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到最后，何睿明还是没敢落座到庄青旁边。
主要是庄青的气势实在很吓人。
以至于他在将庄青和何父放在一起时，竟然下意识觉得庄青更厉害一些。
坐在何父身边，何睿明看看庄青，想着要不要主动发话，稍微缓和下现在的气氛。
“庄老师，你最近一直住在公司，处理公司的事情……现在公司的情况怎么样了？”何睿明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们说。”
他说着，偏头看向何父：“我和我父亲都在，要是你需要帮助，我们都能帮一把的。”
“谢谢你们的关心了，”面对何睿明的询问，庄青勾唇笑了下，“不过公司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浅黄色的灯光从头顶落下来，洒在庄青头顶，落在她长长的眼睫毛上，在她的脸颊投下一片小小的扇形阴影。
漂亮得不像真人。
何睿明心一动，忍不住把身体连带着椅子往前挪了下。
“你的公司那么大，最近事情又多。而你只是个女孩，没必要那么努力……”何睿明刚才说的那番话没有被庄青反驳，这让他有些自得，便试探着想说更多的话，“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
没等何睿明把话说完，他就觉得小腿又被狠狠地踹了一脚。
如果说刚才他被踹的那脚，还能说是何父变相的提醒。
但这一脚，就纯粹是惩罚和警告。
力道特别大。
何睿明即将出口的话，全部被踢了回去。
他龇牙咧嘴，根本没忍住表情。
注意到何睿明的不对劲，庄青疑惑地看向他：“你怎么了？”
实际上，她早就看出了何父和何睿明之间的暗流汹涌。
她将手臂支在桌面上，有些好笑地打量着父子二人的互动。
看起来，何父比他的儿子更识时务一些。
这么想着，庄青随意地抓起桌上的一颗糖果，剥开糖纸，缓慢地将其放入口中。
她在桌子的这边认真地吃糖果，还有些小孩子气地将皱巴巴的糖纸展开，用桌上的杯子压平。
似乎玩得不亦乐乎。
实际上，她不过是自己随便找了个事情做，方便何父教育自家孩子。
感受到了庄青的暗示，何父松了口气，知道在庄青看来，何睿明说的话、做的事都非常幼稚。
真要说起来，就是“他只是个孩子”，庄青不想降辈分责怪他。
所以让家长动手。
……虽然真算年纪的话，何睿明比庄青大了很多。
何父连着掐了何睿明好几下，等到何睿明疼得小声叫唤，才严肃地低声吩咐：“我之前和你说过，带你来，是带你见世面的。让你少说话。怎么，把我路上说过的话全都忘了？”
“接下来，你闭紧嘴巴，老老实实地吃饭，一句话都不准插，听到没？”
见何睿明一直耷拉着眼皮，十分老实的样子，何父稍微缓和了语气，伸手拍拍何睿明的肩膀：“你看看我和庄青聊的都是什么，具体是什么项目，多了解学习下。等到综艺拍完，你结完婚，这些事情有一部分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何睿明连连点头。
他其实总觉得不对劲。
何父提到庄青时的语气，与和他说话的语气，都不太对。
何父好像下意识地把庄青当成了同龄人。
他则是晚辈。
这么算的话，庄青不就成了他的长辈了吧？
可是庄青明明和他才是真正的同龄人啊！
何睿明脑海中的那条筋，完全没有拐过来。
但他对何父的服从，是自小就生长在骨血里的。
所以，即便是觉得处处都不太对劲，何睿明还是听了何父的话：“好的父亲。”
何父又盯着何睿明看了半晌，确定他真的“听话”。
才满意地点点头，重新整理了下领带，看向庄青：“庄小姐，我这次邀请你来吃饭，其实主要是想和你认识下。”
终于聊到正事了。
庄青把已经被压平的糖纸扫到桌子的一侧，面色平静地看向何父：“其实我也久仰何老板的大名了，您的名声一直如雷贯耳。”
“我身边很多人聊到优秀企业家的时候，都会说到你，说要向你学习。”明明是恭维的话语，庄青却说得轻描淡写，不像是在说什么好听话，更像是在闲聊家常。
何睿明在旁边听着，感觉庄青的状态，和那些与何父谈话的小辈老板完全不同。
那些年轻老板看到何父后，哪一个不是惊喜又敬畏，对何父的夸赞，每一句都说得小心翼翼，真心实意。
恨不得把心剖开，给何父看看自己对他的敬佩。
可庄青说得太随便了。
感觉不到丝毫对何父的敬重。
不过他没有把心中的想法讲出来。
毕竟他刚被何父警告过，接下来不准再说半句话。
相较于何睿明的满心疑惑，何父则是肉眼可见地露出了笑容。
他是把庄青当成平辈人看待的，甚至觉得庄青比他想象的更加优秀。
所以他想要得到的是庄青的友善态度。
至少庄青不能讨厌他。
否则后续的合作根本无法谈下去。
而庄青干巴巴的几句赞美，证明了庄青还算欣赏他。
“我就是个老头子，全靠家族的庇荫和资历，才能到如今的地位。”何父脸上挂起几分轻松笑意，他跟着反过来赞美庄青，“不像庄老板你，年纪轻轻，不需要家里帮助，就能把一个小公司发展成现在的庞然大物。”
“我身边的那些老头子，每次提到你，都是敬佩。只恨没能生出个你这么优秀的孩子。”
说到这里，何父特意转过身，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何睿明一眼：“我也是。睿明平时看着还行，但和你对比起来，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了。”
突然被骂成烂泥的何睿明：“？”
他愣了几秒，下意识想反驳。
但他先是想到何父命令他不准多说话。
接着又想到庄青的能力和做出来的成绩。
……和庄青对比起来，他的确就是一滩烂泥。
于是何睿明重新闭上嘴巴。
在旁边做木偶人。
面对何父接连不断的赞美，庄青以礼貌的微笑回应。
摄影师躲在角落，忍不住偷偷地打了个哈欠。
实在太无聊了。
就在摄影师忍不住旋转麦克风的收音按钮，想要少录制一些商业互吹的时候，庄青的话风突然一转。
“何老板，我之前和你说过，只有一个小时可以和你聊事情。现在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你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在饭菜上来前，先把事情说完吧。说完之后，我们安心吃饭，再各自分开。”
她的这番话，就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地劈开了略有些黏稠的空气。
干脆利落地让彼此试探的两个人面对面。
“何老板……你觉得呢？”庄青说着，抬头看向何父，“相信按照你的性格，也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吧？”
何睿明刚抓了两颗瓜子，放到嘴里，打算偷偷摸摸地嗑开。
牙齿还没来得及使劲，就被庄青的话震惊到了。
他一个没反应过来，直接把瓜子连带着瓜子壳全部吞到了肚子里。
何睿明忍不住连着咳嗽了两声，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庄青。
庄青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在片刻的惊异后，何睿明很快调理好了心态。
毕竟他作为年轻人，看过各种网络上的段子，认识各种奇葩的人，对庄青这种单刀直入的说话方法，也并不算特别难以接受。
但何父的脸色，可没那么好。
何父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在和庄青见面之前，他在心里默默地打了腹稿。
已经计划好了，如何和庄青进行拉扯，在什么时候进行退让，才能更好地完成今天的交易。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庄青居然真的在面对他本人的时候，依然能单刀直入，如此直白地要求说正题。
“嗯？”庄青看向没说话的何父，“不是你约我吃饭，说有事情要和我商量吗？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先离开了。我晚上还要给公司的高管们开个视频会议，没时间在这里磨蹭。”
庄青的话，让何父回过神来。
他连忙调整好心态，露出个略有些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
他说着，用眼神示意何睿明，让他把放在旁边的公文包拿过来。
何睿明乖乖照做。
拿到公文包后，何父从公文包里熟练地抽出一式两份的合同，一份递到庄青面前，另一份则留在手边。
他看向庄青：“这是我早就拟定好的合同，我能给出的所有条件，全都在上面了。”
“庄老板，我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的。”大概摸清楚了庄青的性格，知道她是个不喜欢虚与委蛇的人，何父也跟着很快调整好状态，十分诚恳地看向庄青，“这是我能给出的最优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