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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你还是医闹吧

书名:首辅不可以本章字数:2777

“罢了,你瞎这么早……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择婿的眼光,我和你风叔不评断,那是你爹该去操心的。我只问你最后一句,如今,你纵横家藏在东夷的叛徒揪出来了,你下一步还想做什么?”

时月斟酌了一下言辞,眨巴着眼诚恳道:“其实……玄君他,也算不上是纵横家的叛徒。”

“???”阳君崩溃道:“你们纵横家到底怎么回事儿?一个学说派门搞那么花里胡哨做啥!你说半天又是掌令又是四司的,你究竟要阐明什么?玄君他不是叛徒你刚当着我们面简单粗暴的掰了他的头让我们几个老家伙怎么接受?他好歹也是我们认识几十年的……”

“老友”两个字卡在阳君的喉咙上,却是说不出口。那个人,在东和苑里还想杀了他们,也没念过什么情分……

时月理解阳君的愤怒,忙不迭解释:“二伯少安毋躁,若是依据势力划分,那纵横家最大的叛徒,理当是……咳,坐在椅子上一副咸鱼脸的鬼谷第四十任掌令——我的师兄。而我呢,作为被他美色迷惑的从犯,其实是纵横家的第二大叛徒……”

头号叛徒贺北淮还在思考从哪里下手搞死时月的相亲对象比较合适,完全没去在意时月的话。

阳君和风君则互看一眼,老脸双双抽搐得厉害。

他们见识少,着实是没听过,哪个门派只有老大是叛徒这种荒唐事。消化了片刻,阳君才问:“如果我没理解错,你的意思,是你们二人准备对抗整个鬼谷纵横家?”

“是这样。”时月摸鼻头。

阳君想了想:“那纵横家的势力,大吗?”

时月也跟着想了想:“如果我说不大,这伙人却能搞死一个西梁的护国公,是不是没什么说服力?”

风君严肃的点点头,阳君颤巍巍道:“那么,玄君死后,纵横家的势力还有多少?”

“玄君是四司之一,加上我下山那年,听说师兄接连搞死了三个七宿,那就该是三司、四……”

“错了。”贺北淮懒懒的垂着眼:“正常算,只剩一司,二宿。”

时月:“……”

阳君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时月追问道:“为何?他们集体戴了绿帽子不堪承受生命之重抱团阵亡了?”

“哦,那倒不是。”贺北淮一脸的云淡风轻:“昔时你遭逢大难,生死未卜,为兄甚是心忧。一忧之下,难免想拿人开刀。又逢那会儿他们误会我势单力薄,想着一击永除后患,于是就死了一个青龙司,一个玄武司,顺带赔了俩徒弟。”

“……你这么凶残?”

“阿涔谬赞,运气罢了。”

“你这什么运气麻利的教教我,是不是出门多扶老年人过街就能攒下的?”

贺北淮:“……”

阳君抚着胸口道:“还好还好,如此说来,你们纵横家也没剩几个主要势力了,问题不大。”

“哦,那倒不能这么说。”贺北淮又开口了。

阳君一听他这个句式,就觉得这厮狗嘴里要吐不出象牙,非常想打死他。然而,阳君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贺北淮便道:“鬼谷素来有传统,自承位之日起,会寻找一传人。待师者身亡或被青出于蓝的传人手刃,则正式替位。七宿以上,皆是如此。”

阳君:“……”

风君:“……”

你们师门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贺北淮伸出手指头悠哉道:“玄君刚死,下一任的白虎司承位,想必需要点时间。所以,现在该是,三司和七宿。”

阳君和风君交流了一记眼神,旋即,两人不约而同的架起时月,飞快往门口走。

“跟我回去!按你讲的这套路,你忙到老死都不一定能把纵横家铲除。你单是端掉个程麻子就布了四年局,后面还有十个人头等着你收,你得收多少年?你别忘了你爹还指望着你成亲生子呢,你赶紧找个人给他倒腾出大孙子才是正事!”

“大侄女,你二伯说得对!我们也不是想阻止你搞事业,就你能不能挑点简单的,比如篡我们位都行,你别一门心思往火坑里跳哇。你爹就你一根独苗,你四年前出事他差点哭厥过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那人,脾气爆,哭起来还比谁都狠。他猛男落泪我和你二伯是当真抗不住。”

“不是,叔、伯,你们先听我说……”

“说什么说。现在程麻子也死了,咱们东夷能安生几日,就安生几日。你不是一直觊觎他儿子吗?回头我给你主张主张,先瞒着你杀了他爹的事把亲给成了,等有了孩子他就没法计较这桩杀父之仇了。”

“……”

时月惊呆:“二伯你这路子有点野啊。这要真是把人拖回家生米煮成熟饭,他砍不动我万一把我爹砍了可咋整?”

坐在原位没动弹眼睁睁目睹叔侄三人离开房间的贺北淮如是想:她还真在考虑生米煮成熟饭?看来是时候给白虎司断个后了。

叔侄仨拖着拽着走下寝殿外的石阶,阳君一句“你爹那小暴脾气上来别说克程麻子家的傻儿子就算克你都绰绰有余”尚未脱口,时月竭力挣扎两下,愣是挣脱了两位叔伯的手。她理了理衣衫,稍稍平复呼吸,再次郑而重之的行了个大礼。

“二伯,风叔,如今天下处处战火,东夷无法偏安一隅。此局,我早已身在其中。忝为一国女君,能为有限,只愿……投死为民,以义灭身。”

“……”

半刻过后。

和两个长辈好一通唇枪舌剑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送走的时月,捂着额头疲惫的回到了寝殿。贺北淮还坐在那张太师椅上,姿势都没变过。狭长的双眸敛合着,仿佛在养神。被迫留下的王医哆哆嗦嗦的跪在他脚边,两颊不停冒出豆大的冷汗。听见脚步声回转,方重燃希冀、双目含泪的觑向时月。

时月一拍脑门,无奈走近道:“你留着孙大夫作甚?瞧把人都吓成什么样了。”

贺北淮两眼撑开一条缝,示意时月坐回床上。他不允准,那王医也不敢擅自起身,时月搀了人好几遭,左右搀不起来,只得作罢。待她乖乖钻回锦被里,贺北淮慢条斯理的问:“她的伤情如何了?先前诊断出结果了吗?”

“诊、诊出了。”王医抹着汗,斟词酌句的答:“女君她……常年血气郁结,经络不畅,五脏皆有受损的迹象,想来是旧年留下的伤病。此病已是固疾,只能调理,无法根除,虽是不影响女君平日的生活,但若逢动武,需谨防在战中出现气海空虚,后力不济的状况,是以得多加注意。”

“怎么调理?”

“多进食补和药补,稍后,小人会留方子给大人。”

“调理得好当如何?调理不好,又当如何?”

“这……”

王医顷刻汗如雨下,他已在尽量避免这道送命题,没想到还是被贺北淮一针见血。时月也察觉出王医的汗快赶得上当众沐浴的效果了,急忙出来打圆场:“命长命短都是定数,这件事从根源上讲……”

贺北淮笑眯眯的打断她:“阿涔相了三百多场亲,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我忽然有点兴趣,想要看看。”

时月:“……”

悟透了“兴趣”二字含义的时月立刻躺平装死。王医求救半天,没求来女君垂怜,内心既忧郁又绝望,无计可施下,哭丧着脸说:“倘使女君好生将养着,可……可保十年无虞。”

“十年?”贺北淮意味不明的重复。

“是……小人医术不精,还请大人饶命。”说到此处,王医已经吓得一个劲儿的磕头。

时月也料想接下来怕是得上演话本里的名场面,遂抬起手劝道:“师兄,莫医闹。搞医闹的奸臣一般活不过三个回合,咱们不能走这种老掉牙的套路。”

贺北淮淡淡的睨了睨时月,继而又睨着那王医。时月屏气凝神,都在为抢下王医的人头做全力准备之际,贺北淮轻笑一句,说:“够了。”

时月:“……”

时月捂住心窝子:“你这反应……还不如医闹呢。我觉着我不受重视了,我不是你最爱的师妹了,我要闹小情绪了,嘤嘤嘤。”

刚刚缓过一口气的王医:“???”

多大仇?女君你是不是在作我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