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醉酒打赌
隐居至洛阳，在自个家中养养花，怎就成了包庇妖物？上官风雅摇头暗笑：“你还不死心？”
“那是！除非您帮我揪出那缕妖气藏身之所，不然您就是在包庇它，纵容它！”吴慵一本正经地说着歪道理，还用上了激将法，“斩妖除魔，我辈义不容辞！难道师叔觉得自个老了，不中用了，降不动那妖物了？”
“我连它是何方妖物都不知！”抬眼瞅一瞅比自个还虚长两岁的师侄，上官风雅啼笑皆非：“是啊，老了，不中用了！连这洛阳城中藏了一缕妖气，都得师侄你大老远跑来告诉我。”
“师叔！”重重一搁茶盏，吴慵加重语气：“这忙您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这混小子，说不出一个让他心动来帮忙的理由，只会一个劲儿胡搅蛮缠，这人世间还是走得太少，避世于山门，人情世故都欠个机会打磨，他倒是有心磨练师侄心性，却又怕反被调皮捣蛋的“清心”散人给折腾进去……
唉，撒手不管歼魔同道联盟之事，不就是为图个洒脱自在么？降妖除魔，那不还有道心与同盟的一众能人异士在么？
两年前既已撒手不管，就得放手得彻底，不然那群辈分小的，都不做事，让他个“老人家”冲锋陷阵，同盟青黄不接可如何了得？
“今晚，咱们只喝酒吃菜，不谈其他！你要么与我对饮尽兴，要么出去睡大街。”
上官风雅含笑瞅他，吴慵只觉一股寒气从脊梁骨窜上来，冷不丁打个哆嗦：“那个……不提也罢！小侄陪您尽兴，今晚一醉方休！”
钱袋子里一个铜板儿都没有了，出了此间的门，准得睡大街去，吴慵倒也识趣，重又端起茶盏，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如此，二人一杯接一杯，当真对饮起来。
旁的闲话不聊，吴慵一个劲儿只顾着给师叔斟酒，眼看风雅公子双颊泛红，酡红之中已然透出几分醉意，他越发勤快敬酒。
给师叔斟酒时，暗自留意着酒壶的分量，觉察着酒壶变轻，那一斤八两的醉八仙，掺合着百花酿，快要见底了，吴慵暗喜：
快了、快了！师叔就快撑不住了，这眼神儿都迷离了，醉得不轻，却不知这一醉，能睡上几个时辰？若是明儿午时就能醒来……不行、不行！还得再给他多灌些酒，最好能大醉三日！
三日之内，有好多事可以瞒着师叔偷偷摸摸去做！
心中像是揣了一只使坏的猫爪子，在暗暗骚动，吴慵急忙端盏，以茶盏掩盖住嘴角一丝窃笑，不动声色地问：
“师叔，您醉了吗？”
“胡、胡说！我、我才没醉……”
“那师叔，您知道野山猪为何头上长角吗？”
“野猪头上会长角？猪脚？脚长头上？有趣！哈哈……有趣……”
“师叔，您醉了！”
“……混小子，我可告诉你，这天、天塌下来也……也压不住我，这、这世上没有谁能……能束缚我，没有谁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我自逍遥……天地间我自逍遥……”
“是是是！师叔您最厉害！没人能降得住您！既如此厉害，那要不——咱们来打个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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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赌？
醉梦里，似乎有人一直在耳旁吵个不停，依稀记得“打赌”二字，却被他当蚊子，嗡嗡嗡的，吵得太招人烦。
一掌拍去，将蚊子拍死，整个天地都安静了……
……
不知过了多久……
宿醉的滋味，在上官风雅睁眼醒来时，才感受到的——周身乏力、头晕目眩。
席地盘腿，调息吐纳，三个小周天后，浊气化去清气上升，顿觉神清气爽，弹弹衣袖从地上站起，他才认清自个昨晚这一醉，竟睡在了凉亭子里。
亭子外边，艳阳高照，已至午时，风流居里头又只剩他一人，吴慵师侄已不知去向。
回头瞅一瞅，石桌上居然被人整理得干干净净，残羹剩菜都没有留下，酒盏也收了，一如刚来时的整洁，只留下洗过的那一副茶具。
“这小子还有点良心。”走前还帮他整理收拾了一番，只不过……
桌角搁着的那尊铜兽瑞香炉，他记得昨晚明明没有点燃熏香，此时香炉上烟丝袅袅，闻这味儿似乎是……
“迷魂香？！”
有人趁他醉酒之时，点燃了迷魂香！
看香炉中即将燃尽的迷魂香，上官风雅暗吃一惊：自己居然着了道！
这一觉睡了不止半夜半天，迷魂香有三日方始燃尽一说，香炉中余烬一捧，照此推算，他中了迷魂香之后，起码昏睡了三天！
而今是三日后的午时！
“无用！无用——！！”
这混小子胆敢耍阴招坑师叔？！趁他醉酒意识不清、毫无防备，将他迷晕在此，撂下他不管不顾，自个开溜了？！
亏了他修为颇深，连着三天三夜睡在小凉亭里，未染伤寒已是大幸！
只不过，故意让他昏睡三天，那小子到底想做什么？
“溜去哪儿了？”
飒！拂袖旋一缕风，散尽香炉中的袅袅余烟，他正要凝神画符将吴慵在此残留的气息捉入符咒内，驱符寻觅这小子的踪迹，脑子里却忽然震响一个声音。
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
在他凝神欲画符之际，猛然从脑海中唤醒，那软哝语调、仿佛飘带着花香，令他一瞬间想起来：这是三日前的雨夜，在月拱桥上遭遇的蓑衣斗笠的“老翁”，让人惊愕的独特“变声”腔调！
拥有少女纤纤素手，斗笠下却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月拱桥上惊鸿一瞥，上官风雅想忘都忘不了这怪人的模样。
当晚，没能听清楚“老翁”与他说了什么，此刻，他脑子里竟似惊雷般的炸响“老翁”怪异腔调的告诫：
“公子切记，今夜不可饮酒，明日不可娶亲！”
不可饮酒？确实！
当晚他不喝酒，就不会被那混小子摆了一道，足足昏睡三日！
不可娶亲？此话又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