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情理之外

戏曲里有，薛平贵白衣白马走三关，孤身一骑放弃荣华富贵，扔下了北凉大营不管，只有一心追寻王宝钏。

今日却有龙泉宗首席弟子剑九，白衣长剑登上了昆仑山。

昆仑七关，道阻且险。来人闯关才可进入昆仑山宗门的内部。寻常人，山门的大阵都破不开，顶多浏览一番昆仑山外围的景致，便心满意足的离去了。而一般懂道行的人，凭借运气和经验走过了山门的大阵，以为就此可以看到昆仑山宗门的全貌了，实则则是大错特错。过了宗门前的大阵，其实才是考验的开始。

昆仑山设七关，每关一个把守弟子。第一关简单直接，比武道，胜了就继续往下走，不胜便是死了。第二关，奇门遁甲，层层繁复，杀机四存的大阵，过了直上第三关，干将莫邪留下的一道剑气，挡就挡住了，挡不住就死了。第四关迎接的是一锤子，炼器门打铁的锤子。第五关就是孔子了，可读过万卷书？可行过千里路？德行操守不正，那便依旧是个死。第六关就到了半山腰的无为观门口了，来人斗过了门卫，也就登堂入室，就差跨过最后一关拦路的门槛了。

以往守关人都是几位师傅精挑细选的几位道行颇高的弟子，第七关更是由明川亲自把守，只不过今日却不同以往，几位老师傅亲自上阵，却都只拿出了一成的实力，更别说几人半推半就的，不说阻拦，还更是送了几场机缘，剑九一番到此，不仅出乎意料得没受什么伤就见到了明川，还平白无故的实力增长了几分。就连明川自己都开始想象，如果剑九多来几次昆仑山，是不是自己这一辈子都追不上剑九了。

正是剑九的白衣人在姜子牙离开之后便开始卸甲摘剑，走到了明川身边，不由分说的将身上的崆峒宝甲套在了明川身上。

剑九坐到了床边，正是姜子牙刚刚坐的位置。只是看着明川不说话。

明川拉起剑九的手覆在了自己伤口的位置，微笑道“放心吧，早就不疼了。”

剑九手刚刚抚上明川的伤口时，一阵挣扎，却扯不出手来，往日里寒冰一般的妙人，桃花一般，灼灼红了脸庞。

明川道：“听大师傅话的意思，明天我就可以修炼了，我虽不太聪明，悟性一般，但是我这几位师傅可都不是凡人，以我的能力，十年修摸到镇灵的门槛应该不成问题，到时候再抱你我也就能勉勉强强的自保了，总不至于为你所伤了。到时候咱们就从我大师傅那偷几件老古董出去，到人间一卖，盆满钵满，咱们找个清净地方住下，浇浇花，种种树，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种日子，先过他一辈子再说。”

剑九不回复，只是挣脱了明川的手，手中擎起半柄断剑，来到了墙边，简单一刺，无为观的墙塌了一半。剑九侧头讥讽一笑，却不知笑人笑己。

剑九道：“这一剑可杀具灵圆满的你。”

明川坐在床上，突然觉得伤口刺痛得厉害。他明白剑九的意思。那一剑其实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表达了。那一剑只是最普通的一剑，什么都没有附加，没有附加灵力，没有附加剑气，那只是一柄普通的断剑，那也只是最普通的一刺。可是就是那么一剑，却一剑劈倒了无为观的半面墙，一剑刺倒了明川的美妙幻想。

几位师傅所言的大造化，确实是大造化，只不过对于两个懵懂的年轻人来说却是太残忍，‘易水寒’、崆峒宝衣、莫邪剑，却只是遮掩，可怕的是欧冶子师傅的那一锤。就如同滴到水中的一滴墨，倒入冰中的热油，本就是先天的剑胎，被那一锤，直接打造的臻于完美，古剑终于锋芒毕露。

那一剑什么都没有附加，只是简单的先天剑胎。可就只是先天的剑胎，却已经恐怖如斯。

明川错愕，墙边的剑九忽然觉得墙壁外的阳光刺眼，用手遮了眼，看不清表情，只是话语声传来：“明天我会去灵界。等我控制得了我的先天剑胎，我便回来娶你。”

那女子忽的张狂大笑，仿佛笑出了十几年未有的豪气。女子拢起了长发，断剑一旋，女子的长发便碎如星星点点，挥洒一甩，那女子已经成了短发。伸手一捧，截断的头发丝丝的都落入了手中。剑九拉起明川的手，将手中的长发放到了他手中，两人手掌相叠，剑九开口问道：“君可如磐石？”

明川目瞪口呆，甚至来不及挽留，只是傻傻的点了点头。剑九潇洒起身，几步便走出了无为观。

山外有喝声，剑起！白衣一闪，飘摇而逝。

寂静如鬼，吞没言语。

明川卧床不知作何言语，只是痴痴的发呆，破墙处光芒一暗，姜子牙已经矮身走了进来。

轻抚明川肩头，姜子牙道：“明天你去一次龙泉宗吧，去送送剑九，毕竟是个小姑娘，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头其实还是压着感情的。”

明川推开了姜子牙的手，问道：“师傅，剑九去灵界这事，是谁安排的？”

姜子牙道：“原因她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明川叹息：“是了，这便是她的命。”

姜子牙也叹息：“懂了？这也是你的道。随我来。”

姜子牙在前，明川捂着伤口跟在后面，两人出了无为观，姜子牙口中喃喃而语，飞鸿一般的一踏。

这一踏踏出了飞来峰，踏出了昆仑玉虚，远处响起兽吼，这一踏便又踏出了纷繁人界。

明川也跟着一踏，却险些成了跳崖自杀，辛亏姜子牙及时伸手招来了打神鞭，一鞭拉住了明川，否则初出茅庐的昆仑山小师祖，就要落得个全身经脉寸断的结果。

姜子牙少见的没有讥讽明川，开口道：“阴阳是两极，我们所谓的世界也正是两界。人灵两界，看似相互隔绝，其实却有无数的通道相联，人类修灵力修到了一定的层次，便可成灵成圣，通过通道飞升，自此入了灵界。而灵界的众灵要想回到人界，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只有找到那些人灵两界中那些天然存在的缝隙，也就是‘门’才能来到人界。而那些不想飞升入灵界，或者普通人，想要进入灵界，就只有通过这天地间奇兽的帮助。”

明川道：“那师傅的灵兽还是千年前那只四不像？”

姜子牙道：“是啊，最难割舍是那故人情啊。”

明川咂摸咂摸嘴，道：“恩恩，确实是，想来活过了几千年，肉也得够柴的了。”

姜子牙望着灵界的土地，飘然前行，明川紧跟在身后，声音传来：“多加些葱姜蒜，大火熬一熬，还是不失为一锅好汤的。”

明川暗暗的举大拇指，姜子牙的声音却再次传来。“人灵两界，相对，却不对等，灵界虽说是一界，却比人界大的太多太多。灵界按照人界的面积划分，基本可分为九界，神灵、圣灵占了四界，魔灵占了五界，而鬼灵虚无缥缈，多做了神魔的打手奴仆，在夹缝中生存。不过最近出了个颇为厉害的鬼王，和深渊的不少领主打过，不输但是也不赢，倘若有心争一争，神圣阵营怕是又要少去一界。”

明川随着姜子牙在灵界游荡，姜子牙一边走一边教导明川，却少有几个灵能发现他们，而就算发现了只要姜子牙漏出一点气息，那灵也就嚎叫着逃跑了。

神圣灵界的土地与人间类似，魔界的环境则大多是深渊和地狱，鬼灵在灵界正中央的鬼魔林呆着。现在明川和姜子牙所在的地方却是不像神界也不像魔界，仔细瞅瞅却也不像鬼界，明川刚要出声，姜子牙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姜子牙伸手招来打神鞭，落在了地面上，紫黑色的地面质地坚硬，明川用力跺了跺脚，却发现连一点印记都不能留在地面上。姜子牙信步向前走，来到一处地方站定，手中的打神鞭高高举起，一鞭打下，地面猛地一震，裂开了一条缝隙，姜子牙蹲下身子，伸手向地下的裂缝摸了摸，站起身来时，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截像是象牙一般的东西。

姜子牙伸手将手中的东西抛给了明川。道：“前一阵和那个象头神打一架，也不是什么都没捞着，之前照着他一顿毒打，没把他打死，湿婆神就来了，不过这象牙确实打掉了一颗，和湿婆神打的时候，被我一脚踩进了地底下。至于这紫色的地面嘛，却是因为那个湿婆神的血导致的。这个印度人信的象头神俗称为破厄之神，虽说不能事事都逢凶化吉，但是好歹也是管一点用的，明天你去了龙泉宗，把这个象牙给剑九送去。也省的你总是埋怨我们几个老家伙算计你们。”

明川接过了象牙这才又开始了嬉皮笑脸起来。姜子牙手中掐诀，一道模糊光芒浮现在了半空中，两人抬步踏入。就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