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3章 这种大事，你怎么能不知道？
张翠翠就只能不满地用胳膊肘拐了李铁柱一下，然后苦着脸，硬着头皮解释：“医院的确是比较宽松，但实际上，是因为那天我们两个正好在医院打零工……看到你们那么有钱，就算生了个丫头片子，照样能给我们大红包。我当时同样生了个丫头片子，但我们考虑着要不要把她淹死……看到你们之后，我心里难受，就脑袋一热，把我们两个的孩子换了。”
“……”庄母的五官已经失去了控制。
她茫然地望着张翠翠，怎么都没想到，她自责多年的事情，竟然是人为的。
她不是“运气差”，而是“被人特意针对了”。
“你……你们……”庄母颤抖着双手，指向李铁柱和张翠翠，她的眼底盘桓着震惊和怒火，看样子，她恨不得将面前的二人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张翠翠发现了庄母的想法，她立刻上前一步，硬着头皮打断庄母的冲动：“万小姐，我们和你是一伙的，你要是真想对我们做什么，等事情处理完再说吧。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是后面的事情，更重要。”
其实张翠翠的话，和火上浇油没什么区别。
但至少勉强止住了庄母的情绪。
她稍微顿住动作，只凝神望向张翠翠，等待张翠翠的嘴里还能吐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过看张翠翠志得意满的样子，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绝对能把战场转移到另一边。
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庄以柔和庄青六岁时，我带着庄青，找到了庄以柔。”张翠翠望着庄母，将话语一字一顿地讲出来，“我告诉了她真正的身世，她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带着庄青离开盛城，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嘶。”庄母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所以，你的意思是，”庄母说到这里，停顿了下，艰难地把口中的脏话咽下去，尽量理智地发言，“你的意思是，庄以柔早就知道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只是在我面前装出无知的样子？”
“对。”张翠翠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错。”
沉浸在张翠翠说出的事实中，庄母的思绪骤然回到了十二年前。
原本逐渐模糊的记忆，随之逐渐清晰。
“怪不得她那段时间情绪很低落，心情也不太好……我还以为她刚上小学，不太适应。所以她每次找我要奖金、要礼物、要压岁钱，我都满足她。”庄母喃喃自语，“有一次我和她开玩笑，问她怎么突然变成了小财迷，原本是不在乎钱的，不是吗？结果她和我说，她是怕我将来不要她了，要给自己准备一些用来吃饭的钱。”
“我还笑她年纪不大，就想着离家出走了。却没想到，她原来是知道了真实的情况，怕我们哪天发现她不是亲生女儿，把她赶走……”
除此之外，庄母又从记忆中翻找出了无数片段。
这些片段，乍一看起来普普通通，可是和“庄以柔早知道自己身份”的事实结合起来，就显得异常地好笑。
接着，庄母又想到她刚得知庄青存在时，生怕庄以柔因此难受，连忙狂奔回家，想要宽慰庄以柔。
可那时候的庄以柔，真的需要她宽慰吗？
她过去十几年的付出，在庄以柔看来，是不是都是小丑，是笑话？
庄母本就是个情绪容易偏激的人，现在突然得知，过去的十几年都是笑话，她更是气血上涌，一个头晕目眩，差点儿倒在地上。
她踉踉跄跄地坐在沙发上，只觉得自己仿佛快要死了一样，过去的一切，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循环播放。
等到最后，她弯下腰，开始疯狂地咳嗽起来。
到最后，甚至开始呕吐。
李铁柱和张翠翠原本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庄母喷发的怒火。
却没想到，庄母会难受成这个样子。
他们吓得不行，连忙冲上前，搀扶住庄母。
“你怎么了？”
“姐，没事儿吧？”
庄母就算迷迷糊糊的，但还是下意识地因为心理上的厌恶和恨意，猛地推开了李铁柱和张翠翠。
“不用你们扶我。”庄母咬着牙，“不用你们假可怜我。”
她冷笑着起身，抓起放在桌上的电话，解锁手机，给庄父拨去电话。
她因为一些莫须有的自尊心，和庄父离婚后，从没给他打过电话。
因此，庄父并未把她的电话号码拉黑。
庄母轻松把电话打了过去。
第一次，庄父没接。
庄母耐下心来，又打了第二通电话。
第二次，庄父接通了。
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质问：“你给我打电话干嘛？我们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然而出乎庄父意料的是，庄母竟然没有生气，而是十分平静地询问：“你现在有空吗？”
“嗯？”庄父很是疑惑，他顿了几秒，调整好自己的语气，“我有时间。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庄母沉默几秒，“是和庄以柔有关的。”
“庄以柔？”庄父几乎是瞬间提起了战斗欲望，他嘲讽道，“庄以柔正在楼下好好休息呢，有什么需要需要聊的？你要是想带她离开，就直说。我真不喜欢看你这么支支吾吾的样子。”
庄父对庄母的印象，依然停留在以前。
觉得庄母过来找他，纯粹是想和他争夺庄以柔抚养权的。
但的这番话，却只招来了庄母的冷笑。
“庄以柔愿意跟谁就跟谁，和我有什么关系？”庄母毫不掩饰心头的烦躁，她直白回答，“我来找你，纯粹是想和你说一件重要的事情。毕竟庄以柔是我们两个一起抚养长大的女儿，我不想让你也蒙在鼓里。”
说到这里，庄母的语气顿了下。
她没有再给庄父反应时间，直接说出来：“六岁的时候，庄以柔就知道她不是我们亲生的女儿了。后面的十几年，她全都在装傻子。”
“啊？”庄父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察觉到庄父语气中的震惊，庄母的笑容更加扩大，她加重语气，把话说得更严肃：“我说，庄以柔六岁的时候，就见过了她的亲生父母，双方认了亲戚。”
“所以我们自以为照顾庄以柔，让庄以柔不伤心。实际上庄以柔早就知道了。”庄母清晰地咬字，恨不得将一切都塞到庄父的脑袋里，“她不仅知道庄青才是亲生女儿，自己不过是个假货。她还提醒了亲生父母，让他们带着庄青远离盛城，千万不要回来，不能让庄家知道真实情况。”
如果说庄母知道事实真相时，还能有个缓冲。
庄父就完全是直面可怕的现实。
庞大的信息量冲进他的大脑，让庄父一时间晃了神。
“你……你说什么？”庄父讷讷地张嘴，“你说，小柔早就知道……”
“对！”庄母察觉到庄父话语里的崩溃，她怀着极其恶劣的心情，反复强调，“她什么都知道，而且知道得比我们更早。她知道庄青在农村过得很惨，知道她是被抱错的假千金，知道她的农村父母很差劲，知道他有个亲生的弟弟。”
“可她明知道这些，却一句话都不和我们说，假装什么都不懂。”
“甚至在我们察觉到她不是我们亲生女儿的时候，她还假装崩溃，要我们一起去哄她。”
“这样一个心思深沉，忘恩负义的女儿，我是真不想要。”庄母嗤笑了一声，语气中透出几分厌烦，“现在她愿意跟着你，我觉得挺好的。这种恶心人的女儿，搭配你这种恶心人的父亲，特别合适。”
“闭嘴吧！”庄母还想再讽刺几句，但惊慌失措的庄父，已然不安地打断了庄母接下来的话，“你少说两句！”
可能是庄父的语气过于严厉，庄母原本还想嘟囔两句，但此刻也沉默下来。
只等着庄父后面的话。
“你从哪儿知道庄以柔知道这一切的？”庄父心思一转，隐约猜到了，“是她亲生父母告诉你的？有证据吗？”
庄父的心思比庄母细腻很多。
他只需要简单地将最近听说的事情组合起来，就能轻易推理出事实真相。
庄母听到庄父的话，马上转头看向李铁柱和张翠翠：“你们说庄以柔从小就知道这些事，有证据吗？”
是啊，最重要的是“证据”，否则仅凭着李铁柱和张翠翠的一张嘴，说不定纯粹是凭空造谣呢。
说到底，庄以柔毕竟是庄母亲自教养的女儿，她还是怀抱着几分期盼，希望女儿是被冤枉的，实际上是个好孩子。
但李铁柱和张翠翠既然敢把话说出来，自然留存了许多证据。
六岁那年，张翠翠来得仓促，没有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