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还有脸来

　　苏沫欢倒了两班车，又拖了行礼箱走了半小时路程，最后在一处狭窄拥挤的筒子楼前停下。

　　上一世，她来过这里，只是几分钟，便逃也似地离开。

　　如果再来，恍然隔世，纵然没有夏家的富贵，却也有难得的安心。

　　“沫欢？”

　　一道不确定的中年女人声音传来，苏沫欢转身，便看到正端着满盆子衣物走来的苏秋芬，满眼的震惊和

　　激动，连声音也跟着颤抖：“真是你！”

　　再见面，苏沫欢眼睛酸涩，“是我，妈妈！”

　　苏秋芬赶紧将衣盆放下，伸手想去抱，可是想到什么，举在半空的手僵住，又慌忙放下，赶紧将手攥在

　　围裙上擦了一遍又一遍。

　　苏沫欢再也控制不住，放开行礼箱，一把将面前粗糙的女人抱住。

　　苏秋芬愣了，这，这还是她的女儿吗？

　　竟然叫她妈妈！

　　她记得，上次来，自己想拉她，可是还没碰到，她便退避三舍，捂着鼻子嫌弃她身上有油烟味，还说自

　　己像涩树皮的手会将她的皮肤划伤。

　　还说有她这样的妈妈丢人！永远也不会叫她妈！

　　可，现在怎么回事？

　　在苏秋芬的不可置信中，面前这个女孩松开自己，竟然亲手将自己衣盆中的衣物一一晾晒。

　　直到最后一件长衫晾好，苏沫欢转身，对着呆愣中的母亲嫣然一笑：“妈，跑了一天，能洗澡吗？”

　　苏秋芬回过神，赶忙打开房门：“好，好，我给你放水！”

　　屋里因为潮湿，墙壁斑驳。

　　进门后有两个套间，所谓的浴室只不过在里面做了一个隔断，空间狭窄，连个转身地方都不容，只够一

　　个人勉强站立。

　　苏秋芬调好水便将外门锁上后便出去。

　　苏沫欢简单冲下汗便出去，当看到行李箱里的衣物时，不由皱起眉头，这里衣服是她上一世平日穿的，

　　不过多是露骨衣物，现在的她说什么也不会再穿的，并且也不太适合这里。

　　最后，苏沫欢看到墙上挂着的洗得发白的淡紫色睡衣，应该是母亲的，便想也没想地穿上。

　　低矮桌旁没有多余板凳，只有一个一米来长类似沙发的长条木椅可以落座。

　　坐在长椅上，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喝着。

　　屋门打开，手中提着购物袋的苏秋芬看到桌前坐着的苏沫欢时，再次愣住。

　　她不仅仅穿了自己的睡衣，还喝水？

　　她记得上一次，她说自己的身上、衣服上都有洗不掉的恶心味道，还说喝水要喝珠峰冰川，可现在她真的不一样了。

　　“沫欢，这是我给你买的衣服，你看看。”说着将手中袋子打开，里面是一套淡粉色棉质睡衣和一套粉白相间的少女运动装。

　　这两样加一块也要有二百元了。

　　苏沫欢知道，这已经是她花了大本钱的。

　　“很好，我先喜欢。”苏沫欢换上新衣，长发高束，显得青春靓丽，或许在所有母亲心里，女儿都应穿得乖巧可人吧，不过她喜欢。

　　“沫欢，饿了吧，这是我从胡同口买的，你尝尝！”苏秋芬小心地将另一个食品袋子打开，里面是两个热气腾腾地火烧。

　　苏沫欢知道，对于普通人，火烧是平常物，可对于住在这里的人来说，吃个火烧已是奢侈的事，很多时候是馒头添饱肚子。

　　妈妈也是因为自己，才买下平日舍不得吃的火烧。

　　苏沫欢接过，“妈，你也吃！”

　　苏秋芬满目慈祥，“妈不饿，你吃！”

　　就在这时，门被再次打开，一道暴躁的声音突兀闯入耳膜：“苏沫欢，你还有脸来，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