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少年不识愁滋味
天还没有黑，月亮已经露出了天幕。
郭小杰赶着牛车，慢慢的向家赶。
一路上，不断地遇到下地回家的村里长辈。
“广成叔，谢谢您的山药，要没有您给的山药，我还不知道病到什么时候呢！”
“七婶，回家做饭啊！”
“五爷，您身体还是那么棒，您这年级还能下地干活的可不多了。”
郭家村全村上下，有四百多号人，分成了好几个大队。
对于村子里的人，郭小杰认识的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同一个大队的村民。
因为一起劳动过，挣工分的那个年代，这叫同甘共苦。
有点类似同窗、战友，关系亲密。
一般有什么事，招呼一声，那是哗啦啦的一片人。
这年代的农村，是真的护短，帮亲不帮理。
经过代销点的时候，郭小杰顺道买了一些鸡蛋和青菜，割了一点猪肉。
当代销点的工作人员，看到郭小杰掏出一把大票时，眼睛都直了。
这时候虽然有百元面钞，在农村的市面上却很少见，十元都算是大票子了。
要知道这时候，还流行着1分、2分的硬币呢。
单论购买力，现在的分，比后世的角还值钱。
1分钱就能买一根老冰棍，而在穿越前的那一年，要五毛钱才能买来一根。
几十年的时间，通货膨胀超过了几十倍。
天色渐暗，夜幕开始降临。
当牛车来到村口的时候，从远处已经难辨谁是谁了，所有的行人都笼罩了一层神秘的黑色。
“郭中强，你干嘛去了？你可好久没有来找我了。”一个酥软的声音从道路一旁传了出来。
郭小杰看去，道路旁边有一个院子，木质的大门打开了一扇，一个女人站在了院子门口。
透过院落泛黄的灯光，依稀可以辨别，这个女人诱人的身段。
看到这个女人，郭小杰的脸一黑。
村头李寡妇李红霞。
寡妇门前是非多，李红霞的是非是特别的多。
这女人认错了人，把郭小杰当成了郭中强。
郭小杰纳闷，老二什么时候和李寡妇有了关系。
“嫂子，我是郭小杰。”
就在说话的功夫，牛车向前走了几米，透过院落的灯光，依稀可以辨别人影的面容形状。
可以分辨的，还有车上的东西，猪肉鸡蛋尤其明显。
李红霞妖娆的走了过来，看着牛车上的东西，娇笑一声，一把拉住郭小杰的胳膊。
“都一样，都是郭家的兄弟。这是你哥买的？他赚钱了？”
郭小杰一头黑线，郭家村最多的就是姓郭的，这话说的都没法反驳。
至于后面的问题，他不想回答，跟这女人扯上关系准没好事。
他不动声色的说道：“嫂子，我今年才17岁，还是未成年人，你这样合适吗？”
李红霞的脸，瞬间红的跟猴屁股一样，焦躁中带着娇羞，羞愤中透着一股郁闷。
“你……不解风情……小屁孩……”
说着，李寡妇逃似的跑进了院子，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轰鸣声中带着一种深深地幽怨。
唉，少年不识愁滋味。
郭小杰摇了摇头，赶着牛车向家里走去。
还没有到家，在胡同口就听到一阵吵闹声。
“我告诉你们，想继续上学，就得交钱。”
“学校不是收容所，广大的教师职工，也是要发工资的。”
“郭富贵，别以为家里出了一个大学生，全村的人都会巴结忍让你，我告诉你，这是白日做梦。”
“今天补不起学费，明天郭琳琳就不用去学校了。”
郭小杰听得真亮，声音是从自己家里传出来的。
听内容，是和小妹上学有关。
催债的来了。
郭小杰眉头一皱，加快了速度。
因为院子里的争吵，谁也没有注意到郭小杰牵着牛车回来了。
院子的人并不多，除了父母一脸窘迫的站在那里外，还有一个陌生人在大放厥词。
郭小杰鼻子一动，一股浓浓的白酒味道传了过来。
家里没钱父母不可能喝酒，老二又不在，酗酒的只能是眼前的陌生人。
而在正屋门后，一个小脑袋偷偷地探了出来。
郭小杰看的清晰，小妹郭琳琳的脸上，一副担心的模样。
水灵灵的眼睛里，隐隐有水珠滚动。
她被吓坏了，本就怕生的她只敢躲在屋门后面。
院子内，郭富贵乞求道：“张主任，我家实在没钱了，能找的亲戚都找了，村里的人能求的都求了，实在是凑不齐学杂费钱。”
张主任道：“没钱你们上什么学，当学校是福利院啊！你知不知道今天上面检查，就因为你们家学费不全，整个学校的资金对不上，我被领导狠批了一顿。”
“对不起，对不起，张主任，实在对不起，明天我就把家里的老黄牛卖了，今天要不是我家小三把牛牵跑了，今天我就把钱交上了。”
“对不起有个屁用，说卖你倒是卖呀，嘴把式谁不会。老子在领导那里受了气，谁能知道老子的委屈，老子为你们家折了面子，你还有脸说对不起，脸皮是真厚啊。”
郭母目光中带着怨恨，使劲的拉着郭富贵：“当家的，要不咱别让四妮上学了，咱不受这王8蛋的气。”
张主任冷笑一声：“好啊，明天我就把郭琳琳的档案给烧了，以后她都别想来学校上学。”
郭富贵连忙扭头呵斥老伴：“闭嘴，你懂什么，你这是要害了孩子啊！”
之后，他笑着看向张主任，一脸歉意，姿态摆的极低：“张主任，她女人没什么见识，您是大官，别见怪。”
张主任阴测测的说道：“哼，敢骂我是王8蛋，好，有种。想让郭琳琳继续上学是不是？想保留她的学籍是不是？行，向我道歉，跪下磕头道歉。”
郭富贵身体一哆嗦，这个无理要求显然出乎意料。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虽然懂得不多，但也知道男人应该有傲骨。
可是，一想到小女儿的将来，他的身子弯的更厉害了。
郭母不忍心的说道：“当家的……”
酒劲上涌，张主任厉声大喝：“给老子跪下……”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在空气里回响。
郭富贵猛地抬起头，双眼一片赤红，欣慰中带着恐慌。
他看到小儿子一把抓住了张主任的衣领。
他的耳边回想着小儿子愤怒的叱问。
“你说什么，你敢让我老子跪下，你他妈是什么东西！”
“看我不打死你个王8蛋，教师界的蛀虫，教育界的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