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原来你是董岩之子
上文讲到董承路遇董政,找到了他父亲董岩的出生地。
“牙仔,你父亲现在身体还好吗,小时候我同你父亲是一起长大的,他好像比我年长个三四岁。”同屋的何澄清说道。
“您老是......”,董承问道,
此时素英给董承递过来茶水,且跟董承说道:“承侄儿,这位是我们同村上的何老伯,ye也是同住一屋檐下的邻居。”
经素英介绍,董承忙站起来跟何老伯作揖,且做出邀请的姿势,请何澄清与罗伟生两位老者先入座,他方才入座。
来到这儿,董承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关于他父亲过去的事情,他都想着一一打听,细细了解。
董政在他们叙旧中,忙着先把米挑进自己的屋中,而后又交代素英去煮几个小菜,顺手接过素英手里抱的刚满百天的小玉儿,方来到了大堂。
眼看天要黑了,来了远客,对于小户人家,哪怕家中再贫,总得炒几个菜出来招待一下。
素英有一双巧手,不一会儿工夫,便见她炒出一盘黄豆,一盘干煎泥鳅,泥鳅是白天董政在稻田沟里挖来的;一盘萝卜泡菜。加之三个月前小玉儿满月时,阿英姑母送来的米酒,此时还留下一些。
晚上四个男人在大堂的八仙桌上就着酒边喝边聊。
“政儿公,我这次来得匆忙,也没给您准备礼物,这个小红包是我给小姑姑的初次见面礼。”董承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一份不知何时用红纸包好的红包,他来到抱着小玉儿的素英跟前,正双手捧着红包要递给素英。
这素英哪敢收,忙推辞着,怎奈董承也是个懂礼节的人,
“素英奶奶,这红包是我给小姑姑的初次见面礼,您不收那就是是没把我董承当自己人了。”董承诚恳地说道。
素英推辞不过,只得收下了董承的红包。董承方才重新入坐。与董政他们续又聊起当年的陈年往事。
“牙仔,你可成亲,是否有孩子了,现是在家种田还是......”何老伯问道,
“老伯,我儿跟政儿爷爷的这个千金差不多大,也刚前几天满百天,家里田地是由父亲跟我弟在打理,我是在厚村当小学老师。”
董承停顿了一下,续又说道:“这些年闹文革运动,学校经常停课,父亲年龄大了,经历了太多事,他老人家怕再出什么意外,且人老了又念旧,我于心不忍,趁这些日子假期,来替他老人家回老家看看。”董承有些忧伤地说道。
“我父提得最多的便是继先太公当年舍身救他一命的事,他说要找个机会好好报答继先太公的家人,这几十年发生了太多事,哪知世事无常啊。”董承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哽咽了。
“继先老兄为人仗义,当年我大儿生病,没钱抓药,继先老兄得知,直接让他家坐诊的医生给免了我儿的看病钱,且连抓药的钱都没收,幸亏有他,我儿才捡回一条命。这个大恩我也常跟我大儿说要记着。”何澄清老伯也在边上也情意绵绵地说道。
此刻,董政在旁边默然无语,他们的话入在他耳中,却是痛在心中。
1910年清末时期,继先中举,十里八乡的乡绅都赶来道贺,那年刚二十出头的继先,穿着长袍同他父亲在有前后天井的大堂门口,迎接来来往往的来客,可谓是春风满面。
当年的董家村,同姓族人谁不是把他家捧得高高的,哪家有事不是都找他父子俩请求帮忙想办法。
而后家族哀败,竟是品尽了人世炎凉,不但个个躲得远远的,甚至个别人还在背地里落井下石。
董政想起父亲跟母亲去世的凄凉情景,不免又是一声哀叹。
那晚,他们顶着篾光聊至深夜,罗伟生跟何澄清年龄大了,离了席先行回自家屋里休息去了,素英因带着小玉儿,也早早就去睡了。
因没有空余的房间,董政便把一捆晒谷子的篾席拿出来,打扫干净,就地铺在大厅内,晚上他和董承两人同盖一床被子,一直聊到快天亮方觉得困,才熄灯休息。
董政什么也没想到,几十年后,还能有缘与董岩的后辈秉烛夜谈,且同是师范毕业,想来这人世虽有凉薄之人毁人意志,但眼明心净的人却足以让人心生盼头。
董政从那日起一扫脸上常年挂着的忧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舒心。
第二日,董政早早就去地里头上工了,那时候农民不叫农民,叫“社员”,出工要服从“上面”的安排。
所以董政无法空身陪董承,昨晚董承有提到要去祭拜他的祖父。早上,董政只能托付同屋里的何澄清大叔,请他带董承到董氏家族的祖坟地。
时年已经快八十的董德月听闻董岩之子回到了老家,忙嚷嚷着要儿子董平搀扶着去董政家。
待他们来到董政住处,董承他们已经去了祖坟那边,素英也带着孩子去上工了,是同屋罗伟生告知他们。
德月只得同董平返回家中,并叫董平去社里跟董浩说一声,叫他空个时间回来一起见见董承。
董浩此刻正在社里忙着跟会计核对“社员”工分的账目。见急匆匆赶来的董平,董浩也不容他开口说话,就摆出长辈和队长的架子训起董平来,
“好你个董平,工就不好好出,半途跑掉,你还要不要吃饭......”董浩气汹汹的训道。
“叔,不是这样的,是我爸托人叫我回去的,说什么董岩爷的儿子来了,这不又叫我折回来叫你也一同回去。”董平委屈巴巴的说道。
“董岩的儿子?哪个董岩......”停顿了一会
“哦,我知道是哪个董岩,真是董岩的儿子回来了......”
“真的,我父亲是这么说的。”
董浩这回也不管对账不对账,对社里的人交代了几句,便随着董平一同去了德月家。
这边董承在何澄清的陪同下,来到了董家村的后山,两处无墓碑的坟前。四周的草看来也是今年刚新长出来的,想来应该是清明节留在当地的本家人帮忙锄了草,培了土。
“文革”这些年,民间清明节祭故扫墓的“封建迷信”活动是禁止的。但“社员”们在集体生产队出工劳动挣工分,为了不违反这条规定,大部分人家是利用生产队出工前的早晨跟收工后的傍晚去扫墓,大家都是“偷偷摸摸”的。
董岩的两个哥哥早些年就搬出了董家村,去了相邻10公里的亲睦村,后来老大早些年病逝,老二失踪,加之这些年特殊情况,他们的儿女更少有与董家村联系,以至于后来董岩父母坟茔上的草,这些年都是董家村的人帮忙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