗外屋檐滴水的声音将我从睡眠中唤醒。
床头的台灯发出昏黄的光。
我眯着眼睛，看着床头的电子时钟，上面数字跳动着，时间刚好到了凌晨两点。
长时间没有规律的睡眠让我的脑子有点儿不清醒，身体也懒懒地不想动弹。
“咕噜——”
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怪异的响声，而那个响声正是从我的肚子里发出来的。
“咕噜——”
像是在回应我，肚子里又传来一阵响声。
我饿了……
连续好多天，我都是以番茄汁为食物，几乎没有吃过任何固体的东西。因为艾伦说，一个初级的血族并不需要那些食物，所以当着爸爸的面，哪怕我已经饿到极点，也还是要表现出仇视除番茄汁以外的食物。而心疼我的爸爸当然也不会再在我的面前吃东西，甚至连食物的名字都不在我面前提起。
本来我以为还能坚持几天，直到白天司徒带了一大堆好吃的蛋糕来到我的房间。
沉睡中的胃因为白天的刺激变得十分不安，即使我喝了几大杯番茄汁，但还是抑制不住自己想吃肉的冲动。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有一丝甜蜜的香味。
啊，对了，已经这么晚了，爸爸一定已经睡了。
司徒送来那么多的蛋糕，爸爸一定吃不完，现在还在冰箱里放着吧，不如……
偷吃的念头一旦在我的脑海中出现，便怎么也赶不走，我身体里的血液似乎也因为这个决定而变得沸腾起来。
我赤脚踩在地上，偷偷推开门，走廊上静悄悄的，只有昏暗的壁灯在尽职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我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厨房，银色的冰箱安静地沐浴在月光中，就像是偶然降临人间的天使一般，带着特有的治愈光环。
“来吧，这里有你想要的……”
我仿佛听见了冰箱小天使在向我热情地召唤。
糟糕，已经饿得出现幻觉了吗？
我摇摇头，定了定神，冰箱还是安静地待在角落里。
我颤巍巍地伸出手，拉开冰箱门，里面蛋糕的香味像是只在我梦里才会出现的美丽梦境。
我深吸一口气，擦了一下忍不住流出来的口水，抓起一块上面有乳酪的蛋糕，咬下一大口。
啊——
这种香味，这种口感……
弥漫在舌尖的酸甜味道，还有充斥在鼻间的奶香味……我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美味的东西！
这么多天，我都错过了什么？
我双手捧着蛋糕，沉醉在充满了乳香味的世界里。
“你在做什么？”
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拉回了我飞到天外的思绪。
随即，理智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这个声音是……
我放下了手中的蛋糕，借着还没有关上的冰箱里的灯光，看到厨房的门口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而身影的主人则是我想见，但是无论如何不能现在见到的艾伦。
我的心脏像是突然停止了跳动一般，难受得要命。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说不出口。
一种名叫绝望的情绪在我心里升起。
被发现了！
我的脑海被这四个字塞得满满的。
“梨奈，你……”艾伦迟疑地说。
不！我不想听！
我不想跟艾伦说话，也不想听到他说出要离开我的话，我不要！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飞快地朝着门口跑去。
但是还没有到门口，我就被艾伦牢牢地挡住了。
被抓了……
“我……我只想试一下血族的口味和人类有什么不一样……”我颤抖着身体，艰难地说道，“我果然变成了血族，人类的食物真是难吃极了，我都想吐了……世界上最好吃的果然还是番茄汁……”
即使没有转过头，我也知道艾伦有多么不开心，毕竟我欺骗了他，我是一个骗子。但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我仍然不愿意放弃。
我想让自己看上去风轻云淡，眼泪却伴随着不甘心的情绪流了出来。
不要回头……
现在流着眼泪的脸一定丑极了。
我和艾伦站得很近，我甚至可以听到艾伦微微叹息的声音。
接着，他靠近了我，从我的身后牢牢地抱住了我。
我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这是对我最后的怜悯吗？
我屏住了呼吸，生怕惊醒了这一个并不美好的梦。
“不要再装下去了……”
艾伦叹息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我听来如同惊雷一般。
“梨奈，我知道你没有变成血族，所以不要再装下去了。”
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强烈的悲伤从心中涌出。此时如果不是艾伦抱着我，我想我一定狼狈到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都知道……其实在你被咬后一个星期之内没有出现奇怪的情况，那就证明以后也不会再有影响，我一直没有说出来，是想要一个留在你身边的借口而已……”艾伦说道。
“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假装自己受到了感染呢？”
艾伦轻柔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喜欢你……”我小声地说道。
第一句话已经说出口，后面要说的就顺理成章起来。
“我真的好喜欢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在知道你要离开我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根本没办法阻止自己喜欢上你，就像地球无法停止自转，人无法停止呼吸一样……”
不知道是营养不良，还是哭泣花光了我所有的力气，我有些头晕了。
“我……我只想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不想看到你跟别的女生在一起。只要一想到我的未来没有你，我就难过得不能呼吸……”
“我知道自己很自私，明明知道你和我的种族不一样，也许我的一百年在你的生命中只是一瞬间，但是……我还是想要留下我的痕迹，要你记住我……”
“我想要你喜欢我，就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
我一边哭着，一边告白，直到艾伦松开环住我的手。
“梨奈……”艾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转过身来看着我。”
“不，我不要！”我一边揉着已经睁不开的眼睛，一边摇头，“要是我转身，你一定会变成蝙蝠飞走的，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为什么？”艾伦的声音微微上扬，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一定是因为他想着马上就能摆脱我，所以才会很高兴。
一想到这些，我的心里更加难过了。
“呜呜呜……因为……因为我说了谎，你想惩罚我，所以……一定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消失……”我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唉——”耳边又是艾伦轻声的叹息。
你不要再叹息了，你都要离开我了，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吗？
我的身体被强行扭转过去，我捂着脸的双手也被强行拉了下来。
我愣愣地看着月光下的艾伦，吸了吸鼻子。
“真丑……”艾伦微笑着，目光中却没有一丝嫌弃的意思。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接着，他微微低下头，玫瑰色的嘴唇靠近我，离我越来越近，直到我的嘴唇上传来玫瑰花的香味。
扑通扑通——
我的心脏像是春天被融化的溪流一样，大块大块的冰消融，充满着蓬勃的朝气。
“我也喜欢你啊，梨奈。”
艾伦在我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微微弯下腰，和我对视，他湛蓝色的眼眸好像蓝宝石一样，闪烁着光芒。
还有什么比告白之后被人接受更开心的事情呢？
我大笑着，投入了艾伦的怀抱。
这个血族的心里，以后在很长的时间里，都会刻上我月梨奈的名字。
艾伦·梵卓，我亲爱的血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