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片场智斗
半月后，醒梦电影公司和日出唱片的人共同齐聚仙乐宫，金玉慈第一次见拍电影的器械，大大的摄影机、像梯子一样的轨道、还有各种服装鞋帽、刀枪棍棒的道具，很新鲜很不同。
周芸带着两个人走到舞台前，对金玉慈挥手：“小玉，邹老板和陈平导演来了。”
金玉慈忙不迭跑来向各位行礼，邹俊平还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样子，陈平则是一个白净的青年，带着金丝边眼镜，看上去很文气。
“白良玉是你？”陈平从看到金玉慈眼睛就没离开过她，“好一个优雅娴静的白良玉。”
“优雅娴静？”周芸看看金玉慈，忍不住笑出来。
陈平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不明就里：“不是吗？这不活脱脱的白良玉。”
邹俊平介绍道：“陈导演在国外待了十多年，对国内的情况还要多熟悉，不过我印象里的玉小姐是温温柔柔的。”
“对对对，小玉毕竟是津门‘玉女’嘛。”周芸打着哈哈，趁二人看现场的时候对金玉慈悄声说，“男人就知道看长相，你？优雅娴静的第一天就打翻了后台？”
金玉慈捂住周芸的嘴。
“挺好，比我想象的好！周老板辛苦了。”陈平对布景很满意。
邹俊平说：“这个戏是导演在国外想到的概念，他说美国人就喜欢看这种边唱边跳的电影，他就大胆写了剧本，我看不错，就把他请了回来。如果这部戏成功，那我们醒梦将开创中华电影的先河！”
周芸忙奉承道：“醒梦拿的第一，掰着指头都数不清，要不说从政转商最是有格局，有前瞻性。”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提起从政，邹俊平表情动了动，调转话题说道，“对了，女主角明日到，她可是导演专门给我引荐的人。”
“是梦蝶吗？”金玉慈有点激动的问。
“不是，梦蝶最近在吴司令那里……她可能一年内都没时间。”邹俊平含糊带过一句，接着道，“女主角是导演从十多个人里挑选出来的，有点出乎意料，但是特别贴合角色，我觉着问题不大。”
陈平解释：“我这部戏是写乱世佳人的，是两种时期两种阶层的女人世相，写的是她们变友为敌，又变敌为友的故事。白良玉，你虽然是女二号，但是你的情绪转折非常大，中途一度发疯，你可要好好揣摩哦。”
陈平只管讲戏，邹俊平却将周芸拉到一边，轻声道：“你放心，别看是女二号，但这部戏特殊，我捧得就是女二号。”
周芸将信将疑，她不明白邹俊平的意思。
万万没想到，看到女一号演员的时候周芸惊呆了，这时候她觉着女一号就算是个耄耋老人她都能接受，可是眼前的人她实在不敢相信——陈丽婉搭着陈平的手从车里走了下来。
邹俊平笑容满面的对仙乐宫门口等着的众人说：“丽婉告诉我她出自仙乐宫，你说说这不巧了吗！”
周芸的五官一起掉下来，她没有应声，只是盯着陈丽婉。
而陈丽婉并不在意周芸的态度，她的脸上从下车就一直带着胜利者的笑容，她站在仙乐宫前仰头看重新修缮的堂皇外墙，感叹：“短短数月，物是人非。”
“还好，是向好的。”金玉慈接下她的话。陈丽婉离开时周芸并没有给大家过多解释什么，但金玉慈猜得出来她为什么会走，那个白天芸姐单独见她是为了留给她最后一点儿尊严，她的离开绝不是好事。
陈丽婉听了金玉慈的话，只淡淡向后瞥了一眼，她懒得看身后的女孩儿，如果没有她，一切还和过去一样。陈丽婉不能说喜欢曾经的仙乐宫，但她怀念那时候，虽有烦恼，但并未分崩离析。
“你去了上海？”周芸问。
陈丽婉点头：“是啊，除了更大的世界我还能去哪儿呢？年轻人的舞台已经没有我落脚的地方，可我只会干这个，不试试新东西我怎么养活自己？”
“不愧是我仙乐宫出去的人，这么短的时间居然拿到了醒梦的女主角。”
陈丽婉捂住嘴笑道：“算了吧，我这把年纪只是赶上了新派剧本，其实公司想捧的还是年轻人。”
陈丽婉的坦诚让金玉慈没有想到，她还是如过去看上去那般，通透、淡然、面对竞争和厮杀毫不在意。但这样的她只能哄哄金玉慈，周芸并未被她宛若无害的样子蒙住，她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才不会真的那么想。”
两人对视了几秒，陈丽婉礼貌的对众人笑笑，兀自走进仙乐宫。
“她走的原因我没说，我以为我们此生不可能再见。”周芸提醒金玉慈，“小心她。”
大家都对陈丽婉的归来都很惊讶，但看周芸面色凝重，基本也都不敢吭声，陈丽婉有些伤面子，也并未理睬众人。
“有意思。”邹俊平有些看不懂，说道，“我以为仙乐宫挺热情，没想到啊没想到。”
宣布开机后，金玉慈微微紧张，这是她第一次面对一台机器演戏，虽然已经练习过很多次，但第一次动真格的她难免失误。
“卡！停停停！”陈平有些不耐烦，他抱怨，“还有三个小时这里就营业了，你们状态能不能好点儿？”
“导演，玉妹妹第一次嘛，别吓着她。”陈丽婉说，“不如换一场我特写的戏，让玉妹妹找找感觉。”
陈平拿来本子划了几笔，给助理说：“按这个调。”
金玉慈看到调整的戏时心里一跳，是女主角打白良玉的戏份。第一天就拍打脸戏，这是准备让她后面拍不成了。
“对了，你假打啊，明天她还有重戏份呢。”陈平不耐烦的提醒一句，坐下来盯着机器。
“当然，玉妹妹第一次演戏嘛，没经验，我会当好她的老师。”陈丽婉走到金玉慈身边，脸上一副抱歉的神色，说，“别怕，我下手有分寸。”
金玉慈看向一旁的周芸，她正和邹俊平聊天儿，没发现这边调整场次的事儿。
“开拍！”
打板声落下，陈丽婉端起水杯走到金玉慈面前，左手将水泼到她头上，右手攒足了力道劈手打下来。金玉慈紧盯着陈丽婉的眼神，看到她从职业的表情管理突变狰狞之色，金玉慈说时迟那时快伸出手去。
“啪！”一个脆生生的巴掌掴在陈丽婉脸上，接着她又双手轮流一个又一个巴掌扇得陈丽婉猝不及防，“啪啪啪啪啪……”
金玉慈喘着粗气，看着陈丽婉跌倒在地，由不解到吃惊再到害怕的表情变化，一时间内心畅快无比。
“啊！”顷刻间，众人看着陈丽婉的脸生生变的和猪头一样肿，她捂着脸又惊又气的尖叫，伴随着大哭起来。
“你干嘛呐！”陈平高喊着冲过来。
其他人也凑了上来，周芸眼疾手快从人群中拉出来金玉慈，护在身后，说：“导演息怒，我问问怎么回事儿。”
“你为什么把她打成这样？她是女主角！”陈平疯了一样。
邹俊平倒没这么大怒气，他也凑到金玉慈身边，听周芸怎么问她。
“不用问，我看错场次了。”金玉慈一摊手，“我是第一次拍戏嘛，感谢婉儿姐以身试戏当我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