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胞宫
又一年,我对黄瓜越发厌倦,不是因为他避而不见的衰老,而是终知事物变化的规律。曾浑浑噩噩真心的,如今一遍遍告知真相的残忍。
便抵消了要和他在一起的情意,要自己活出个一二来。
当真,我对女比男好,女人的图,无非富贵荣华,端正相好。男人却动不动要你舍命,赋之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想到这,不禁笑,原先受恩于他,今还尽了吧。
既没有他和我,我便“要”兑现自己“对女比对男好”的决断了。
那一干女眷原本是他的,现在乌泱一片在我这。等着我对她们好。
这还不是我眼前呈现,而是体内发生,“体现”在我的性情大变。竟和领头与我对话的那个女神一样的“跋扈”,嘴不饶人。
看上去,我说的不错,只是原先我受的教育里不会这样说人,尤其是说家人。
容忍、接纳、融合、承受......这些词是男人们写在我命格里的真言。
这样看,心情复杂,明知跋扈必亡,却已习惯了和君王独处的直率与无罪。如今将男神们一并清除的片刻倒是难测祸福了。
那小女生这才与我讲,这就是她的悲哀了。
生来金钥匙,率性长成时,君王纵容各半生,怎地添了皇家新坟地。
我心里也是打鼓,幸亏我们小家小户,说错什么罪不至死。
那女也不僭越,说愿投我身,伴我修行,学习做人。
这般入丝入扣的乞求,让我推卸不得。是义气,是良心,是求知欲,是改变的初心推动。
于是终究理解,为什么娘娘身边的宫女人人精致,甚似主人,倒是人主熬到凋零,再次,还是素颜。
“你,熬得住我的日子么?”我觉得说明了的鬼不害人,即便害,我也没有多少年。有了“孤魂”作伴,倒有了根性,离了阴阳监职。
Alan说,他替我顶那职,我了解案情就好。
呵呵,了解也非能粗暴使用男人喜欢的问答式,而是被迫施行女子胞的沉浸体验式。
不必人提醒也知,我如果在她的困顿里找不出解,便被反噬,被她占了神。
又笑笑,艰险中必定有人护我,原本应该写:“被她占了身。”在身和神之间,身显出了唯一性。反是神勇于牺牲了,不必说,有多少怨女幽魂,有多少神灵护佑。
你很聪明,黄瓜显身。
我不理睬,厌倦了被人观察和记录,或者经历什么来证明自己值得。
不不不,黄瓜,我不爱你了。
但我还知道,自己虽不好,但身体久远,这些没有身体的,或者毁了自己等着来抢我身体的都是银河的成分。衍化成女神的一场豪赌,没有中间道路。
有人说,青主何必趟这浑水?说的人八成做过太监,且是资历最深之人。才唤得出我的地位,以示威慑,于我,于人;
我说,你确是恭敬,不过没能体会混淆之苦。
做这河的主人,必要端平这碗水。
奖罚都使人进步。
外人说受感激,是个人自我平衡的方法,显示得道的法门。
安于了。
那位明白我懂其中利害,便退出心门外。
不必说,他便是来监视我的。
即便太监,也大部分抵不住男女诱惑,能抵得住的没有几个能看清道路。所以,这一位显得难得。我说,哪日你看上了谁,便去投胎,绝不能留,免得惨状难书。他听我言语知是信得,不禁打了个冷战,恢复了几分正气,看见了自家头顶的光。
阴属一地,抬头得解,可见这地多好,多贵,竟皆不愿离。
是感情深么,还是责任未尽?
那位说,老人不多,都去投胎享福了,这里面,便无法无天随意任性。
哦,我替罪众接收了这句话。愿将内外世界的道理说与众人听。其中一半可投胎。另一半,和我巩固地界。
留下来的“人”自然要团结能干,数来,竟是相冲之人。
哈哈,如此真诚相守,步步紧逼为乐,倒也是闻所未闻的极乐世界了。
没有男的,就是好事。
可是我在这里,黄瓜又不合时宜地显身来。
你处于胃口,我当你不在,仅与姐妹相处,如有私相授受,我必不容。放你们双双投胎,不必再见。
阴地处境十分艰难,要治理必须拿出修为。
而男女之事,消耗很大,不宜。
我话方毕,那剩下一半,便也投胎去了。
我有点吃惊,问鬼厮。
听闻是因为我的阴足以替换她们。
哦,就是我一个人守土咯。
守自己——先前你不在,才来了有志向的人才。
怪不得有点“量身定制”之感,正好填坑。
这人都走了,那位顶撞我的还在不?
我找找自己身体里......只有那“鬼”的一副身体。
原来是有人假扮女人,惑乱我心,害我起了杀念。(杀鬼之念人人叫好,简直是通行无阻。但我心知,以德服人,哪里都需要。不能乱来,导致阴影在投胎后发难)
黄瓜说,不存不必要的善心,就是我装这女人的初衷。总有人貌似优于你,可身体是你的,不能流失自己的立场。有人敢僭越、踏足禁地,杀之了事。
也是给万灵一个正确的认识,自己修为,莫寄身他处,鸠占鹊巢。
他说给我听的事后,明明是气愤的,一副杀之而后快的模样。显然厌恶。
我叹口气,对他说,鸠占鹊巢是个常态呢......
比如说蒸蒸日上的公司里来了所谓高段的员工;园区里住进厉害的邻居;又或者别人的老婆喊你去和她一起读一本书......
他认真听着,对前两个举例还有些认同,说到第三个就想来捂我的嘴......哎,我那是纯洁的同学关系!
我可曾要别人的老公来和我共读一本?
你和其他人的关系亲近不胜枚举,还要我提醒你么?
终于,爆发了,“老夫老妻”之间的斗殴,不过实打不起来,因为我说了一句:“我是你什么人?”
他有些绝望地往后退了几步,说:“是不是我什么人。”
我报了累生累世的仇怨,如果他因此转了性,我就报了此仇;如果他又忘了这茬,我就第一次报了(还可能会报,直到他转了性)。
要转成什么样?他问我,认为自己也有伤人之时。
我却说,你不会改变的,你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黎民点灯的性格。
黎明前的暗处必须严苛,否则便无胎可投。
我冷冷地笑着,说那我变了,不喜欢学习。(男女之道才是唯一学习的点)
不,你是时间未到。放不下诸缘。Alan出面打圆场,当然既是圆场,首先得是实话。
我便承认,说,不觉得你好。
这样相比死胡同,显得有路。就像Alan实在说,她还小,不懂事,你是个大人,不要和小孩子计较。
这般圆滑世故,我还以为他是春楼的老鸨。
这佛眼,真真碎了我的心。用我自己的力。
所以,诸佛单身,欢喜只属于某个效力的阶段。
没有Alan的比对,他也不在意我的飘荡。既然不懂事,自然是安排坎坷。我告诉他,坎坷不过平添厌恶。
昔日和风细雨的竹林,如今萧条,幸亏人世正处炎季。是黄瓜的燥,遮掩着内在的冷落。由着我继续发呆,疏解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