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环环相扣环环扣+第二卷尾声
半个月后。
仙乐宫和以往一样歌舞升平,碧君计算着半年来的收入,兴奋的说:“大家一次拿的比两年挣的还多!姐,你真一点儿都不在乎?”
“在乎什么?大家赚的大家花,你们高兴就好。”
“姐,你真要走吗?”碧君看着在一旁往箱子里装东西的金玉慈不舍的问。
“现在这里没有我你们一样能打理的好,记得每十天给我报一遍账,等把你算账教会了我就彻底放心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到了上海第一件事就是装电话,你们给我赚了这么多钱,我可不能吝啬一台电话钱。”
两人正说着,出租屋的门被一阵风撞开,门口的陆十脸色涨红,看样子是一路狂奔来的。碧君见状知道他的来意,识趣的走出去,路过陆十不忘提醒一句:“劝劝姐。”
“你不用劝我。”
“我不劝你。”陆十的回答金玉慈没想到,他说,“我来是告诉你我要和你一起去,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金玉慈放下手里的东西,认真对陆十说:“他们不知道我此次去上海的目的你能不知道?”
“就是知道才要一起去,你就算不信我爷爷的,也回忆回忆咱们这一路,哪次不是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就能逢凶化吉?”
“别用神神叨叨糊弄我,我不信这个,我就只信我自己。”金玉慈对陆十好言相劝,“死了那么多人才知道我们一直在人家的圈套里,一开始我被迫走上这条动荡之路,可是现在我迫切的想要再走一遭,爱我的、护着我的、信任我的人没几个活着的了,陆十,你有家,雪菊好不容易醒了,你就做个普通人陪着老婆孩子安稳一生吧。”
“如果我也让他去呢?”雪菊不知何时也站在门口,“现在不止是为你,还为我的孩子,他都那么大了却被……何其无辜,但是如果这些人不解决完,我不敢想以后将还有多少孩子会跟我的孩子一样。”
“你们知不知道陈应标有多狠?”金玉慈怒其不争,她真的生气了,“他可以为了自保让几十年的老友给他当肉盾,他可以为了钱背叛战友和信仰,他设计了一个又一个圈套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关键是他做这些都不用自己出面。我不如芸姐,蒋先生也自知不如秦爷,你们知道我们这一去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有我在你就死不了。”陆十依旧执拗,怎么劝也不听。
正在谁也劝不动谁的时候,果子七走进仙乐宫,通知她:“法师来信儿说上海的电影公司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只要一过去就可以追着醒梦造势,不信逼不出来陈应标。”
“金容儿去上海了?她不当尼姑了?”
“她才真是有趣的人,我也搞不懂她。”
但陆十更奇怪另外一件事:“听说陈应标已经带着一家老小和邹俊平出国了,怎么还在上海?”
“出什么国?国库里能都是钱吗?双子库光文玩字画少说都得他换三五年,不然他怎么运出去?前面所有的事儿他都没自己出头,我让记者大肆宣传贺斗生卖国求荣又死在海里的消息,现在全天下都以为所有罪孽都是贺斗生造成的,陈应标只要听说了消息很快就会再出山,毕竟参与事件和知道双子库秘密的人都死绝了。”
“怪不得醒梦一直还在,里面也还在运转,他要靠拍电影洗干净钱?”陆十想通了,“他是不是还料定南洋商会已经完蛋,而且贺斗生都死了你们无需也不敢南下和他正面对峙?最近风声紧他,过一阵没动静他就可以心无旁骛的倒钱,哦!说不定醒梦就是他们现在的运输场,掩人耳目用的,他们一直在等这个能干干净净重出江湖的机会。”
金玉慈想说不愧是陆十,只要给他一个线索,他就能把整件事串联下来。但她忍住了,尽量不夸他。可是陆十却更急着要一起了,他甚至干脆放话道:“玉慈,你拦不住我。”
金玉慈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蒋舒白站在门外敲了敲门,他走进来,看着陆十和雪菊坚定的模样,对金玉慈说:“让他一起吧,陆十的本事不是谁都有的,何况我宁愿相信他的玄学,如果你能有一丝生的机会现在都不应该放过。”
陆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感激的道谢:“谢谢蒋先生,没想到你帮我说话。”
“但你也要主意安全。”蒋舒白一改往日对陆十的态度,让陆十激动万分。
入夜,金玉慈和蒋舒白最后一次站在二楼看着仙乐宫中醉生梦死的画面,蒋舒白轻吟:“逍遥宫里逍遥游,逍遥深处锁宫愁。”
“好像还是第一次听你说愁。”
“在津门我能做你的支撑和臂膀,但到了上海我只能隐在你身后,若是我一招行差踏错,首当其冲受害的就是你。”
“我做事从不瞻前顾后,因为我从来不奢望预估未来,从小先生教我们未雨绸缪,但人生何尝不是走一步看一步,我只管信我愿意信的人,做我想要做的事,生死有命我坐等天收。”
蒋舒白许久没有出声,他趴在二楼窗户上看着金玉慈下楼,看她和往日一样敬酒、待客、跳舞、唱歌,一切都和她第一次上台时一模一样。
“任性的女人。”
第二卷 尾声
广州国立大学。
尹寒夏拄着单拐从楼里慢慢走出来,他穿着一身学生装,身后背着一个硕大的书包,里面也不知道装着多少书,看的乔方害怕一个不平衡他就会摔倒。
“都快毕业了,还有这么多课业吗?你最近也不常去诊所,怎么,丢掉双拐就满足了?我过去治疗的你虽然瘸,也瘸的健步如飞啊。”
“你说话真不留情,和时衍哥一样,难怪你们是好……”尹寒夏说了一半又停住了,眼神瞬间落寞下去。
乔方也一时无语,离开高尹镇三年了,所有人都在过全新的生活,只有寒夏一直停留在过去,他以为带寒夏出来,到更加开放的地方生活能让他稍稍敞开紧闭的心门,可是没用,寒夏自己从未打算走出来。这三年他不是上课读书,就是在家伺候田毓秀,除了学校和在家门口的店铺买些生活所需,他哪儿也不去。
“我来是给你送票的。”乔方赶紧换了话题,从兜里掏出一张电影票,“我的病人是电影公司的,说是最近国内拍了个特别火的电影,从天津放映到上海,现在他们公司也引进了,今晚广州头一场,他给我的票。”
“我不看。”尹寒夏又把票推回去。
“他给我两张,你知道哥哥还没给你找到嫂嫂呢,一个人也无聊,你就当陪我嘛。”乔方把票又塞进寒夏口袋。
“我晚上有课!”
“吹牛!明年就毕业了,哪还有那么多课?”乔方看了看表,“哟!我该回去了,跟病人约了时间,晚上见啊,你敢让我孤独一人凄凄惨惨明天我就来学校当大家面揍你,让你在女生面前抬不起头!”
乔方飞也似的跑了,尹寒夏为难的看了看手里的票,电影的名字居然叫《风雨玫瑰泪》,他皱起眉头,这片名一看不是打打杀杀就是情情爱爱,他最烦这些东西。
夜里,尹寒夏来到电影院前,巨幅海报前站着一群人,因为是首映,一堆记者对着影院经理和海报拍照,他抬眼看到人群上面的字,无语极了——墙上两个美术画里的女主角分别名号称红玫瑰和白玫瑰。俗不可耐,尹寒夏摇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乔方一直没来,电影院前聚集的人逐渐入场,人群慢慢散开。
“您好,请问您是尹先生吗?”一个小孩儿问尹寒夏。
“是。”
“乔大夫给我哥看病呢,让我来告诉你一声他来不了了,你自己看吧。”
小孩儿说完跑开,留尹寒夏一个人在风中崩溃。
“算了。”细数过来,乔方因为看病放过他四五次鸽子,“情有可原。”
尹寒夏抬起拐杖准备离开,这种电影不看也罢,他想找辆黄包车,一扭头瞥到刚才被人围着的地方美术画的海报全幅露了出来,白玫瑰,主演,金玉慈。
玉蕴辉山,娴雅瑷姿,从心从慈,心乎爱之。
“玉慈……”尹寒夏像被重锤猛的击中,这两个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这是无双及笄之年先生给她取的字啊!他这才抬头认真的看着画中的白玫瑰,那含笑的眉眼,挺拔的鼻子,灵动的气质,都是无双才有的样子。
虽然满脑子都是不可能但鬼使神差的,尹寒夏还是走进了电影院。
两小时后……
广州一条幽暗的民宅街道里,一个拄着拐杖的年轻人漫无目的边走路边涕泪横流,他毫不克制的哭泣声不时引起路人的注意,但他依旧走着哭着,哭着哭着又笑起来。
“无双……还活着……老天爷你没瞎眼啊,无双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