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无心不劳心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伤人的刀不光。
从小在江湖中摸爬滚打，我见识过太多的人心险恶，总是习惯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摩别人。
不管什么事情都做最坏的打算，哪怕很多事情并不会发生。
可一旦发生，就不至于束手无策……
如果哪天我要跟钱峰翻脸，那我一定会和眼前的这个老头站在对立面。
突然老头浑浊的眼睛微微动了几下，慢慢转头正对着我，这一次没有任何偏差，就在正中间！
彼此面对面的对视，这一幕让我觉得，刚才他是故意看偏的！
假装自己眼睛看不清楚，让我放松警惕和戒备，那他就能暗中观察我的眼神和表情变化！
“老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隐居山野出口成章，我很佩服。”
我客气了一句，老头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仿佛能透过眼神看穿我的内心！
我转头看了一眼钱峰，心里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二毛子，他的身上有一种你欠缺的气势，就是匪气！”
“这种气势下生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他能做成你做不成的事儿。”
老头这番话是对着钱峰说的，但是当着我的面，这不是摆明给我上眼药？
虽然话里听起来是在夸我，但我可不会当真！
“老先生，人各有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不必强求。”
“说的好，今天你们带这么多东西来看我，我也不让你空手回去，我也没什么送给你的，送你几句话吧。”
“好，您请说。”
“一切都是你的，也不是你的，你认为是你的就是你的。”
“如果你无法使用，就算握在手里也不是你的，不拿起就不需要放下，无心就不会劳心。”
“噹噹噹。”
突然旁边的老钟表响了，老头拿起了身边的拐杖，钱峰立刻上前搀扶。
“机缘已尽，二毛子，送客吧。”
老头拄着拐杖，挪动着小米碎步，慢吞吞的回到了里边的房间。
看着他的背影，我暗暗松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老江湖带来的压迫感，在无形中就能让人感受到压力！
很快钱峰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轻手轻脚的走过来。
“南先生，你已经见到你想见的人了，我们该走了，他老人家到时间要打坐修禅。”
“好。”
走出破烂的房子，钱峰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拿起了院子里的扫帚，开始清理院子。
把所有的鸡屎鸭屎清理的干干净净，还特意泼上了一盆水。
等把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他才招呼我离开。
“钱峰，你师傅这脾气性格够古怪的，造型也够特别的啊！”
“闲云野鹤，自称散仙，我师傅活得很通透。”
“对了，你师傅就没留下个一儿半女的吗？”
此话一出，钱峰摇了摇头，看似是回答，其实并没有回答。
“你这个当徒弟的没给师傅安排个师娘，留个香火？那是你办事不利啊！”
我用开玩笑的语气和方式，从侧面打听一些消息。
“我师傅追求的是真实的感受，他的境界不是我们可以揣测和明白的。”
“钱峰，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你该不会是找个人来糊弄我的吧？！”
“你看看他手上的老茧子和裂口，这哪里像是混江湖的？完全就是个种地的啊！”
我明知故问了一句，我心里清楚刚才的老头并不是假的。
老头说的话绝对不是一个凡夫俗子能说出来的，但我要故意装作看不明白的样子。
“南先生，你说是就是吧，你怎么认为都可以。”
钱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嫌。
我质疑老头的身份，以后万一老头横遭不测或者被仇家找上门，那也找不到我的头上。
毕竟我可不会找一个明知道是假的替身，来出气报仇。
“算了，你说刚才这个是你师傅，那就是吧！”
从小混迹江湖，我深知江湖多变，今天的朋友明天可能会变成敌人。
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一切都在变，包括感情和人心！
很多人成长到一定阶段，才能发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那么自然会发生变化。
当无法改变现状，无法脱离原有的生活环境，能做的就是抗拒。
而绝对不会再去热情拥抱曾经视为唯一的那个人。
不管是情感价值还是利益本质，本质上来说都是人性，都是拿自己有的，去换自己所需要的。
我深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脆弱的，当一段感情失去了价值，就变得毫无意义！
“南先生，从现在开始，我想我们应该划清界限了，这样对你我都好。”
“离开这里之后，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地方，也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你明白吗？”
“OK，没问题。”
“不需要任何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只会在暗中支持和帮助你，你觉得呢？”
“很好，我完全同意，谁让你是我的灾舅子呢！”
其实我们彼此都清楚，在复杂多变的江湖世界，作为敌人要比作为朋友更好！
能够看到更多自身看不见的地方，也能掌握更多对自己不利的情况和消息。
“对了钱峰，你说我身边有人叛变，要置我与死地，这个人是你收买的吧？”
“为什么这么问？你不关心他是谁，反而关心是不是我收买的？”
“很简单，如果是你收买的，是谁都不重要了。”
“毕竟谁会嫌钱多咬手呢？谁又能拒绝你钱大老板出手阔绰的收买呢？”
此话一出，钱峰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南先生，我说这个人是我收买的，你就真不关心他是谁了？”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不关心，是谁收买的都好，知道了关键时候可以利用，不知道也无所谓，没什么损失。”
我摊了摊手，摆出一副无所吊谓的样子。
“你身边的人心怀鬼胎，难道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在乎？！”
钱峰不相信的追问，显然他并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说实话我当然不在乎，真要追究起来，那没有一个人的底子是干净的，也没有一个人是不会被收买的！”
“所有人出来混江湖，图的是荣华富贵和发家致富，都想捞够了就收手。”
“没有人是图替别人卖命，对别人忠心耿耿当一个狗腿子，更没人愿意在江湖里待一辈子！”
“想明白了这一点，有人给他们送钱，我替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阻止呢？”
“南先生，这一点我真不如你，我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说明你是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还没有接触到各方复杂的利益。”
“当你接触到之后，你就会发现你的身边会冒出各种各样的收买，也会出现各方势力安插的眼线……”
“或许现在你身边已经有了，只是你还不自知而已。”
我给出了回答，钱峰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南先生，我有个问题，你也可以不回答。”
“说吧，怎么说你也是小舅子，我这个当姐夫的肯定不能跟你藏着掖着！”
一听这话钱峰翻了翻白眼儿，转头就走，没有把最后这个问题问出来。
所有摆在明面上可以正式谈的，都不是什么困难的大事儿。
真正让人难以选择和回答的，永远都是不好提及不好开口的。
刚走回去几步，钱峰又转头折返回来。
“怎么了小舅子，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知道你对龙黑京的看法，如果下一次他继续与你为敌，落在你的手里，你还会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