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姐姐
因为怕睡死过去让尹寒夏跑了,金玉慈干脆晚上就睡在短租屋里,而且把被子铺在门口,门只要拉开就会撞到她,她很满意这个位置,睡前她说:“别以为这是我半个月来第一场觉我就会睡死,我睡觉轻着呢,别想逃!”
她高估了自己,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中午了?”金玉慈看了眼表,还迷离着,但她看见尹寒夏正坐在桌前看自己,问,“你咋不叫我?”
“你说了,这是你半个月来第一场觉。”尹寒夏无奈的说。
“吃饭了吗?饿不饿?”
尹寒夏摇头:“你把门堵着,去哪儿吃?”
“唉!混蛋陈应标,差点折磨死我。”金玉慈边抱怨边收拾床铺,“走,姐带你吃超级好吃的上海菜。”
和小时候一样,两个人闹得厉害好的也快,谁也没提昨晚尴尬瞬间,金玉慈要了包间,他知道尹寒夏有很多想问的事,最后一口饭吃完,这六年的过往也讲了个七七八八。
终于讲到为了追踪陈应标她把自己送进监狱的事,尹寒夏叹道:“我看报纸上写了你的事,我不放心别的律师,没想到,我也成了你谋划中的一部分。”
“你不是,你确实救了我,我是真没想到汪清这能把我逼到绝境,竟然让一个律师都不接案子,这是喜欢吗?这是占有欲,多变态啊!”
提起汪清尹寒夏的脸色不好起来,他问:“一定要出卖色相才可以吗?”
“不是最好的方法,却是最快的方法。”
“你这些年不成家是因为时衍哥还是你不停提起的蒋舒白?”尹寒夏接着问,但脸色愈发难看。
“我不知道,寒夏,我不想瞒你任何事,只是我自己都还没想明白,我只知道有些人他能让你不顾一切为他死,我哥就是这样。但有些人他能让你活,他像个灯塔,你顺着他的方向走就能活下来。”
“这个让你活的人就是蒋舒白吧?其实我听这个名字很多次了。”尹寒夏有些失落,“短短几天,你们公司上上下下几乎所有人都提起过他,没想到他对你也这么重要。”
金玉慈猜不透现在这个寒夏的心思,他不是过去那个单纯的傻小子了,现在的他……金玉慈问:“寒夏,直到现在为止,我都没见过你笑,你这六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可笑的事而已。”说完他就止住了话头。
“那你至少告诉我你过得好吗?夫人呢,她还好吗?”
“好。”
金玉慈明显察觉尹寒夏一直刻意回避他的生活,他越是这样就越让人担心。
“寒夏,好好答应我,留下来,让我照顾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顾,我来是为了履行小时候的承诺:小时候,你保护我;长大后,我保护你。”
往事历历在目,那一天是尹家的吉庆日,尹暖春欺负寒夏时被无双用两条蛇皮和一坛酒吓退,十六岁的残障少年对自己的童养媳撒娇:你先保护我,以后我保护你。
“我知道你现在很厉害,但我是你姐姐,难道我们好不容易见到还要再分开吗?”
“姐姐……”尹寒夏听到这两个有意咬出重音的字,心里没来由疼了一下,“我们各自有不同的生活,今时不同往日,强行融进去只会难受,到时候你顾及我我顾及你,大家都活的小心翼翼,谁都过不好,都有负担。”
“寒夏……”
“你别劝我了,玉慈。”尹寒夏两天来第一次叫了这个对他来说陌生大于熟悉的名字,“我的工作、生活都在广州,我习惯那边了,以后我们可以通信,时间允许可以通电话,不会断了联系的。”
金玉慈还想说什么,尹寒夏已经起了身,他掏出钱包对金玉慈说:“我没有玉老板有钱,但是薪水也不少,让我请你吃顿饭吧,以后想起来你也是被我照顾过的。”
尹寒夏叫来服务生买单,他对金玉慈说:“我现在去买票,你别跟来,我怕你又撕我的票。”
尹寒夏拉开门逃也似的往外走,金玉慈知道他很难过,他说最后一句话时鼻音都出来了,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劝他,现在的寒夏敏感、决绝,说话做事一点儿余地都不留。
金玉慈跟出去,两人走在街上谁也不吭声。
“玉老板。”身后有人叫,竟是白晓浓。
白晓浓坐在车里,看上去神采奕奕,他让司机停了车,打开门对金玉慈说:“贷款的事儿我们得聊聊,银行这边出新政了,得提高利率或者压缩贷款额。”
金玉慈和尹寒夏互相看一眼,皱眉。
“我陪你。”尹寒夏说完,转身递给白晓浓一张名片,“我是金玉慈小姐的律师,有需要商讨的情况我会从旁协助二位。”
“尹寒夏,就是你啊!一战成名,年少有为,那二位请吧。”
华商银行总行,金玉慈第二次走进这间办公室,却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办公室的正主,想起上一次是在这儿邂逅的陈丽婉,她不禁心里怨怼——没人把她的命当命,她自视甚高却不成她想只是男人眼里随便利用的玩物而已。
“贷款期还没到,我们也正常还息,不能说政策变了就朝令夕改吧,过去的协议按过去的政策,签字画押的。”
白晓浓一脸假笑:“玉老板刚除了晦气别又生气嘛,真是政策有变,这年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各地支行支出太大,得从根源上节流现金,不能一味放贷不收回来。”
“你们收不回来的不是实业贷款吧?”金玉慈直接问,“是汪局的意思吗?”
尹寒夏敏感的看了看两人,面色冷峻。
“哎哟真不是,再说汪局多记挂你啊,经常给我说让我支持你们做军品的公司,可是……”
“行了别可是了,咱们聊点儿别的,本来我就想找时间来银行跟您谈谈,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刚好。”
白晓浓警惕起来:“聊什么?”
“聊陈丽婉和陈应标,三角关系里你是最大的赢家,你总有些心得吧?”
“玉老板可不兴胡说啊,有律师在这儿,咱们得讲证据。”
“证据是证据的事儿,我先来给您复原一下你是如何诱陈应标入局,又借他杀了陈丽婉的。”
“你见过陈应标?”
白晓浓大惊,尹寒夏也吃惊的看向金玉慈,此时的她张开好斗的羽翼,竟让人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