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眼中明晃晃的嫌恶
副驾驶的座位上，程洛一边比对乔顔和视频监控画面中女孩的长相，一边看向后排的男子出声道。
车后座，男人轻靠在车椅之上，半边脸颊隐在阴影之中，身姿慵懒，雅痞清冽。
听着前座人的汇报声，他这才缓缓抬头，露出精致完美的五官，矜贵异常。
但是眼底的冷意却让他本就清冷的气质更显冷冽肃杀。
“带她过来。”
男人的声音很冷，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王者气息。
“是。”程洛他们慌忙应声，然后快步走下车。
很快，乔顔就被带到了车前。
车门在她面前打开，看着坐在车后座气势冷沉的男人，乔顔不敢上前，只是努力稳住声线出声道，“您好，我找宫奶奶。”
“上车。”傅玖沉看着面前素白干净的女孩，冷冷出声道。
奶奶重病在床，今天接了一通电话之后，精神却突然好了许多，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亲自来这里接人。
这个人就是一个半月之前救了他奶奶一命的女学生。
傅玖沉并不喜欢这种挟恩求报的人，但是不管怎么说，她终究还是救过奶奶，所以傅玖沉便耐着性子来接了。
可是此刻看着乔顔站在那里，不肯上车的样子，傅玖沉的耐心却一点一点开始流失。
他微微倾身，看着乔顔出声道，“不是你自己打电话要见我奶奶的，怎么，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
在他倾身过来的一瞬间，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汹涌而来，让乔顔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但是听着他说着他奶奶，乔顔才明白过来，跟自己打电话的宫奶奶就是眼前这个长相俊美却又让人莫名觉得胆寒的人的亲奶奶。
这么想着，乔顔便硬着头皮钻进了车里。
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内，她的人生天翻地覆。
她失去了一切。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了的，所以她要开始讨债了。
只要宫奶奶真的可以帮她向许文娴母女讨债，那现在让她做什么都行。
看着乔顔钻进车里，傅玖沉不由得轻嗤了一声，然后冷漠出声道，“去医院。”
“是，九爷。”
前座的人应声道，然后车子就这么开了出去。
一路无言，一直到车子停在了傅氏的私人医院里，乔顔才回过神来。
九爷，傅氏集团，所以她眼前这个人就是传闻之中阴戾暴虐的傅家家主，傅九爷？
这么想着，乔顔心口一颤，下意识地看向了傅玖沉。
刚好傅玖沉也正向着她看过来。
四目相对，她能从傅玖沉的眼中看到明晃晃的厌恶和不耐。
猜到他身份的那一刻，乔顔内心确实很震惊。
她真的从未想过自己偶然在街边救的一个老夫人竟然就是傅九爷的奶奶。
关于傅九爷的那些传闻，她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本就头皮发麻，此刻对上他满是嫌恶的眼神，整个人更是如芒刺在背。
但是现在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
她一定要查出当年的真相，一定要还母亲一个公道。
害怕再次惹得傅玖沉不耐，乔顔不敢耽搁太久，车子刚停稳，她就赶忙打开车门下了车。
刚站稳，傅玖沉便也从另一边下了车。
原本以为他会随便让一个人把自己带去见宫奶奶，却没想到他亲自带着自己过去了。
傅家的私人医院很是干净奢华，里面的设备都是国际一流的。
很多仪器就连身为医学生的乔顔都叫不上名字来。
走上二楼，傅玖沉推开了一间病房门，转头睨了乔顔一眼，乔顔便急忙快步跟着他走进了病房内。
病床上躺着一个老夫人，头发已经花白了，但是眉骨之间却还是有着藏不住的优雅。
她原本微合的双眸在听到声响的那一刻睁开，看着来人，嘴角立刻就绽开了笑意。
“奶奶，人给你带来了。”对上宫梦秋的那一刻，傅玖沉就收起了所有的冷锐，语调柔和地出声道。
“宫奶奶。”乔顔也急忙出声轻唤道。
看着此刻躺在病床上，一脸病容的宫梦秋，再想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乔顔不由得有些讪讪的。
“乖孩子，快过来。”倒是宫梦秋，看到乔顔心情真的瞬间就变得极好。
轻轻地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宫梦秋好似无意一般地将她的袖子微微拉高。
看着她左手手腕上那个形状不规则的胎记，宫梦秋眼眶瞬间微热，努力地掩住了自己的情绪，盯着乔顔看了好一会。
看着乔顔的眉眼，宫梦秋眼中满是温柔，这么多年未见了，这丫头倒是一点都没变，还是一如小时候那般乖巧可人，这眉骨之间的英姿，跟她爷爷年轻时候像极了。
想到她如今只身一人在临城，宫梦秋不由得慈爱出声道，“好孩子，你刚刚跟奶奶说你遇到什么事了？”
乔顔看着宫梦秋那亲切的模样，刚想开口，但是抬眼看了一眼傅玖沉，却又噤了声。
她的那些细小的动作，宫梦秋看得一清二楚，便随便寻了个借口把傅玖沉打发了出去。
傅玖沉拗不过病中的宫梦秋，只得起身离开。
这段时间，宫梦秋的病越发严重，糊涂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这种时候让她跟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在一起，傅玖沉其实并不放心。
但是他也不愿在这个时候惹得自己奶奶不快，只能用眼神警告地看了乔顔一眼，然后抬步走了出去。
他一走开，宫奶奶就伸手一把攥住了乔顔的手，关切地出声道，“孩子，你爷爷最近还好吗？”
乔顔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自己的爷爷。
想到爷爷被自己气得几乎晕倒的样子，乔顔心口很痛。
但是这些话，她没办法对眼前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老夫人说，便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嗯，还好，谢谢宫奶奶关心。”
宫梦秋听着她这么说，好似跟着松了一口气一般，然后再次开口道，“孩子，刚刚在电话里你说你缺钱，是吗？”
一开始乔顔给自己打电话说缺钱的时候，宫梦秋一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临城商家与傅家一样是百年世家，怎么会缺了孩子的用处？
那会宫梦秋是真的担心商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此刻看着乔顔的模样，宫梦秋倒是跟着安心下来，想着她应该只是在帝京时间久了，身上的钱花完了，这才想到自己了。
她与傅九本就有婚约，自小又讨喜，宫梦秋早就把她当亲孙女一般疼爱了，所以她来问自己要些零花钱，宫梦秋倒是觉得天经地义。
乔顔听着宫梦秋的话，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自己要的那点钱对于宫奶奶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自己此刻来要钱的样子肯定很丑陋。
但是她没有办法。
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尊严什么的早就被她自己踩在脚下了。
乔顔再次见到傅玖沉的时候，是在医院的停车场。
他轻靠在车身之上，浑身肃杀萧索，眼神冷戾得好似恨不得刺穿她的心脏。
他指尖夹着一根烟，淡漠地抽着，看着乔顔走过来，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冷笑。
丢了手中的烟，抬脚碾灭，傅玖沉走到乔顔面前，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下颚。
他的动作很是粗蛮，攥得乔顔生疼。
“做了多久的功课？”傅玖沉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出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