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人情似纸
我踉踉跄跄的站不稳，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老奇葩的身上。
这一刻老奇葩盯着我，眼神很复杂，更多的还是心疼与不舍。
“小四，你知道现在老钱庄有多少人想抽你的筋，扒你的皮，喝你的血，将你碎尸万段吗？”
“光凭一个钱大小姐，她罩不住你的！”
“为什么？”
“你挡了老钱庄的财路，他们要转型，要洗白上岸，这一下让你搞得全都黄了。”
“你以为他们真的是家族联姻吗？只是名义上的联姻而已！”
“我提前就跟你说过，不要被老钱庄的有心人给利用了，他们借刀杀人，可是你不听我的！”
“没事师傅，就算我被人利用，就算我做错了，我也觉得今天值了！”
“南家能出面挺我，能跟我一起并肩作战，我觉得超值！”
说完我两眼一翻，脚下虚空无力。
眼前一片发黑，像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黑暗里面……
我好像能够感受到周围的变化，也能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听到语气中的焦急，可是我又听的不真切。
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整个人都在游离的边缘。
老奇葩说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套路算计利用，借刀杀人，顺水推舟……
我并不后悔，最起码在那一刻我遵从了内心的选择。
就算我被人利用，上当受骗，也是我心智不够，活该被人利用算计！
即使重来十次重来一百次，该踩的坑一样还会踩，一个都不会少。
而且我从来都没想过任何回报，也没想过加深和老钱庄的联系。
毕竟今天一场大闹，等于我把两边的人全都给得罪了。
脑子里越来越混乱，各种各样的片段突然出现又瞬间消失。
就像放映灯片一样，最后一切陷入彻底的黑暗……
不知过去多久，我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挂了两个巨大的点滴袋。
红色是输血，白色是营养，这种感觉我太熟悉了……
曾经我有很多次都拼的全身力竭，精力透支。
但不管经受多少磨难，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屈服，不管面对什么，从不屈服！
刚睁开眼睛还没彻底清醒，就感觉到一股疲惫感席卷而来，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睡觉一样。
如同潮水般的疲惫将我包围，让我再次陷入了沉睡。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惊讶的发现窗外竟然在下雪。
我想我一定是看错了，我一定是在做梦！
不过这种错觉也挺美好的，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下雪了。
看着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洒洒，在昏黄灯光的照亮下，仿佛置身于冰雪的童话世界。
眼前挂着的点滴全都消失不见，感觉全身轻飘飘的。
难不成我这是上天堂了？毕竟只有天堂才有这么美妙的雪花。
地狱都是火焰与岩浆，还有嚎啕痛哭，以及无穷无尽的痛苦深渊。
我感觉整个世界非常安静，安静到没有一丁点的声音。
当一个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家伙从床边走过去，不知道调整了什么仪器，然后转头离开。
我这才彻底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不是世界太安静，而是我听不到声音了！
我轻轻用手指敲了敲床边的护栏，手指上传来轻轻的触感，但是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用指甲来回的摩擦，可还是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虽然我很吃惊，可是在一瞬间之后又释然了。
听不见就听不见吧，在江湖上什么样的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承受能力早就练出来了。
正所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听不见其实也挺好的，最起码能够躲个清静。
突然眼前又有人影闪过，我立刻眯起眼睛装作还没清醒的样子。
一个穿白大褂的家伙走到床尾掀开了被子，我感觉两个脚凉飕飕的。
我心说该不会是要给我洗脚，或者来个足底按摩吧？
果不其然，真的是足底按摩！
不知道这个王八蛋手里拿的什么东西，顶得我的脚心生疼，身体一阵一阵的抽搐，而且还是一半一半的疼。
顶左脚的时候右半边身体跟着疼，顶右脚的时候左半边身体跟着疼。
在顶了一会儿之后，白大褂重新给我盖上了被子……
感觉脚心就像是被烫糊了一样，火辣辣的疼！
原本我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可没想到他竟然拿出银针，开始在我的头上脸上和手上扎针。
我能清楚感觉到刺破皮肤的一瞬间，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持续十几分钟，虽然我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也知道自己被扎成了针线包。
这一刻真正令我害怕的，是扎了这么多针我却感觉不到疼痛。
人人都避之不及的疼痛，是身体神经的反应和作用，是身体在发出求救信号。
可是我刚才明明可以动手指，说明身体还是受控制的。
几分钟后，我感觉到自己的头脸手臂传来一阵阵温热。
像是火焰的炙烤，也像是一股温柔的暖流，等到白大褂走了，整个房间就剩下我自己。
我挪动身体想要站起来，这才发现身体不受控制……
除了手指能微微活动，脚下偶尔的刺痛感之外，没有任何知觉！
我没有害怕，也没有沮丧，因为我相信很多事情冥冥之中都有注定。
有些时候上天让我做不成什么事情，并不一定是对我不好，反而还有可能是帮我躲过一劫！
以前我从来不信命，我只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但是在江湖中爬滚打的时间久了，我就越来越相信，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命运，每个人也都有背负的宿命。
这一刻我彷佛突然从病床上坐起来，并且可以下地走路，观察房间里的一切。
可以看到这是一个单独的加护病房，在病床隔壁就有白大褂坐在那里。
而且房间里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仪器……
当我看向病床的时候，突然发现被扎成针线包的人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清楚记得那是我的样子！
我心说总不能给我扎个针灸，就把我的灵魂扎出窍了吧？
或许又是在潜意识中，我再次面对躺在病床上的南浩瀚。
看他这副惨样，我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悲伤后悔……
只是觉得搞成这样都不死，那也真的算是命硬了！
我走到床边看着眼睛微微张开，露出大部分白眼球的南浩瀚，样子很惨！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我知道你不能开口说话，身上扎着针，不过没死就算是万幸了！”
旁边仪器上有脉搏跳动，还有心率非常整齐。
看来这家伙对我的出现和关怀，不为所动，没有任何的心跳波动。
“干嘛非要拼命啊？好好活着难道不好吗？女人是祸水呀！”
“干嘛非要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身边连个陪着的朋友都没有，连看护你的人也不在。”
“你看，外边真的下雪了，你可能真的是被遗弃了……”
“要知道江湖是很现实的，不管以前你做过什么，拥有过多少所谓知心的朋友，都是建立在你有能力的基础上。”
“如果你瘫了，变成一个废人，相信我，没有人会来多看你一眼的！”
“就算有，时间长了也就都不来了，每天守着一个废物有什么意思呢？”
“就算换成是你，你会去看望一个废物吗？你还记得曾经为你拼命，却搞成残废的兄弟吗？”
此话一出，床上的南浩瀚没有任何的反应，心跳和心率还是非常平稳。
“人情似纸张张薄，人生如棋局局新，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其实你都懂，只是你喜欢感情用事，这样不但会害了你，还会害了你身边的人。”
“让我说啊，你真的成了废物，那倒不如死了痛快，一了百了！”
“最起码还能给心里挂念着你的人留个念想，不至于最后的这一丝念想也被时间磨平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走进来，面无表情的掀起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