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冲突
化妆室的灯光不亮，只有化妆镜的框边镶嵌着一个个小而圆的灯泡，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颜辞镜有些许近视，因为舞台上灯光很强，直射着眼睛并不舒服，她的度数也不高，不影响正常生活，故而登台表演的时候她不戴隐形眼镜，她化妆时与镜子的距离只有两掌宽，眼神专注于描眉涂脸，身后又是成堆的戏服，所以过了有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体面的西服，黑色的衣服快要融进光照不到的黑暗中。
颜辞镜被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这人来了有多久，有什么目的。她猛地转身，后背撞到了镜子上。镜子被外力冲撞晃一晃，镜沿的灯光打到了那人脸上，让颜辞镜看清了对方的相貌。
“是你？！”
颜辞镜吃惊地低呼一声。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颜辞镜在观众席上看到了齐蕊的老公。
颜辞镜警惕地看着他，问道：“你想干什么么？”
齐蕊的老公任楠露出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来，道：“抱歉，吓到你了。我叫任楠，是齐蕊的老公，昨天我们见过的。”
他装作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却不知他此时在颜辞镜眼里像是企鹅偷穿了人类的衣服一样可笑。颜辞镜厌烦地皱皱眉，道：“我记得你。怎么，你是为了齐蕊找我麻烦来了？”
“不不不。”任楠连声否认，他一脸吃惊，“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他诚恳道：“我其实是来代齐蕊道歉的。昨晚她说的话有些过分，甚至伤害到了你，我替她给你说声对不起。”
颜辞镜狐疑地瞧了任楠一脸，任楠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任她打量。
颜辞镜沉默一会儿，冷淡道：“不用了，我也没放在心上。如果没有其他的事的话请你出去，这里非工作人员是不能进入的。”
她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但任楠好似没听到一边，他又向前走了几步。
颜辞镜更加警惕了。
“别误会，我不会伤害你。”任楠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但眼中的欲望却是遮不住。他那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上下打量着颜辞镜，流露出一丝贪婪。
“我听齐蕊说，你和家里闹翻了，自己打工养活自己。说实话我很佩服你有这样的勇气，但是你那么年轻漂亮，我觉得你每天在这种地方……”他说到这里轻蔑地看了看四周，好像在看一个垃圾场，“……浪费时光，是一件非常不值得的事情。所以我想帮帮你。”
对颜辞镜来说，戏剧团就好像是另一个家一样，任楠如此蔑视侮辱戏剧团，还端着一副“我是为你好的”的态度，让颜辞镜快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对他恶言相向了。但她接下来还有一出重要的表演，她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个让她作呕的男人身上。
颜辞镜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的冷冷地、重重地砸在男人身上，“任先生，请你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她明确直白，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但她没想到任楠的脸皮如此之厚，这个男人再次无视她的不悦，又向前走了两步。此时他们相距只有一个人的距离。
任楠只当做颜辞镜在欲擒故纵，仍自顾自说着，“你想想看，你一天登台演出，能挣多少钱？而在这种小剧团里，你又能有什么出路？你不是热爱京剧，梦想着成为一代名角么？但是看看你身边这些人，他们通通都无法帮助你实现你的梦想。但是我——”
他伸出手抚了抚西装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挺直了脊背道：“我可以帮助你。我可以为你提供优越舒适的生活，让你不用每天在底层摸爬滚打，吃尽苦头。我还可以为你请来有名的京剧名旦，为你提供系统的学习。还可以为你提供资源，把你捧红。你想要的一切，在未来你都会一一得到。而你……”
任楠凑得更近了，他的手碰到了颜辞镜的胳膊。一脸色眯眯地暗示道：“你只需要付出小小的代价。”
颜辞镜刷地往旁边迈了一步，手臂下意识地扬起，再重重地落下。
“啪”。
一个通红地掌印落在了任楠的脸上。
任楠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颜辞镜，“你、你居然敢打我？！”
颜辞镜铁青着脸色冷冷道：“你无耻！”
任楠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你个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狞笑道，“装得贞洁烈女一样，还挺像那么回事，但是别在我面前演了，老子可不吃你这套！”
颜辞镜冷着脸，“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可没那个心情听你胡言乱语，你给我滚出去！”
“还装？”任楠冷笑一声，“昨天吃饭的那个会所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你一个小破剧团唱戏的，不说那里的一餐饭够不够你半年的工资，直说凭你的身份就不可能踏进会所一步。那你是怎么进去的，还要我说的更明白点么？”
颜辞镜冷声道：“我是如何出现在那个会所与你无关，这也并不能构成你骚扰我的理由。”她讽刺道：“我以为像任先生这种身份的人，怎么也应该比我这个唱戏的更懂得这个道理。还是任先生的礼义廉耻没有学好，连小学生都明白的道理你却不明白。”
任楠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很快冷静了下来，阴沉着脸色道：“颜小姐倒是有骨气的很，但是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就不是那么好看了。”他轻蔑道：“怎么，是嫌我开的条件不够高？”
颜辞镜算是明白了，面对自大无知的人，是没有办法和他讲道理的。
“任先生的脑子里除了男盗女娼，大概是装不下其它东西了。”颜辞镜抱着手臂好整以暇，“那么就让我明确和你说吧，我限你一分钟之内立刻、马上离开这里，不然我就报警。”
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示意道：
“顺便提醒你，你对我说的所有话我都录了音。不知道警察来了听到这些内容，够不够我告你性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