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合格的兵
淅沥沥……
雨，依旧在下啊！
老李头一屁股坐在山膏的尸体上，虽然浑身是血，雨水打在他的身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但是，他的那双眼睛，却犹如星辰般明亮！
这……就是屠神的感觉吗？
爽！
真他娘的爽！
在他的对面，向天明坐在一块石头上，嘴角也是噙着笑容，但他的脸色惨白，硬生生咽下到了喉咙的一口逆血。
“嘶……真他娘的疼！”
静下来，浑身的疼痛犹如山呼海啸般袭来，冲刷着老李头的每一根神经，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但嘴角却依旧上扬。
一边咳血，一边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老李头的双眸光芒如同彗星般明亮，“放心，我不抽，就叼着。”
“嗯！”
向天明点了点头，看着浑身被血水浸透的老李头，他有些茫然无措，强大的感知力，让他清楚的知道，此刻的老李头的身体真的很糟糕。
他的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伤口，骨头至少也断了六七根，最要命的是他的生机，如同大雨中的萤火，脆弱得可怜。
向天明很难想象，以如此伤势，老李头是怎么硬生生的咬牙坚持下来，还真的杀了这只从山海经里跑出来的怪物。
要知道，以他现在的伤势，光是站着就已经很难了。
“嘿嘿嘿……”
老李头拍了拍身下山膏的脑袋，他一边笑，一边咳着血说道：“山膏，你很不错，真的！只可惜碰到了我！”
他抬头，看向山下的万家灯火，任凭雨水打在脸上，嘴角微微上扬：“若有战，召必回，立于万万人前，绝傲一身，横刀向天，屠龙弑神，我似乎……做到了！”
向天明怔住了。
老李头笑了笑，转头看向向天明：“当然，还有你！”
“可是，你差点没命了，这样真的值得吗？”
雨中，向天明的声音很小，小得甚至对面的老李头都没有听见。
“帮我个忙！”
老李头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说！”
“我口袋里有酒，帮我打开。”
向天明站起身来，从老李头的口袋里摸出了一瓶二锅头，拧开瓶盖，放到他的嘴边。
“咕噜！”
老李头狠狠的灌了一口，喊了声痛快，仿佛整个人都舒坦了。
他抬起头，双眼望着雨幕中的夜空，仿佛看到了什么，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因为我是军人，是钢七连第三十八个兵！”
向天明怔住了。
雨水打在老李头的脸上，顺着脸颊滑落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突然朝天怒吼道：“队长，你看到了，一直被你呵护的臭小子做到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画面，脸上洋溢着满足。
向天明沉默。
突然，他的浑身微微一震，强大的感知力让他察觉到了危险。
他僵硬的转过头，只见身后不远处，原本倒在地上的尸体，突然急速的朝着他冲来。
一张苍白而又诡异的脸，一条猩红的蛇信……
向天明瞳孔骤然收缩，他想有所反应，可是月亮被乌云挡住，没有影子！
该死！
雨，还在下。
老李头手中的酒瓶掉在地上，酒水倒出，他惨白的脸深深的映在向天明的眼中，不算强壮的身躯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胸口，一个森白的血洞，白色的蛇尾洞穿了他的身体，滚烫的鲜血顺着蛇尾滑落，可那……狰狞的蛇尾却没有碰到向天明分毫。
他，挡在了向天明的身前。
“嘿嘿，你没事吧！”
老李头不断的咳血，可嘴角却挂着弧度。
但，他眼中的光，正在逐渐熄灭。
向天明怔住了，双手微微颤抖，瞳孔骤然放大，此刻，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意了，没想到这也是条蛇，会诈死！”
老李头苦涩的笑了笑，双手却死死的抓住洞穿自己的蛇尾，不让它前进分毫，一边咳血，一边道：“雨停了，干掉他！”
向天明有些茫然，夜空之上，雨真的停了，月亮从乌云中露了出来。
影子！
无数尖锐的影子如同一把把利剑，朝着那条蛇飞刺而去。
那人感受到了危险，想要躲闪，可是蛇尾被老李头死死的抓住，可逃范围有限。
漫天剑影，越来越是稠密，无声无息，遮盖了整个天幕。
老白的双目瞳孔之中，倒映着整个天空的无限剑影，他慌了，彻底的慌了，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大口大口的鲜血自老李头的嘴里喷出，可是……他的双手依旧死死的抓住那条该死的蛇尾。
“放开，你特么给我放开，你个疯子！”
老白狰狞的咆哮着，可老李头的嘴角却挂着弧度。
“一人一城，守护千家万户，老子都做到了，守护一个人，难道做不到吗？”
“别他娘的瞧不起一个老兵！”
“老兵未死，只是渐凋零！”
“小子，干/死他！”
他抬起头，看着漫天无限的剑影，仿佛想到了什么，控制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夜风吹过，天际寂然！
向天明站了起来，面庞之上不再茫然无措，目光落在不远处那惊慌的老白身上，双眸之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他知道！
老李头的情况很糟糕，真的很糟糕！
但，这是他的抉择！
他，尊重这个选择！
既然如此，那就……干/死这条蛇！
精神力高度集中，手臂上黑色的圆环灵纹剧烈的旋转了起来。
这一刻，天地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向天明的脸色惨白到了极点，他不再多言，深深呼吸，左手忽地一招，漫天的剑影犹如暴雨倾盆，发出破空锐啸，向着老白射去。
老白彻底慌了，疯狂的咆哮了起来，双手拼命的挥动。
岚刀！
半空中漫天的剑影与岚刀冲击在一起！
天地间，在那么一个瞬间，依旧寂静。
“轰隆！”
随后，如旭日初升，跃出水面，天地初开轰然雷鸣，巨大的轰鸣声瞬间迸发而出。
向天明手臂之上，黑色圆环剧烈的旋转，冒着滚烫的热气。
他的双眸之中仿佛有火焰在熊熊燃烧。
岚刀尽灭！
一道剑影刺穿了老白的身体，留下了一个血洞。
但……不够！
远远不够！
下一刻，漫天尽是破空锐啸之声，“嗖嗖”之音响彻天地，老白发着绝望的咆哮，无助的望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影雨。
一刀，两刀，三刀……
一道，两道，三道……
顷刻间，漫天剑影倾盆而下，很快，一条蛇，千疮百孔，凄厉刺耳的惨叫声很快销声匿迹。
地面上，满地血水！
“咳咳……”
老李头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愣了几秒钟，随后，他的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疯狂大笑起来：“好小子，哈哈，好小子啊！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可，他笑得越大声，血吐得越多，脸色惨白，一下子仿佛失去了什么，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
“李叔！”
向天明想要冲过去，可是极限的透支，让得他的身体也糟糕透了，身体一个踉跄，直接栽到了泥泞的地面上。
他，咬着牙，艰难的爬到了老李头的身旁，双手微微颤抖，轻轻的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他茫然无措，轻轻的晃了晃老李头的身体，喊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低声喊道：“李叔，你还没转正，你还没有接受千家万户的感激，你还不能死！”
老李头似乎已经听不到向天明的声音，双眼逐渐迷离。
他张了张嘴，有血自嘴角流出，声音如同细蚊般响起：“小子，你……没事吧？”
“没事！”
向天明身体怔住了，嘴唇止不住的颤抖，他拼命的摇着脑袋，“我没事，你也一定要没事，小静还等着我们回去吃咯摊了。”
老李头仿佛看到了向静初那甜甜的笑容，他的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我……是个合格的兵吗？”
“是！”
向天明坚定的点头，声音颤抖，“必须是！比许三多还像一个兵！”
老李头的双眼缓缓闭上，身体松弛了下来，嘴角却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
钢七连第三十八个兵，李山成，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