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赫连阙
玉琉璃醒了，是被太阳晒醒的。
睁看眼，男人背对着她，白衣飘飘的，倒是一副仙风道骨的虚伪样。
想要站起，肩膀疼得厉害。
全身上下，就跟被什么抽走了力气一样，软绵绵的，脑袋更是昏的难受。
最令她生气的，是她清清楚楚的记得，造成她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身边这个男人。
看着男人好好的样子，她不甘心的问了一句。
“你……没事？”
她是记得男人在湖中是吐了血的，照理说应该伤的不轻。
“这种程度的走火入魔，本尊还受得住。”
玉琉璃很想翻个白眼，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才没关心他。
只是觉得自己为了他受了这么多苦难，要是这个男人还好好的，她心里不平衡而已。
咬了咬唇，她没把心里所想说出口。
垂眸，摸了摸手里抓的那缕黑发，她消气了不少。
“我怎么脑子这么晕？”玉琉璃扶额摇头，想让自己清醒点，可是精神都难以集中。
“失血过多，需多休养。”
“你……在水里是……是在吸我的血？”
记忆回到昨夜，男人眼眸凝紫，极其危险的朝自己扑来，搂住自己，然后唇贴着自己受伤的肩膀，他是在吸血！
男人不否认，“原本狼血即可克制体内蛊毒，可……你让本尊闻到了人血。”
他这么一说，仿佛就是在说她玉琉璃是自作自受。
玉琉璃怒了，拼着伤口裂开，她也要站起来，伸手指向男人，和他好好讨个公道。
“我见到有人要杀你，与他们对抗，这才伤了肩膀。水下，我是去救你的，却差点被你吸血致死，大人，敢问一句，这是何道理！”
站都站不稳了，玉琉璃还是背脊笔直的抬头，直直的盯着面前之人，从气势上，不输对方半分。
沉默一会，男人说道，“是本尊欠你一回，可满足你一要求。”
眨了眨眼睛，玉琉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就问这个？”男人有些愕然。
这个女人就不提点别的更难办到的要求？
玉琉璃点头，“对。”
她知道，这人本事高强，可以帮助自己完成更多，甚至帮自己马上手刃那对狗男女，也不是问题，可她有她的坚持。
报仇之事，从头到尾只想靠自己一人。
至于其它，她本就毫无所求。
空气中再次陷入沉默，男人似是犹疑，终还是告诉了她答案，“赫连阙。”
姓赫连！
玉琉璃大惊，这不是龙腾的皇姓，难不成这人也是龙腾皇族？
问一问？
不，她看出来，赫连阙本是不想告诉她他的名字的，或许是这人品格比较高尚，这才遵守约定和她讲了。
对方信她，她便不能再问过分的问题，这点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行了个礼，便要告辞。
离开玉府已久，现在回去，可得为自己好好像个说辞。
不然别说是王氏了，就是她那位把玉府门风看的比天还大的好父亲，就不会轻易饶过她。
转身，刹那，一柄横笛挡住去路。
身后，嗓音比冰雪还冷，“你看过本尊的脸，不能活。”
他给过她机会，只需要这女人提前意识到这一点，然后求他饶她一命，即可顺利脱身。
可惜，这个女人太愚笨，并没有提这个要求，而是问了他的名字。
那就休怪他，下狠手。
那一刻，玉琉璃才明白，为什么赫连阙会老老实实的告诉她，他的名字，原来，他早已准备对她下杀手。
吸了口气，玉琉璃不走了，转身笑道，“我听说，有些地方有这样的习俗，女子出生起即蒙面，只有丈夫才能看到她们的容貌，不知大人是否也是来自这样的地方？”
她把他比作女子，赫连阙并未气怒，而是看她死期将近，说了实话，“是亡母之命，活人不可见本尊面容。”
自他诞生，母亲便用面纱掩饰他的容貌，长大后，他不喜欢用纱布蒙面，便用无相之功虚化面部五官。
昨日，练功走火，坠湖后，忘用无相之功掩面，这才被玉琉璃看了个清楚。
手腕用力，横笛靠近玉琉璃脑侧，只需要一下，她变会死。
玉琉璃双手握拳，做好准备，面上笑道，“大人似乎忘了一件事。”
“什么？”
向赫连阙走去一步，玉琉璃压低嗓音，“我不是人啊，而是大人养的一只鬼魅。”
活人经历了沉棺三载，早就死透了。
可她却活过来了，必是赫连阙用秘术，召回了她的魂魄，封印于这具身体内。
这样的她，还能算是活人么？
赫连阙一怔，万万没有想到，玉琉璃会这么说，手中有犹疑。
玉琉璃又说道，“属下这条命横竖都是大人赐的，就是大人要收回，属下也没有分毫怨言，只是还望大人看在属下为您取得五瓣红花的份上，让琉璃多活一段时间。等琉璃手刃仇敌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向赫连阙跪下了，只为求得再活一次的机会。
“砰！”一记响头。
“砰！”再一记。
眼前是玉琉璃潜入水底找寻自己的场景，闭了闭眼，横笛撤下，赫连阙与她定下期限，“半年，半年后，本尊会来取你性命。”
“多谢大人宽宥。”
再磕了一次头，玉琉璃顶着失血的难受躯壳，离开了树林。
“尊主，你不该放了那个女人！”大榕树后，走出来一个女人。
一个很美丽的女人，蛾眉螓首，艳若桃李。
只是一旦细看那张脸，就会发现，和掌管皇城治安的都城司蔡大人家年方二八的千金，长的是一模一样的。
摸了摸新的面皮，碧环眼眉间多了几分喜悦之色。
赫连阙回道，“她不是人，是本尊养的鬼魅。”
“可她是活的，尊主千万别忘了圣女所留遗言。”
碧环是赫连阙母亲紫珂的贴身侍婢，永远都忘不了紫珂临死前对赫连阙说的那句话。
“孩子，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的面容，那人会让你落入不生不死的可怕境地……”
不生不死？
想到这里，赫连阙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双白的近乎透明的手，口中喃喃，“这不是从出生时，就已经注定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