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踏破铁鞋
荆轲练剑的地方在昆仑山两千米左右的一片树林里，每日学生们上课，上午学习道术于玉虚峰的半山腰处，四千米海拔的无为观中，下午学习武功武力又要直下两千米，去到玉虚峰两千米处的一处林海。所以哪怕在昆仑山上没有习得多么高深的道术，身体素质却也足以让人称道了。
荆轲师傅为人冷漠，典型的面冷心暖，刀子嘴豆腐心的高冷形象，再加上高大潇洒，外形俊朗，下过山的明川觉得如果荆轲师傅哪天下了山，那只要洗洗头估计就可以直接出道了。
密林中有小路，明川顺着这条幽深的小径行走，哼着偶尔听来的山下歌曲，鸟鸣山更幽这句话说的一点都不错，就比如此时，幽静的山林中，偶尔的鸟鸣都被无限的放大，所以明川的肩膀上就多了两只被惊雷符电的焦糊的肥硕野鸡。又是一阵悉悉索索，明川只手伸进裆部，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飞快的踏出一步，一阵受惊的兽吼声响起，一头野猪冲出草丛，闷头向着明川冲了过来！
明川确实不紧不慢，手从裆部中掏出，一叠风刃符！明川虚点虚空，掏出的七张风刃符就此凝立空中，分立不同的方位，明川伸手一拍，七张符咒间仿若突然有了虚线相连，野猪转瞬冲至身前，七绝的罡风阵却也已经形成了。七张符咒以北斗七星相排列，连绵不绝的青色风刃从中喷吐而出，转瞬刚刚还凶煞的野猪就已经被放倒。
明川挥手驱散了符阵，冲上前去捡起了野猪的尸体，抗在肩上，连带着几只野鸡，在加上两壶老酒，荆轲师傅这次总归再教自己个一招半招的吧。
其实所谓吃食倒是无所谓，倒是一直以来酒却是必不可少的，大师傅二师父一直不喜自己杀生，只不过一说是要给荆轲师傅送酒来，却从未躲过一句训斥，自己幼时第一次见荆轲师傅时，荆轲师傅就在那片松树林中喝酒，不像大师傅总是坐于河边，也不像二师父常倚靠的那棵宛若华盖的迎客松，更不像三师傅身后的那株桃李。就是一株很普通的松树，一个人坐在那喝普通的酒。
很像山下的那首歌，普通的人戴着普通的耳机听普通的歌。大师傅介绍说：“这是你的武道师傅，叫荆轲。”
明川仰头问道：“荆轲？刺杀秦皇的那个？”
大师傅却道：“刺没刺杀过秦皇不知道，这得你亲自问他。”
大师傅走后，明川于是认真的去问了，却得知自己的这个叫荆轲的师傅失忆了，早已不记得是否刺过秦皇，更不记得自己是不是那个荆轲，失忆的他患上了头痛症，机缘巧合之下喝过了酒，当晚不再头痛，自此就迷上了喝酒。
自己的几位师父不准自己修炼学习道术，明川便在荆轲这动了歪心思，喝多了的荆轲师傅，总不免一不小心透露两招防身的本事给自己，所以明川自此迷上了给荆轲送酒，再加上明川本就天赋极高，又颇为聪明，从此一来二去两个人也就熟络了。
后来明川知道就像药吃多了会产生抗药性一样，喝酒喝了一千年，自然也早就可以千杯不醉。荆轲师傅到底是不是不小心的透露，两人早已心知肚明，就连其他的几位师傅也早就已经心知肚明。
松树下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手里按着一把古剑，剑尖朝下，插下地底，身后是如塔一般的油绿松树。
明川在百米外站定，伸手打了招呼，那人有感觉般的睁眼点头，又闭眼，鸟叫声又起来了，风忽的吹动了松树，那人也终于拔剑出地面，摆了个起手式。
风更胜了！鸟鸣也被这风声吹散的不知去了哪里，风沙袭来，就连明川也被这风沙吹得似乎睁不开眼睛。
那人终于出剑！
风停了。地上也多了一道一条长达百米，宽也有一米的巨大深沟！
明川再望过去竟突然分不清哪个是人，哪个又是那高约十米的巨大塔松。是这塔松和这人相比不再那么高大，还是这人实力已经恐怖如斯。
明川都不在乎，看到那人睁眼，明川开口询问道：“新招？”
正是荆轲的剑士也望向了明川，开口道：“斩刚。”
明川闻言呵呵一笑，也不多做言语，走过去寻了干净的地方，放下手中的野兽野禽，手一抛，扔过去了两瓶酒。
荆轲伸手接过，眼神却变得古怪，瞅着酒瓶上的俄文字母嘟囔不出个所以然来。
明川见到大笑道：“上次去观活，剑九处理的，完事的快，逛了圈超市，手痒买了两瓶北边那个国家毛子出的烈酒，打算给你尝尝。”
荆轲放下手中剑，拧开闻了一闻，道：“灰雁？”
明川闻言惊讶道：“行家？”
荆轲道：“没有上次的衡水老白干好。”话毕也不多说，抄起酒瓶就是大口下肚。
明川早已见怪不怪，拿起刚刚放下的野味便开始处理起来，剥皮去除内脏，再抹上香料，借了荆轲的剑挥手去一旁的松柏林中砍了不少的枝丫，简单的搭了搭，再从裆部中掏出一张烈火符，片刻之后林中已有肉香传开，林中少不了千年的老松，枝丫中油脂充足，松香扑鼻。肉烤好之后，荆轲也坐了过来，明川又开了一瓶酒。二人举盏吃肉，好不快活。
喝过酒的荆轲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不够趁着杯酒言欢，他却总要唱那首“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荆轲手似抚琴，道：“今日这酒总不若往日，就似今日这人总不若曾经。”
荆轲放下酒瓶，反手抽剑，端剑直视，喝道：“今天我便教你我这一式斩刚！”
明川闻言也双手抛下吃食，随手捡起了身边的一根树枝，有样学样的做了起手式！
密林中风又起，拄剑的两人立于松树下却一动不动，风更胜，荆轲出剑，明川却还在闭眼。
风停了，地面上却没有再出现任何的裂缝深沟，荆轲插剑于地上，一手持肉，一手提酒，口中大喝：“风萧萧兮！”
一夜过去，荆轲醉酒伏案睡着了，明川却还未睁眼。他自知这一刀斩的不是刚，而是刚刚那急速飞过的风，倘若风都能斩断，那刚又算得了什么？
太阳升起，荆轲准时清醒，转身看了看还在闭目思考的明川，荆轲提剑离开，走入了不远处的道场，今日的武道课还没上。
时光过得飞快，今日的端剑，挥剑千次在一早上的时光里完结，想到住处还有没喝完的美酒，荆轲倒提一柄剑回到了塔松下。
可是不同的是，明川已经走了。倒是那株十多米高的塔松旁边突然多出了一棵一米多高的幼松，幼松前边有一条浅浅的米长裂缝，旁边用树枝写着四个大字：壮士去兮！
荆轲笑了，这一式“斩刚”，明川想必已经领悟。只差的是那积累的内功修养。
回去的时候，明川身上少了来时那满载的兽肉，手中却多了一枝枝丫，顺着小路一步三晃的走路，此时的昆仑山二师祖明川，那可叫一个春风得意。
不说裤兜中的灵符丹药，加上之前荆轲师傅传授的一些步法保命的绝招，今日自己终于有了压箱底的王牌。明川一路走一路挥舞着树枝，林中以沟壑无数，又遇之前的草丛，明川刚刚经过，忽听得又是一阵悉悉索索，连着鸟鸣声都静了。
刚刚走过的明川却又退回来了。初级符咒，扬风自裆部中掏出，明川手一摆，符咒悬立空中，清濛光芒亮起，一阵风从符咒中吹出，一个瞬间就吹拂到了树丛之中，树丛露开，一条黄白斑纹的怪物蓦地显现！
昆仑山有虎。
明川却是来不及思考，老虎一扑一掀一剪那都是要人命的招式。却见那猛虎咆哮一声，飞身以扑出，还未来得及伸手去取那惊雷符，巨口中腥臭声音已经传到明川的面庞。
人到危急关头的潜能都是会成倍的爆发的。就如明川此时，已经脚踏玄妙的步伐，一步晃了过去，堪堪的和虎爪擦身而过，刚一错身明川就已经急忙挥出了手中的树枝，一式斩刚，刚好挡住了老虎甩来的一尾。
对付野生动物都应该如此，背后攻击才是正道，明川站定，不待老虎回身，眼睛都已经闭上了。斩刚！
放完这一式斩刚明川终于仆地，之前路上光是形似的斩刚，明川就不知挥出了多少计，而此时危急关头，明川闭眼，使出的这一招，不光形似，就连神韵都有了七八分。
此时终于力尽，仆地坐倒，口中如同鼓风机一般的大口喘着气，而远处的老虎，此时却死的不能再死了。尸身都被一剑斩成了两瓣。
明川坐地休息了一个小时，这才可以勉强的睁眼起身，踉踉跄跄来到老虎的尸身面前，明川自言自语道：“今天遇到我也算你倒霉，以前没听说过昆仑山上有老虎，倒是豹子有不少，你能出现在这里，没准又是那几个老头子抓过来考验我的。你我相斗一场也算是缘分，老头子们做的事，我也不好说，咱们两个都这一场想必都是逼不得已，我也不会念那波若的超度心经，所幸一会我给你挖个坟，埋葬了你，你就算成灵化了鬼，也别记恨我那几位师傅。”
明川伸手掏出一张化器符，一般选择，挑了柄铁锨，又劳作了半个钟头，挖好坑，埋葬了虎尸，最后用铁锨拍了拍坟丘上的土，这才起身，驱散了手中幻化的铁锨。
念了声：“壮士一去兮。”便走远了，也不顾身后的森林中森严的盎然的剑意杀气。
明川离开后，忽的远处的森林中浮现了几个苍老的身影，一个斗笠渔翁，一名无牙老者，一个持卷儒士。众人对视都道：“善！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