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国策
殷如墨还在反应夏皎的话，夏皎人已经走了。
留下空气里渐渐消散的香气。
夏皎的身上经常带着一股子檀香味，温暖而悠远，很好闻。
风把蜡烛吹灭了，殷如墨静静的在黑暗里坐了许久。
她好像，一天的疲惫过去，她忽而觉得有些安宁。她开始想，想她的夏侯玉树。
她同夏侯玉树都是官宦人家的孩子，夏侯玉树年长她几岁，她很小的时候，夏侯玉树已经是人人称颂了。
她一直在仰望他。
后来，她们定了亲，她整个少年的心事，都在这个人的身上，她为他读书，为他练字。
风采卓然的年轻公子，是那样的引人注目，全京城的目光都好像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她那些闺中少女们，一个个都很喜欢他，都想着法子的见他一面。
比他小几岁的殷如墨，觉得有些忧伤。
于是拼命的读书，想要成为一个有才情的女子，来博取他的目光。
“你喜欢什么，便做什么就好，我心悦你，又不是心悦一个会作诗的木头？”夏侯玉树拉着她的手，轻声说，“我听你父亲说，你日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读书，可不要闷坏了。”
十岁的她朝着他一笑，从此不再害怕。
后来，殷如墨的心思便不怎么在作诗上面了，她真正喜欢的，是在宫里和那些同伴们一起习武。
太子的性子比较温和，武艺虽然不错，但是比她小两岁，打不过她。而且对兵法不感兴趣，这一点很随了同样不怎么擅长兵法的孙澈。
孙澈觉得很失望，他自己在少年的时候被兄长压了一头，兵法武艺上都不如兄长，就用心的培育了儿子。谁知道儿子不感兴趣就算了，貌似还没有天赋。
他的注意力就被殷如墨吸引了过去，因为他自己也很年轻，格外的偏宠女孩儿，对这个爱将的女儿很是用心，又见她有天赋，便特意请了人教她，培养她。
她哪个时候只是觉得，父亲长久的不在身边，又是个粗人，脾气还暴躁，继母对自己不冷不热的，还很刻薄，不想回家。
而宫里有孙澈。孙澈的脾气一直非常好，对待晚辈很温柔，尤其对她很宠爱。其实说起来，孙澈对所有人都很温柔，除了老跟儿子孙昭吵架，那大概是他们两个虽然是父子，但是年龄相差实在是太小了，孙澈又确确实实没有孙昭稳重，他好些时候跟孙昭使性子，孙昭一时间没明白，也跟他吵，就翻了天。
她在十四岁出宫之前，一直都很幸福。
在孙澈的身边，她学到了很多的东西，那时候，她不想孙澈失望，不想离开皇宫，回到冰冷的殷家。她喜欢兵法武艺，喜欢在那些熟悉的人身边。
喜欢师父夸奖她。
她读书认字的师父，和太子孙昭一样，都是孙澈。兵法上的师父，除了学堂里的太傅之外，还有一个是当朝的大司马姬宁。
那个时候，她从来没有先到自己读书习武，研习兵法，是为了什么。
后来她到了十四岁，离开了宫廷，回到了那个只有忙碌的父亲和冰冷的继母的家。她继续去憧憬她的爱情，她梦里的少年郎。
那时候，她想，只要嫁给了夏侯玉树，就好了。
一生就会很幸福了。
然后，夏侯玉树没了。
她一生的幸福，也就没有了。
现在，她重新穿上战甲的时候，夏皎告诉她，不做谁的夫人，不做谁的姐姐，为了自己而活。
难道说，她真的可以，为了自己而活吗？
第二日，殷如墨和皇后一起，用皇后的名义，同太上皇孙澈借到了钱。钱粮准备妥当，她终于可以出发了。
带着她的五千兵马前往西山郡。
“西山郡的郡治在含山城，我们得要过江。”夏皎认真看着殷如墨，“我建议你先先见一见宛城的太守。”
他们现在在宛城驻扎，渡江需要宛城的人配合。
殷如墨下令兵马在城外驻扎，又令副将孟丹去城中交涉，自己并不动。
“我们不去，知己知彼，我现在对西山郡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殷如墨说。
夏皎惊讶道：“可是你只是对西山郡不了解，为什么在宛城也……”
殷如墨道：“作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我现在必须知道宛城对作战的态度，尤其是百姓的态度，西山郡与宛城只有一江之隔，这里的百姓对那边的情况应该也清楚一点，这里的百姓什么态度，状况如何，我们还是要清楚的。”
夏皎对这些不是很懂，便道：“如此说来，我们做一个交易吧。”
殷如墨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你要同我做交易？”
夏皎道：“不然我为什么会跟着你来这里？”
殷如墨好笑的道：“我还以为你当我们是朋友，所以来帮助我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是朋友？”夏皎不满的说。
殷如墨：“……”
过了一会儿，她低声道：“那看来，你和陛下真是有着深情厚谊，不然，你也不会承认你和陛下是朋友了。”
夏皎：“……”
说道这里，殷如墨一摊手：“说吧，你还真是无利不起早。”
夏皎道：“我可以帮你探清宛城和西山郡的情况，但是你必须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殷如墨看着他。
夏皎认真道：“我夏家的生意，在京城没有什么根基，等升官了之后，要拍你的人帮我。”
殷如墨：“我手下的将军们，都是粗人，哪里会做生意。”
“不需要他们做生意，只要他们能够成为我的人，在我的商铺里挂名，我的生意就会好起来，而且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也就不会给我麻烦了。”夏皎说，“殷家好歹是镇国公，你立了功之后，名头也会越来越响，到时候，京城人也就知道，那些都是你殷如墨的商号。”
殷如墨：“……你和陛下是朋友，要做到这个很难吗？”
夏皎道：“陛下国策是重农抑商，你觉得他会支持我吗？天子哪里有什么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