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未深,冯晓棠无所事事,倏地想起叶崇光口中的衣帽间,好奇心驱使她去“参观”那一整墙的鞋包。
拉开推门的瞬间,冯晓棠只差原地石化,叶崇光着实没有夸张的成分,琳琅满目的鞋包多到她惊掉下巴,各种品牌各类款式,不说多么齐全,可也足够她还几辈子债的了……
冯晓棠吓得腿软,莫非自己的爱慕虚荣导致了她将自己“抵押”给了叶崇光的后果?
所以,叶迦树口中那个“勤俭持家的女孩”到底是谁?
谁能告诉她,叶崇光和叶迦树口中的冯晓棠为何呈两极分化,难不成她没失忆之前有严重的人格分裂?
带着这个疑虑,冯晓棠准备立刻钻到被窝里,去《准予你热恋》一文中寻求答案,现在能帮她答疑解惑的或许只剩下这虚构的文本了!
冯晓棠第一次面色凝重,感受到因失忆而留下的后遗症,时不时涌上心头的焦虑不安、岌岌可危的安全感,以至于她关了卧室的门之后许久,才反应过来叶崇光正靠坐在她的床头看一本厚重的英文原版书籍。
听到响动,他抬头,对上冯晓棠不甚明朗的表情,她极少流露出这般迷惘苦楚的神色,眉心轻拢,眸色朦胧,肉眼可见心烦意乱的模样。
不过很快,冯晓棠意识到了异样,别扭问道:“你干嘛睡我床上?”虽然有点明知故问。
反观叶崇光,他根本不想回答她这种傻里傻气的问题,好在他的口气和态度相对友好:“客卧我睡不习惯。”
既然用了和她相同的借口,让冯晓棠如何反驳,反驳就是打自己的脸。
冯晓棠无措,深更半夜害她进退两难。
同意吧,过于轻浮;不同意吧,略显矫情。
叶崇光可真会给她出难题,自己没事人一样,安然自若,该干嘛干嘛,继续将注意力放到书上,哪里管她死活。
“那我去加床被子。”冯晓棠原地叹气,她的记忆仍停留在没有恋爱经历的年龄,虽说白天和叶崇光有过那么几个亲密的肢体接触,可夜间的同床共枕又是另当别论了。
叶崇光不作声,大概是没有异议,又仿佛完全不管不顾她单方面的可笑幼稚。
窸窸窣窣忙了十分钟后,冯晓棠和叶崇光一人盖一床被子,泾渭分明,互不打扰。
冯晓棠不想让叶崇光发现,做贼心虚般躲进被子里看小说,可惜好景不长,正当她被书中一个情节甜到时,叶崇光已经动作轻柔地拨开了她被子的一个角,床头暖橙色的光从头顶传来,惊得冯晓棠惶恐仰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像在夜里突然闪了一下的星,黯淡里独自耀眼。
叶崇光目不转睛盯着她,随即一点一点凑近,双手捧住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吞没她的呼吸。
不知过去多久,叶崇光一直一直在加深这个缠绵悱恻的吻,冯晓棠轻颤着呜咽着,终于一滴泪不由自主顺着眼角流下,然后被叶崇光沉默着吮干。
意乱情迷间,冯晓棠不忘问:“我真的欠下高额负债了吗?”
“嗯?”叶崇光低喘着,性感低音擦过她的耳廓,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妥协后失控。
“你说我在巴黎……疯狂败家。”被叶崇光折腾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冯晓棠在叶崇光的双重刺激下,节节败退,心甘情愿摆出予取予求的姿态。
叶崇光不再回应她无关痛痒的好奇心,而是加深加重动作,不让她有多余的思考精力。
她的身体明显比内心更快更好地接纳了他,他们是这样的彼此熟悉跟合拍,一个不经意的触摸就能让对方知冷知热,很是酣畅尽兴。
冯晓棠大汗淋漓被叶崇光抱在怀中平复呼吸,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双手攀着搂住叶崇光的脖颈,如溺水之人紧紧攀住眼前唯一的浮木。
就这么沉沉睡在了他温热的怀中,半梦半醒间,冯晓棠寻了个更舒服的睡姿,翻身压在了叶崇光身上,呼吸更沉了。
若不是看她真的累到极致,叶崇光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撩了人不自知,孰不知细微的磨擦感在这昏暗的夜里,有如星星之火。
直到后半夜,冯晓棠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神智清醒了大半,小心翼翼动作缓慢地从叶崇光身上翻了下来,当脑袋重新沾上枕头的那一刻,身体脱离他的怀抱时,她才恍然察觉到无边无际的空虚,于是仍旧侧躺着往叶崇光怀里钻,当肌肤相贴的那一刻,消失的安全感失而复得。
叶崇光似乎被她反复不定的动作惹怒了,双手一横,将她固定成一个被动且僵硬的姿势,冯晓棠推不动他,只得将就到天亮。
这一觉他们都睡得深,天光大亮,叶崇光才悠悠转醒起身去淋浴间冲了个澡,难得的懒觉使他身心舒畅,像打通了任督二脉。
洗完澡穿好衣服,冯晓棠才因为一点点很轻微的动静而惊醒,她刚做完一个冗长而间断的梦,这会儿四肢百骸都酸痛无力。
比之如沐春风的叶崇光,她那张脸则看起来蔫了吧唧的,像霜打的茄子。
“醒了?我把窗帘打开?”叶崇光正要出门,见她睁开眼,走到床边,忍不住弯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摸了摸她铺散在枕头上的长发。
“嗯。”冯晓棠猫哼似的有气无力,仿佛在投诉昨天夜里的一场暴风骤雨,她显然满脸的疲惫,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因为事前与尚早早有约,她拿手机看了眼时间,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不到半小时了,她必须起床洗漱了,都来不及化个妆吃个早饭。
男欢女爱误正事!
幸好叶崇光良心发现,最终两人一块儿出门,他主动要送她,并且给她准备了早餐。
叶崇光是怎么能够容忍冯晓棠在他车上吃东西的,这一点他怎么都想不通。
算起来,俩人认识至今,他一共换过三辆车,每一辆车上都备着她的零食、饮料、口红、发绳等数不清的小物件。
她总是不长记性,围巾和帽子,随手就丢在后座,后备箱还放着她一些平时需要更换的几双鞋和几个包,偶尔需要用时一顿好找,同时还会口不择言怪罪叶崇光换车过于频繁,自己一点错没有似的。
下车前,叶崇光叮嘱她:“少听叶迦树乱七八糟的话,不要做傻事。”
冯晓棠没提尚早早约她到一迦传媒是想帮助她找回记忆一事,所以她含糊跟叶崇光提过,来这儿是为了谈合作一事,看来老奸巨滑的叶崇光早看穿一切。
冯晓棠不信邪,反帮叶迦树说话:“我觉得迦树他其实挺靠谱的呢,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或偏见?另外,我能做什么傻事呢?”
“比如他为了让你唤醒记忆,会想出那种让你再撞一次钢板这种方法。相信我,他做得出这种事。所以冯晓棠,你别跟着犯傻,不然我饶不了你们俩。听见没?”
叶崇光离开前依然表达出了自己的担忧,当然,担忧的除了冯晓棠的人身安全以外,更大的担忧显而易见表现在冯晓棠和叶迦树的心智上。
叶迦树和尚早早先第一时间带冯晓棠看了那日的监控录像,这段录像已经被叶迦树拷贝在了电脑上,电脑又连上了影音室里的大屏幕。
直至画面跳到冯晓棠走进货梯后,脚下突然鬼使神差打了滑,然后脑袋毫无预兆磕在了身后的钢板上,那一幕看起来没怎么惊心动魄,却叫冯晓棠落了个失忆的下场。
事实不出叶崇光所料,只听叶迦树替冯晓棠出谋划策:“晓棠,我已经找人在货梯放了块和那天一模一样的钢板,一比一复刻了那天的情景,就连搬运的两个师傅也找了过来!”
“……”冯晓棠欲哭无泪,果然是偶像剧害人,她想对所有的编剧同志们说,以后写剧本请尽量讲点科学和医学依据吧!
总之,冯晓棠再傻也不会傻到让自己的脑袋磕两次钢板,除非是她活腻了!
“你的意思是,再让我模仿一遍那日的情景?”冯晓棠看着叶迦树一脸的期待,仿佛她再磕一次,就有很大概率恢复记忆一般。
叶迦树连连点头,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尽管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可冯晓棠不得不对自己的脑袋负责。
她苦笑道:“你哥猜到你会让我这么做,还说我若是听了你的话,我俩都得完蛋。”
叶迦树看来是忌惮叶崇光的,听冯晓棠这么说,直接否决了自己一分钟前还甚是有把握的好办法。
尚早早掩唇偷笑,她起初就不同意这种做法,奈何叶迦树一意孤行,非说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要一试,宁可试错不可错过。
似是感受到了来自尚早早无言的嘲笑,叶迦树投过去一记冷冰冰的眼神,她打了个哆嗦赶紧正襟危坐,默念职场禁忌之一——切勿在老板头上动土。
冯晓棠从头看了一遍视频,旋即在一个画面上按下暂停键,方才还私下里暗流涌动的叶迦树和尚早早,重新将注意力投到屏幕上。
只听冯晓棠用肯定的语气说:“我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