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无声哀乐
俗话说富贵险中求。
我深知高回报都伴随着高风险，可是不冒险，永远都无法出头！
我故意激怒海魔头，我赌他是个迷信虔诚的家伙！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有起伏不定的呼吸声。
我晃了晃脖子，再次点燃一支香烟，仰头吐出一口烟气。
就算这一次赌输了，我也愿赌服输！
“小子，你真是个会找麻烦的家伙，我现在有点舍不得杀你了！”
海魔头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更多的是一丝玩味的意思。
看来我赌对了，他是一个迷信又虔诚的家伙！
哪怕在外人看来，海魔头这种魔头，绝对跟虔诚不沾边，可凡事都有两面性！
“海老大，今天真是一次很奇特的见面。”
“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我们都能尽情摘掉脸上的面具，做回自己，这一趟真的是没有白来。”
说完我摸出一支香烟递过去，然后手里握着打火机。
打火机点亮的瞬间，他可以清楚看到我的脸，也可以看到我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
在打火机一瞬间微弱的光亮下，我看清楚了眼前的海魔头！
我心里猛地抽动了两下，难怪龙黑京会觉得我们很像！
此刻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像，尤其是那一双眼睛……
每一次在镜子里，我都会盯着自己的眼睛和眼神，而就在这一瞬间，我的内心瞬间释然。
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奇妙到发生一些让人预想不到，又觉得很有趣的事情。
“说吧，谈谈我们的交换，你想我怎么对付幽灵鲨？”
这一刻海魔头开出条件，看似一切已经步入了正规。
可恰恰这一刻才是最危机的时候！
我很清楚知道，真正的杀招往往都是藏在不经意当中，而绝非是露出来放在表面上。
“海老大，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我们成为朋友……”
“不需要打打杀杀，也不需要冒任何的风险，只需要替我站个场就行了。”
“到时候我会调动灰鸽子的远洋部门，十三太保的水中蛟，联合海老大兵分三路，围困幽灵鲨的幽灵船！”
“到时候海老大只需要带人出现在指定位置，其他所有事情都交给我。”
“只要我能顺利接管鲨鱼集团，以后就是这四方人当中的朋友，有钱大家一起赚，有事我来出面调解解决！”
我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要求和条件，不敢有任何的耽搁，更不敢卖关子。
因为这一刻决定了我的价值，也决定了我们以后的相处方式。
就算我喜欢讨价还价，可我知道得分时候，更得分情况！
“呵呵，你的野心可真不小！”
“海老大，最终的决定权在你手里，在你决定之前，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说！”
“把我带到你们黑船的船尾，把我的脚和其他人一样，绑上绳子！”
“什么？浩瀚你疯了吗？你在说什么？”
“京哥，我没疯，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让他说完！”
海魔头突然开口，他缓缓的起身，从后仰的坐姿变成了前倾。
看来他对我的提议很感兴趣！
“让我站在船尾的边缘，背对着海老大，看海老大舍不舍得杀我？是否会杀我？”
“到时候只需要从身后踹一脚，我就能一头扎在水里！”
此话一出，龙黑京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我看不清楚海魔头的表情，但我能看到他的身形和轮廓。
他的脑袋微微偏向一侧，手在下巴上来回的摸索……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出这样的要求，真是有意思！”
“海老大既然觉得有意思，那我们就来试一试！”
“对我来说也是第一次，我也想好好的感受一下生死之间的感觉！”
说完我站起身，龙黑京过来拉了我一把，我握了握他的手表示没问题。
海魔头要是想杀我他早晚都会杀，还不如现在主动给他这个机会！
只要他这一次没有干掉我，以后不管他心里有多少变化和想法，都很难再对我构成威胁！
人的心理就是这样的奇怪。
对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任何求饶示弱都没有用。
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被他拖在水里喂鱼……
“浩瀚，我陪你！”
“好！”
我这样做并不是自己找死，而是我对我的条件有十足的信心！
我能给海魔头和他的人多上一层保险，更重要的是给他这种平淡压抑，孤独难熬的生活带来一次改变，这是我最大的筹码！
哪怕并不会实质性的改变什么，但人的心理往往只需要有一个希望，就可以为之付出，就可以为之期待……
像海魔头这样的人，他根本就没有希望，也没有期待。
就像是一潭平静的死水，腐烂发臭肮脏，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没有人愿意靠近，更没有人会下水，甚至都没有人愿意往这滩死水中扔一块石头。
而我此刻站的不是船尾，而是站在了这一潭死水的旁边！
来到黑船的船尾，今晚风平浪静，月亮很大，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几个人过来给我和龙黑京的脚踝绑上绳子，我很从容的伸开了双手，拥抱这个黑夜。
站在船尾俯瞰船下，在银色的月光下可以看到一条条麻绳，拴着一条条的腿。
很多已经只剩半截身体，还有些只剩被泡烂发白的残肢断臂。
密密麻麻拖在船尾，伴随着水面轻微的波动上下起伏。
就像是一排白花花的钢琴键，海里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弹奏这些钢琴键。
弹奏出一曲无声的哀乐，诉说着海上的亡灵和孤寂！
“呼呼，海老大，没想到你还是个懂艺术的人，海中的钢琴，这真的是一件伟大的艺术品！”
“我仿佛能听到这首无声的哀乐，为海上的亡灵演奏，也为海上活着的人演奏！”
我微微闭着眼睛，感受这一刻的海风，感受这一刻命悬一线的感觉！
“小子，你果然跟我有些相似之处，就连看待事物的角度和本质都如此相似！”
“海老大，在此之前我也没有想过竟然会和你这样的人非常相似，我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成你这样……”
“但我知道，要变成你这样还不知道要经受多少磨难，痛苦和挫折。”
“不过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这些经历才让你今时今日变得如此强大！”
“海上屠夫令人闻风丧胆，或许这一切并不是你想要的，或许这一切才能带给你一些心理安慰。”
“毕竟人生在世，所有的努力最终都需要有一个目标。”
“都需要让自我达到这个目标，从而觉得这一生值得回味，也是有意义的！”
我就站在船尾的边缘，背对着海魔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此刻我一直背对着他，只要他一伸脚就能把我踹下去！
我旁边的龙黑京气定神闲，一言不发。
虽然他的脚上也被套了绳子，但在月光下，我却能看到他充满自信的表情。
他不是相信海魔头，而是对我无条件的信任！
哪怕搭上生命，哪怕命悬一线，他都能如此从容淡定！
其实这一刻能够并肩站在生死的边缘，我也一样！
真正的感情和信任，都是在一次又一次生死当中历练出来的！
“小子，我给你看一个你更没有见过的艺术品，或许这是你这辈子唯一一次能见到的机会！”
海魔头挥手示意手下，黑船传来一阵轰鸣的声音，瞬间打破夜晚的平静。
黑船开始缓缓移动，速度不快，船尾溅起一层白色的浪花……
那些绑着的绳子的残肢断臂，在水花当中上下飞舞，被浪花抛起，然后又重重落下！
就像是一个个跳跃的音符，不停的敲打着水面，犹如弹奏的琴键，看的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