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意料之外
周末结束后，公司得到了好消息。
我的新单曲居然排在了月榜单的第三名，第一周的销量就突破了十万张，这可是新人从没获得过的好成绩！
助理姐姐用力地拍着我的肩膀：“蔓希啊，我就知道，你那么有实力，肯定会走红的！”
老板更是慷慨地为我和叶凝安排了庆功会，也算是迟来的迎新会。
叶凝的单曲，因为叶氏的原因，卖得也不算难看。但是跟我一比，就差远了。
“老板发话了，除了去外地处理紧急公务的白洛轩，每个人都要参加！”助理姐姐笑着说道，“老板还说，谁要是敢不来，就扣谁的年终奖金！”
虽然公司还没有正式宣布由我加入“唯一”，但是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了。
庆功会在一家名为香榭丽舍的酒吧里举行，炫目的灯光和流行的音乐把气氛烘托得很热闹。
大家的兴致都很不错，纷纷端着酒杯来向我祝贺。
我却想趁这个机会，当面向颜唯昊道谢。
可是一整晚叶凝都坐在颜唯昊的身旁，只要我稍微靠近一点，就会被叶凝死死地盯住。
静璇好像看出了什么，凑到我的身旁说：“今天晚上最不高兴的就是叶凝了。你看她看你的表情，恨不得一口吞了你！”
我当然知道叶凝现在对我恨之入骨，我的单曲销量远远超过了她，这就意味着，我能成为“唯一”的新成员。
“成王败寇，我不打算跟她计较。”我回答道。
静璇跟我聊着天，中途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她咬牙切齿地对我说：“我说伴奏带怎么丢得那么蹊跷……原来是叶凝收买了调音师，把你的带子故意弄丢的！”
静璇挽起袖子就要朝叶凝冲去。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你找人去调查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叶凝不但不会承认，也许还会反咬我们一口！”
叶凝现在输给了我，正愁没有借题发挥的机会。静璇如果跟她吵起来，叶凝说不定会说我们仗着单曲获胜就欺负她。
我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解释给静璇听，好不容易才打消了她想找叶凝算账的念头。
“一想到要跟这样的女人相处，我就觉得身边放着一只毒蝎子，浑身难受得很！”静璇愤恨地看了叶凝一眼，“我先走了，再忍下去，我会爆炸的！”
我送静璇离开时，不经意地看到叶凝跟着颜唯昊从酒吧的后门走了出去。
这家酒吧的隔壁是之前白洛轩请我喝咖啡的地方，我对这里还算熟悉。从后门出去，是一条狭窄的巷子。
这个时候，叶凝和颜唯昊去后巷干什么？
好奇心驱使着我跟着他们从后门溜了出去。
“Weslin，你怎么一整晚都不跟我说话？”
刚走出去，我就听到叶凝的声音。我连忙躲到一堆高高的杂物后面，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颜唯昊的声音里透着醉意，显得很不耐烦：“我喝了酒，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你跟出来干什么？”
“Weslin，我不管，你一定要帮我写出更好的歌曲来！”叶凝对颜唯昊撒着娇。
“你输给人家，不是因为我的歌不好！”颜唯昊冷冷地回答，“如果不是公司有要求，你根本不配唱我的歌。”
我心里一紧。
从前的颜唯昊只给我一个人写歌的。
你根本不配唱我的歌——这句话多么熟悉，颜唯昊曾经为了我，对很多当红的歌手都这么骄傲地宣称过。
因为拒绝别人的邀请，他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所以那时候的他，名气一直都不如我。
可是我一直头顶着“公主歌姬”的光环，越来越看不见他对我的这份心意了。
我的眼睛渐渐湿润了。
“你……你说我不配，那谁配？”叶凝发起了大小姐脾气，“难道苏蔓希配？”
颜唯昊失去了耐心，他指着巷子的出口对叶凝说：“你如果想骂人，请滚远一点。我不想被你嘴里的污水喷到！”
我不禁吓了一跳，颜唯昊如此声色俱厉地对叶凝说话，我还是头一次听到。
我不禁有些同情叶凝了。说实话，她虽然讨厌，可对颜唯昊的心意是真的。
这算不算恶人自有恶人磨？
“好！Weslin你给我记着，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女人的，呜呜呜……”叶大小姐被颜唯昊骂哭了，一扭头就跑掉了。
我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回去。毕竟偷听别人说话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我还不至于傻到走出去跟颜唯昊打个招呼，然后告诉他不应该对女孩子这么凶……即使对方是叶凝。
可惜我的运气不太好，刚刚往后退了一步，就踢到了一旁的几只空易拉罐！
“哗啦——哗啦——”
一连串的声音响起，做贼心虚的我吓得僵在原地。颜唯昊听到响声，立刻开口问道：“谁在那里？”真倒霉！
我咽了一口唾沫，掌心直冒汗，硬着头皮慢慢地从杂物堆后走了出来。我朝他挥了挥手，堆起笑容打了个招呼：“是我……Weslin。好巧啊，你也出来看月亮？”
颜唯昊醉眼迷离，正靠在一面墙上休息。
他看了我几眼，大概认出了我是谁，嘴角微微一勾：“刚才我跟叶凝说话的时候，你一直都躲在那里？”
颜唯昊都这样问了，我当然不好意思再撒谎，只好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你喝醉了吗？”虽然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惹他讨厌了，可还是控制不住想关心他。
“助理把酒掺在了红茶里，我一不小心就中招了！”颜唯昊看上去很难受，他扯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早就说了，我不能喝酒。”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故意捉弄颜唯昊，还害他这么不舒服。
颜唯昊听完，只是微微抬起了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我忽然有种错觉，他那对好看的眸子，仿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他忽然低头对我说：“叶凝一直都缠着我，要我给她再写一首新歌，而且一定要超过你……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答应？”
你刚才不是已经对叶凝说了吗？我暗暗地想着，当然不敢直接说出来，只好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我居然看到颜唯昊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算了。”他叹了一口气，站直了身体，一步步朝我走来，“你一整晚都在看我，有什么事吗？”
颜唯昊走到我的身旁，停了下来。
啊？我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我不禁红了脸。
“那个……我是想谢谢你……谢谢你帮了我很大的忙……嗯……”他离我很近，近得让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我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你怎么会想到……去爱丽丝音乐学院……是因为不放心我们吗？太谢谢了，如果没有你……表演不会那么顺利……”
大概是太紧张了，我的心跳个不停，喉咙干涩得竟然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颜唯昊听完我的话，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解：“帮了你很大的忙？”
我连忙点头：“如果没有你的伴奏，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我肯定没有办法唱完那首歌的！”
颜唯昊一愣，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也有些疑惑。
我大着胆子握住了他的手：“虽然你很讨厌我……但是那天的事，我还是要跟你道谢……”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颜唯昊的脸忽然凑到我的面前，不解地看着我：“啊？”
我吓得后退了一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有、讨、厌、你！”颜唯昊把我堵在墙边，单手撑在我身后的墙上，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说道。
我有一种错觉，自己就像一只被狼盯住的肥兔子，眼看就要掉进陷阱里。
“呵呵……不讨厌就好，不讨厌就好。”我蜷缩着身子，小鸡啄米似的连连回答道。
颜唯昊一直盯着我，他的眼神有些迷离，表情却很认真。
天啊，难道颜唯昊喝醉之后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吗？难怪他平时从不喝酒。
如果他还清醒着，一定不会和自己看不顺眼的人说这么多话吧……
“那个……要不我扶你进去休息吧？你好像醉了……”我小心翼翼地提议着。
许久，他都没有说话。
“你……很害怕我吧？”他忽然开口。
颜唯昊微微低着头，他的眼睛被长长的睫毛盖住，里面是我看不真切的色彩。
我忽然意识到，今晚的他好像有些不对劲。“也不是啦……”不害怕才怪呢！
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是我又没有受虐倾向，对着一个看我不顺眼的人，要我不害怕也很难啊！
我在心里暗暗地祈祷：谁来帮我带走这个醉鬼吧！
颜唯昊听完，眨了眨眼睛，又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那样对你的。”
我一下子愣住了。
“之前，洛轩告诉我，他在参赛者里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女生，而且就是那天跟他抢栗蓉塔的人。我那时以为你故意设计了这一切，目的就是为了接近洛轩……”
“后来，洛轩每次提到你都是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从我认识他起，就没见他这么高兴过。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聊到关于你的事情。我想，你一定是故意讨好他的……”
颜唯昊此刻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向神父告解一样。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生气不是因为你接近洛轩……而是因为，我不喜欢看到洛轩和你在一起……”
我完全被他弄糊涂了，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不一样的！”颜唯昊像是听到了我心里的疑惑，忽然激动地摇了摇头，“那时候，我很慌张，所以看到你，态度就会变得很恶劣……我想……”
他忽然停住不说了。
下一秒，我彻底呆了。
颜唯昊慢慢地伸出手，将我拉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声音好温柔、好细腻，仿佛就贴在我的耳边：“我想，我喜欢上你了。”
一瞬间，万籁俱寂。
无数星辰飞快地后退着……
山川逆转、时光倒流……
我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虚幻，却又真实地感受到了颜唯昊的体温。
我，居然被颜唯昊抱住了。
可是，我的心情竟然不像当初想象的那般欣喜若狂。
“你，再说一遍。”我猛地抬头，向颜唯昊大声要求。
“蔓希，我喜欢你。”颜唯昊的眼神既内疚又温柔，“我后悔过去做过的所有傻事，我不该误会你对洛轩有企图，也不该一再刁难你……每一次我看到你露出委屈的表情，我就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千遍！”
不对，真的有哪里不对！
颜唯昊说他喜欢我——这不是我穿越时空后千方百计想要达到的目标吗？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还是空空的？
颜唯昊紧紧地抱着我：“蔓希，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
我愣愣地被他抱着，听着颜唯昊在我的耳边不断地道歉、保证和许诺，我的脑海中有一个模糊的影像渐渐清晰了。
我一定是病了！
因为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居然是白洛轩的脸！
我到底是怎么了？
颜唯昊见我没有回答，疑惑地说：“蔓希，是不是我说的话太突然，你被我吓到了？”
我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别说你不喜欢我。”颜唯昊紧张地说。
我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颜唯昊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洛轩告诉过我，你来这里，是为了你喜欢的人。如果那个人不是他，就只可能是我了，对不对？”
我吃了一惊：白洛轩把一切都告诉他了吗？
颜唯昊自信地保证着：“你别担心，我们可以一点点来，之前我做了很多让你难过的事情，我会一点点弥补你的！”
白洛轩，你到底告诉颜唯昊多少关于我的事情了？
难道颜唯昊发现自己对我的心意，也是你在一旁促成的吗？我要怎么报答你呢？
一时间，我满脑子都是白洛轩。
颜唯昊忽然低下头，凑到了我的鼻子前。我下意识地转过头，还好他不是打算吻我，不过这个姿势也足够暧昧了。
“今晚，我们心意相通了。蔓希，我好高兴！”他低声对我说，笑得很开心。
“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颜唯昊牵起了我的手。
走出小巷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街角好像有一个男人一直盯着我和颜唯昊。见我发现了他，他很快就走开了。
我松了一口气。
这附近都是酒吧，偶尔路过一两个奇怪的人也没什么。
颜唯昊执意要开车送我回去，我连忙摆手拒绝，小声地对他说：“你喝了酒，我坐出租车先离开就好。”
我们如果闹出绯闻，对双方都不好。
而且我今晚受了太大的刺激，脑子一下子还转不过弯来，必须好好地理顺一下思绪。
我回到家里，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我感觉头疼得厉害。
墙上的挂钟指向十点，想起今天下午还有一个电视台的节目要上，我只好慢吞吞地起床。
谁知刚刚刷完牙，我就接到了静璇的电话。
“大小姐，我知道今天有活要干，已经起床了！”我以为静璇是打来催我起床的。
静璇显得有些慌张：“蔓希，你听我说，先别问我为什么……你今天绝对不要来公司，也不要看电视！我现在就来找你，你在家等我，听明白了吗？”
“为什么？临时放假，这么好的福利啊？”我没有多想，以为电视台临时取消了我的通告，这种事情常有，我也不太在意。正好我觉得身体不舒服，难得可以在家偷懒。
我做了意大利面当早餐。熬夜之后没有胃口，也只有酸酸的番茄酱能够激发我的食欲了，我开心地吃了一大盘。
整理厨房的时候，我发现垃圾桶已经满了。于是我下楼去倒垃圾，想着顺便还可以取今天的报纸。
静璇只是要我在家等她，我下楼一趟，应该不算外出吧。
我咬着苹果、穿着拖鞋、提着一袋垃圾在电梯里和邻居家的阿姨打招呼。
我走到楼下，取出报纸一看，刚刚被我吃了一半的苹果一下子就滚到了地上。
只见报纸的头版头条上写着——《当红团体成员夜会女友，暗巷激情拥吻照片曝光》。
下面的文字描述了昨晚颜唯昊和某位不明身份的女子在酒吧后巷幽会的事情。报纸上图文并茂，就连酒吧的名称都一字不错。
我又盯着那张有些模糊的照片仔细地看了看。虽然灯光昏暗，却能清楚地认出颜唯昊。
虽然是借位拍摄，可是看上去的确很像在接吻。
照片中的女主角虽然没有被拍到正面，我却觉得心里发寒。
我昨晚穿着一条橙色的连衣裙和一件白色的蕾丝披肩，那照片里被颜唯昊紧紧搂住的女生不是我还会是谁？
我忽然想到静璇的警告，扭头就往楼上跑去。
打开电视机后，几乎所有的娱乐频道都在关注这条新闻。
我看到电视画面里颜唯昊和白洛轩从公司的大楼里出来，一路上被娱乐记者们围堵，颜唯昊被不停地追问昨晚到底跟哪个女生在一起。
颜唯昊的表情极不耐烦，白洛轩一边应付着记者一边承诺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慢慢地坐到沙发上，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时候房门被人打开了，进来的是静璇。她之前和我同住，学校开学后才搬回自己家里。
“我不是叫你不要开电视吗？”
静璇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电视里正在播报的娱乐新闻，连忙走过去关掉了电视机。
我呆呆地看着她，害怕地问：“静璇，他会不会有事？”
静璇摇了摇头：“我也刚接到公司的通知……蔓希，你怎么会和Weslin在一起？”
“我真的没有跟他接吻！”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他只是抱了抱我，说他喜欢我……我没有想到会被人拍下来！”
静璇连忙抱住我，替我擦去眼泪：“照片是有人用手机偷拍的，一早就寄到了报社。幸好那个人只是拍了Weslin的正面，你刚刚出道，别人一时还猜不到你的身上。也许这件事很快就会平息的。”
我摇了摇头：“昨晚公司的人都去了庆功会，稍微细心一点的人看衣服就知道Weslin抱着的人是我了。再说，现在偷拍者只发了一张照片到报社，谁知道他手里还有没有其他照片！”
静璇听完，安慰我说：“公司当然知道这些，所以才让我来看好你。现在我们只能等，看看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拍照片的人只是为了钱，那么公司会好好处理的。”
我的脑子里顿时一团糟。
其实我并不担心自己被发现，可是我明明没有跟颜唯昊接吻，甚至不算是他的女朋友啊。
如果有人借这件事大做文章，一定会给公司和“唯一”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
如果昨晚我不跟着叶凝出去……
如果颜唯昊抱住我的时候，我立刻推开他……
我后悔得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给埋了！
我又闯了大祸了。
眼看本年度的亚洲音乐节就要来了，“唯一”的新专辑和我的单曲都很有希望拿到奖，可是如今这么一闹，公司的心血很可能就要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