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伤兄害母
“那是小时候,那母亲看看这是什么?”伏昭掀开左边袖子。
沈妙书看过去,只见伏昭整条手臂伤痕累累,结了一层厚厚的痂,几乎没一块完整的皮肤,触目惊心。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来这的第一天,伏夷假意请我到他院子里吃饭,吩咐上菜的奴才把一整锅滚烫的汤汁倒在了我身上,他在一旁哈哈大笑,责怪奴才为什么不往我的头上浇。”
沈妙书摇头不相信,“不会的,我和他说过,不许他……”
“不许他什么?不许他在没接替我的一切之前对我下手?”伏昭不客气地揭穿沈妙书的意图。
“不是这样的。”
“母亲,你和父亲穷尽一切心机手段,偏要扶持一团上不得墙的烂泥,偏这滩烂泥还愚蠢到无可救药,你说你们可不可笑?”
“我不许你这么说你兄长。”
沈妙书尖声叫声,跳起来抬手用尽全力朝着伏昭的脸上甩去。
“啪。”
重重的一记耳光响彻厅堂,伏昭腰脊笔直地站着,生生受了沈妙书这一巴掌,嘴角渗出了血丝。
她咧开嘴笑,“母亲打得好。”
错综复杂的情感在胸腔中翻滚,世上最难的,怕也就是如此。
和至亲,厮杀成仇!
“伏昭,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他是你兄长,我是你母亲,生你养你的母亲,你谋害兄长致残,陷害我背负十几条人命,我打死你这个不仁不孝,心肠歹毒的白眼狼。”
伏昭的笑,更加刺激了沈妙书,她发疯地吼着,如疯子一般扑向伏昭,胡乱地挥手朝伏昭的身上招呼。
伏昭拽住她的手,稍一用力便把她给禁锢住。
“论心肠歹毒,我真真不如母亲一分。”
伏昭甩开她的手,轻轻擦干嘴角的血痕。
“我念双亲生养之恩,卑微求全,战战兢兢从不敢忤逆半分,兄长厌恶我,三番四次致我于死地,我仍然以他名八年出生入死,时刻不敢忘此乃兄长之荣耀,可母亲是如何对我的?”
沈妙书摔在罗汉床上,面目狰狞地瞪着伏昭,不说话。
“日~日喂我毒药,待伏夷得权,使我死得悄无声息。”伏昭声调拔高,字字带血。
“你都知道了。”
伏昭嘲弄发笑,意思很明显。
“这是你的命。”
沈妙书也不再隐藏自己的真面目,声音徒然拔高,尖锐地喊骂。
“双生子本就不祥,若你是男儿,早就该掐死沉塘,保大杀小,皇家皆如此,更何况伏家,你得亏是女儿,多活了二十多年,还有什么不满?”
伏昭惊愕于沈妙书丧心病狂的言论,她倒是听闻皇家有此例,双生皇子不得两全,这是出自政治考量。
寻常百姓家,哪有此例?
不过,她总算是弄明白为什么伏夷从小便对她如此厌弃的原因了,看着她这张这他一模一样的脸,伏夷是怕有朝一日她把他弄死,顶替他而上?!
真真荒唐至极。
对他们而言,伏昭本就该死,这么多年,他们从未曾把她当成亲人,她不过是一个有用的死人罢了。
“今日听母亲一言,受益匪浅。”伏昭凉笑。
“伏昭,你别得意,我一定揭穿你的真面目,谋害兄长陷害母亲,天理难容,你命休矣。”
看着沈妙书疯狂怨恨的眼神,伏昭淡定地自怀中取出宋评的供词,摊开在半空中给沈妙书看。
沈妙书扫了一眼,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宋评早就招了,那十几条人命,皆是威仪侯府主母沈妙书指使杀害,还有,林修确是伏夷之事,他也交代得清清楚楚。”
沈妙书骇然,伸手要抢,伏昭收回供词,细细叠好带在身上。
“威仪侯府主母杀害十几条人命,母亲人头落地自不可免,侯府会是什么下场?皇上要是知道伏夷没有上战场,而是不学无术准备坐取功劳,该不该死?”
“伏昭,你个毒蛇,不得好死。”
转瞬,她又狂笑起来:“难道你以为你能幸免吗?你一样也犯了欺君之罪,一样要人头落地。”
“母亲所言甚是,不过,母亲也说了,我本就是该死之人,还怕死吗?”
“你……”
“让母亲兄长,还有侯府和我一起去死,我们一家,也算团团圆圆了。”
“你给我闭嘴!”
沈妙书彻底崩溃,疯狂嘶吼,扑过来揪着伏昭的肩膀,眼底那股子狠劲,恨不得把伏昭撕碎。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把伏夷,送出关外,半年之内,不许踏入大启半步。”
“你妄想。”
相对沈妙书的歇斯底里,伏昭显得极其从容,理了理鬓发衣裳,抬步便走。
“你去哪里?”沈妙书慌了。
“回建康。”伏昭已经走到廊檐下,头也没回。
“你站住。”
沈妙书夺门而出,伸手去拽伏昭,怨毒地掐着伏昭的手,
“如果我答应,半年后,你是不是愿意做回伏昭,安守本分?”
“自然,半年为期,只要母亲遵守诺言,不许伏夷踏入大启半步,半年后,他可堂堂正正地当回威仪侯府世子。”
“你要这半年时间做什么?”
“这是我的事,母亲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做吧。”说完,伏昭拂袖而去。
身后传来沈妙书不甘的声音,“我答应你。”
伏昭脚步顿了顿,偏头看向由于气愤紧紧攥紧拳头,浑身僵硬颤动的沈妙书,伏昭唇上掀起凉薄笑花。
“母亲可千万要记住,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伏昭已经离开,沈妙书在廊下久久站立,脑海里不断回响着伏昭最后的一句话,最后的机会?
沈妙书听出来了这话里暗藏的杀气,愤怒惊惧充斥胸腔,气得牙龈在打颤。
“伏昭,我要杀了你。”
在院外遇上伏昭离开返回的冯氏正好听见了沈妙书这怨恨的话语,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夫人,大姑娘说她在门口等夫人一同回建康,让您尽快过去,奴婢这就去收拾?”冯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查看沈妙书的脸色。
“逆女。”
沈妙书发狂般一把推倒了桌上的杯盏茶壶。
“她现在是想控制我,命令我了是不是?”
“怎么会呢,大姑娘一向都很听话。”
沈妙书嗤笑,心头一阵阵发凉,也懒得和冯氏解释,认命地闭了闭眼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去把古先生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