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一样
雪莲看了谢青衣一眼答道：“谢二姑娘在隔壁正陪着邵老夫人，王爷正招呼邵家人，回头打算指点一下邵侍卫。”
邵屹然对萧知宴十分崇拜，得知能被祈王指点，哪里能错过？
谢青衣点点头，又问：“刚才我仿佛闻到香品的味道，似是有些熟悉。”
雪莲也没隐瞒，直接答道：“屋内的熏香是我按照姑娘香囊里面的香品做的，虽然味道相似，却依旧差了那么一点，姑娘可否亲自教我怎么做这个香品？”
谢青衣有些吃惊，却又在意料之中。
她做的香囊只有区区两个，加在一起也不够熏香燃点多久的，便是有人另外复制出来了。
“这是自然，”谢青衣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却见雪莲让人送来纸笔，不由愣了一下。
上面有每种香料的名称，后边明显等着她写上用量。
但是当初谢青衣做的时候完全按照自己的经验和手感，根本就没具体称过，哪里知道究竟多少？
见谢青衣有些为难，雪莲一问就微笑道：“这有何难，等会有劳姑娘再做一次，每次捻起香料的分量，我亲自来称就好。”
雪莲让丫鬟送来需要的香料，还有一些巴掌大的薄纸，谢青衣只需要把每种香料熟悉的分量每一样放在不同的薄纸上就行了，其余的雪莲就能做好。
谢青衣看着面前分门别类的香料，又忍不住问道：“这香品的味道我自认是平平无奇，外头该是有相似的，是王爷特别喜欢这个味道才让雪莲重新做了熏香吗？”
毕竟她当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上的月银不多，买不起贵重的香料，只能凑合买一些简单便宜的，而且还怕人偷方子，无关的香料也买了几样。
这样算下来，香囊那点香品的价值实在不值一提，贵为王爷的萧知宴怎么会喜欢这个味道，简直匪夷所思！
谢青衣心下一跳，有种荒唐的想法，就是萧知宴发现她亲手做的香囊能暂时抵御住谢瑶瑶身上异香的影响？
如果是这样，那么萧知宴依旧被书中情节所影响，她的结局是不是就无法改变了？
谢青衣心里惴惴不安，想着萧知宴不管知不知道，带着她做的香薰起码头脑清醒，不会被谢瑶瑶当工具人来利用。
就邵家那些人轻易被谢瑶瑶掌控叫谢青衣如今扭到脚都走不了，换做是萧知宴，那简直是大杀器。
要谢瑶瑶开口让萧知宴杀了自己，谢青衣完全是无处可逃！
为了她自己，怎么都不能断了萧知宴这边的香囊！
但是谢青衣一个没出阁的年轻姑娘，那次萧知宴随手拿走香囊就算了，毕竟除了她自己之外并没有人知道，谢瑶瑶和廖淑芝也给糊弄过去了。
以后她要继续再送过去的话就太扎眼了一点，分分钟被人发现，自己的名声是别想要了。
如今雪莲要学，通过她做熏香的话，完全不需要谢青衣出马，那简直不要太方便！
粉蕊麻利把小桌子放在榻上，谢青衣只需要坐着就行。
雪莲坐在一旁，看着谢青衣随手捻起一撮香料就放好，转眼间就放了好几撮，似乎随随便便就分好了分量，不由微微蹙眉。
她这么随意，真能做出同样的熏香来吗？
还是说谢青衣嘴上答应得爽快，其实并不想真的教会雪莲怎么做这个香品？
这样一来，能给萧知宴做香品的就只有她一个了，谢青衣真的舍得教吗？
而且不说谢青衣，就是雪莲也不明白王爷为何执着于谢青衣那个香囊的味道，甚至还让她亲自复制出一样的来。
雪莲对自己颇为自信，只闻过味道就能辨认出究竟有几种香料，还是认真打开香囊仔细分辨过，做出来的香品绝不会差距太大。
然而萧知宴只轻轻一闻，就说不一样。
明明在雪莲再三闻过，完全是一模一样的。
就连雪莲的哥哥雪瑛也说是相同的味道，但是萧知宴只摇头。
雪莲无法，趁着这次机会她务必把香料方子重新调整，就不信做不出跟谢青衣一样的香味来！
如果谢青衣留了一手，叫香方依旧不对，那雪莲也绝不会让她得逞的！
谢青衣的动作很快，在雪莲出神的一会儿就已经把香料都分好了，还指着每种香料说出烹制的手法。
这个要炒，那个要隔水煮，时间几何，说得是清楚明白。
雪莲认真记下，发现谢青衣是真心要把方子交给她的，根本不存一点私心，顿时明白这个方子必然是真的了。她顿时有些愧疚，之前竟然度小人之腹，还怀疑谢青衣的用心。
谢青衣说完后又问道：“我只说可能也不够清楚，不如雪莲姑娘在这边亲自烹制一次，让我能看看？”
雪莲正有此意，她按照谢青衣的说法一样样开始烹制香料。
粉蕊在旁边看得眼花缭乱，只觉得雪莲的手又快又稳。
谢青衣也不由惊叹，雪莲不愧是大夫，平日抓药煮药十分熟练，做区区调香罢了，自然不在话下。
难怪祈王会让一个女大夫过来跟着自己学，估计早就想到这一点了，谢青衣又是佩服又是放下心来。
看雪莲这手法，必然能做出来，她就不必再担心萧知宴会被谢瑶瑶控制住了。
雪莲没多久就做好了，谢青衣用手轻轻扇了扇，闻了一下后就转过头避开一会，重新再凑过去闻了闻，点头道：“雪莲姑娘果真厉害，这味道跟我做的是一模一样。”
闻言，雪莲抿唇一笑：“那我这就回去，先给王爷瞧瞧？”
谢青衣让粉蕊送她出去，粉蕊回来后小声问道：“姑娘什么时候学会调香，奴婢怎么不知道的？”
闻言，谢青衣只好含糊道：“我就是看了几本书比较感兴趣，于是上手做了做，没想到味道还挺好的。”
粉蕊还是疑惑，不过看刚才谢青衣的动作确实好粗矿随意，完全就不像是懂香的，更像是随便把几种不同分量的香料混合在一起。
难为雪莲还认认真真每一种香料都称好记录下来，后来还亲自上手重新做了一遍，如今又拿回去给祈王，真不会出问题吗？
谢青衣自然不知道自家丫鬟忧心忡忡，只想着算是完成了一项艰难的任务，以后有雪莲做香囊，她就要轻松得多了。
她还好心情把一份香料做好，塞进香囊递给了粉蕊。
其他人就算了，自家这个贴身丫鬟怎么都不能叫谢瑶瑶给蛊惑了去，不然也是后患无穷。
收到香囊，粉蕊高兴坏了，小心翼翼贴身戴好，恨不得洗澡都不脱下来，叫谢青衣哭笑不得。
然而她还没放松多久，粉蕊打水来给她洗漱后睡下，雪莲却又回来了。
雪莲的脸色有点不好看，谢青衣立刻坐直身，不会是萧知宴又有什么意见了吧？
果然雪莲开口道：“我刚把两种香品带回去给王爷，还没来得及告知究竟哪一种是谢姑娘做的，王爷一下子就辨认出来，还说我做的差点意思。”
言下之意，萧知宴还是更喜欢谢青衣亲手做的熏香。
谢青衣咂舌，明明刚才她仔细闻过，两种熏香压根没有任何不一样，萧知宴这是狗鼻子吗，居然比她这个调香师的鼻子更灵敏了？
也不对，她以前的鼻子未必带进书里来了。
如果萧知宴不是祈王，谢青衣都想劝他去当个调香师，这也太有天赋了吧！
谢青衣后知后觉安慰雪莲道：“我刚才并未分出两种熏香的区别在哪里，兴许是王爷阅香无数，这才分辨出来。”
她这话分明是说自己有些学艺不精，嗅觉也不如萧知宴厉害，雪莲心里才舒服了一些，摇头道：“我之前反复做过几次香品都不能叫王爷欢喜，恐怕只有谢姑娘亲自动手才行。这几天姑娘不好走动，可否帮忙多做一些香品留下？”
雪莲说到这个份上，谢青衣还能拒绝吗？
尤其她确实不能下榻走动，躺着也是无聊，还不如做熏香的！
如果只做一种那就太无趣了，谢青衣试探着问道：“我可否尝试着做一些别的熏香？未必会成功，就是我如今不能随意挪动，也能潜心研究一番。”
雪莲不敢做主，自是去问过萧知宴的意思。
萧知宴自然没有拒绝，还觉得谢青衣颇为上道，嘴角微微一弯：“那就按照谢姑娘的意思去办，她需要什么香料你就送过去。”
见他手里把玩着一个香囊，是装下了谢青衣刚才做的香料，雪莲连忙应道：“是，奴婢这就过去跟谢姑娘说一番。”
她看着那个香囊，忍不住问道：“王爷，奴婢做的熏香跟谢姑娘的究竟有什么不同？”
雪莲的哥哥雪瑛皱眉看了妹妹一眼，只觉得雪莲在王爷身边久了，被纵容得胆子大了，真是什么都敢问出口。
王爷的事是他们能问能知道的吗？
萧知宴的心情不错，难得开口答道：“放心，你做得也不错，味道几乎没什么不同，但是谢姑娘做的依旧有些不一样。”
雪莲很想追问，那究竟是哪些不一样了呢？
可是对上雪瑛警告的眼神，她只好咽下嘴里的话，回去告诉谢青衣了。
谢青衣想到自己会拥有很多香料，能做很多不同的熏香，简直高兴坏了！
谢瑶瑶这时候进来看她，见谢青衣高高兴兴的样子不由微微蹙眉道：“姐姐为何这般高兴，可别是给王爷添麻烦了。等姐姐的脚肿好一些，我们就回家去。”
谢青衣是一点都不想回谢府，回去既没有香料能玩，还不能出门，甚至得警惕廖淑芝和谢瑶瑶给她挖坑，谢老爷也是一副怎么看自己都不顺眼的样子，实在糟心透了。
能过平静舒心的日子，谁要回去啊！
虽然最后不得不回去，但是谢青衣也想要偷几天舒心日子过一过！
谢青衣蹙眉低头道：“我这腿脚扭伤那么厉害，妹妹进来也不问一问我的伤势，实在叫我难过。刚才粉蕊不过想逗我高兴，我才笑了一下，妹妹是觉得我该愁眉苦脸，以泪洗面才行了？”
她用袖子遮掩半边脸，肩膀微微一动一动的，似是难过得在哭。
雪莲都看不下去了，板着脸道：“谢二姑娘放心，谢姑娘这边有我来照顾，不必叫谢二姑娘费心的。”
谢瑶瑶一愣，就连榻前的粉蕊都对自己怒目而视，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连忙摆手解释道：“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进来看姐姐笑了就问一问，总归打扰王爷太久也不好，回去后爹要是怪我怎么办？”
谢青衣在袖子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似是带着几分哽咽：“爹爹那么喜欢妹妹，妹妹只要帮姐姐说两句好话，他必定不会多追究的，就看妹妹愿不愿意帮我在爹爹面前美言几句了。”
雪莲听得更不是滋味，谢青衣在谢府究竟过得什么凄惨日子，亲爹不疼，又没个亲娘护着，连亲妹妹都能骑到头上去！
她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压根不给谢瑶瑶继续解释的机会。
谢瑶瑶气死了，也只能皱着一张小脸，出去后试图跟雪莲解释道：“爹爹其实很疼爱姐姐的，就是为人严厉，叫姐姐吓着了才会那么说的，爹爹对我们姐妹都是一视同仁……”
雪莲打断道：“谢府的家事不是我能随意议论的，还请谢二姑娘回去歇息吧。”
“对了，谢姑娘的身子弱，腿脚恢复不容易需要静养，谢二姑娘尽量别来打扰她为好。”
谢瑶瑶一怔，那怎么行！
没有探望谢青衣的借口，她还怎么跑过来祈王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