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用钱打败钱
龙羽睡着时已经到了后半夜,本来他只是来送点儿心意,等了一整晚不说,又被两人拉着聊到直接睡过去,把他安顿到客房睡下,金玉慈走出来,看见依旧坐在石凳上的寒夏,两人对望着,同时笑出声。
“君宝行行头的脸肿了,实在可笑。”尹寒夏心情很好。
“没色相出卖了,明天不去便是。”金玉慈伸着懒腰,“好多年没打架了,爽!”
“我也是,很痛快!”尹寒夏头一次开自己的玩笑,“我腿不行,手劲儿不容小觑,也算得文武双全了哦?”
“寒夏……”金玉慈动容,“你开朗了很多。”
尹寒夏笑笑,望向客房:“你们都在,我很高兴。”
两人对着院落里的星空坐到清早,聊了许久未聊的很多事,高时衍,那个在两人之间讳莫如深的名字一夜里被提及了数次,他们清楚龙羽只是龙羽,但他带给了两人另一种希望。
清晨,龙羽起床练功,金玉慈对他说:“你有没有想过去更大的世界看看?转个学科怎么样?转学也是可以的,上海、天津、广州随你挑,哪个大学都可以。”
龙羽吓一跳:“昨天就算不是你们我也会相助的,玉老板不用如此客气。”
“你管她叫姐姐吧,我是忍冬的二哥,你也可以随他唤我一声哥哥。”尹寒夏在一旁帮腔,“忍冬上次告诉我你是无法选择才学农,并不是出于喜欢,那你喜欢什么?”
“没什么喜欢的,但我想学医。”龙羽低下头,“去年我爹打猎时伤重而亡,那时我就想学医了,但娘供我上学不易,家里薄田是我的退路,只能选农科,我没有可以选择的资本。”
“你爹也是打猎时……”想到高韧,金玉慈心里酸疼,更觉龙羽亲近,“我在上海有所正建的医院,你若真想学医去那里耳闻目濡会更好。”
“在北平也有我们相熟大哥,他曾是永安神医的弟子,你可以边上学边向他求教。”尹寒夏也给了龙羽另一个选择。
“我能去北平?”
“可以呀。”金玉慈点头道,“北平念书,上海工作,是个好规划。”
龙羽虽然诧异,但知道这二人不是坏人,他跪下来,感激的说:“玉姐,寒哥,你们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这就回去劝我娘跟我同去,你们放心,我娘的生活自有我来管,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两人忙拉他起来,金玉慈对他说:“不用担心钱,你和伯母的生活费由我医院来出,记得学成来找我,我那间医院将会有一个很重要的病人需要我信任的医生好好看顾。”
“必不辱命!”龙羽依旧磕了头,兴冲冲跑回家去。
“多希望他的灵魂里真能有我哥的一缕残魂。”
“没有又何妨?一个这样优秀的孩子不被埋没才是最重要的。”
“说得对。”金玉慈回到现实,“想要好未来起码现在得活好,汪清霸王硬上弓,硬扛不住总得躲躲吧。”
车在君宝行门口停下,陆十已经等在那了。
“人约来了,在雅间。”陆十说,“此人是州府主席的秘书,他有项重要的工作是替主席以及各位大员约风水师的,我们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家互相都认识,也时常帮忙。”
“知道,当年在天津你不就帮周耀宗哄过几回他的主顾嘛。素来听说高位之人笃信玄学,还真没错。”
“不过他也好约,你君宝行让这帮拿固定薪水的挂了多少空账他们自己心里清楚,我托人说了一次他就来了。”陆十想到一件事,“我叫人搞证据的时候他们顺着尹家的痕迹发现了一件事,和天津有关。”
“酒店?”金玉慈笑笑,“果子七告诉我了,没关系,老爷没去过天津,怕是不了解南洋商会是个什么商会,让他撞撞南墙吧,不然老头倔的很。”
见金玉慈和陆十走进雅间,舞女们鱼贯而出,杜慎林礼貌的起身相迎,看做派是做了多年秘书的好素养。
“杜哥哥有日子没来了。”金玉慈亲切的握住杜慎林的手,手掌中的一张支票直接塞进他衣袖中。
杜慎林心领神会,开心的说:“玉妹妹这次还挺客气,有事打个电话就好,怎么还辗转过了陆老板一道,又麻烦大师。”
金玉慈心说,不就是让你们知道一下我能把着你们风水堪舆的风向吗,既然笃信玄学,你请不动的大师我能请动,以后才更方便交流。
“水漾师父和陆老板师出同门,若他闭关不便时,杜哥哥告知我一声,我帮您和主席约他。”
“这样最好!这样最方便!”杜慎林拿了钱,心情大好,主动问,“玉妹妹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你这脸……”
“肿了。”金玉慈将脸凑到他眼前,“军情处汪处长的杰作。”
“他?刚从上海调来的军统?”杜慎林轻蔑的说,“我们本地官吏最烦这种从上海、北平来的人,他们以为陕州是上海呢特务活动那么多?永安当地警察局抓的伪装身份的特工比社会闲散人员还多,让我看他们就是假装很忙。”
听了杜慎林的话金玉慈心里有数了,便问:“小玉知道他们是独立系统咱们府市干涉不上,但是否有办法能让他真的忙上一忙?不瞒您说,这汪处是我的影迷,那一种影迷您懂吧……”金玉慈佯装害羞,杜慎林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往日不忙我还能应承他可最近我竞选商会主席呢,哪有功夫理他,可他……你看看我的脸,实在耽误事儿。”
“哦,明白了。”杜慎林一听只是男女之事,放下心来,“军统阴险一般我们不接触,但短时间扯开他点儿精力倒是容易。”
“那自然最好,谢谢杜哥哥。”金玉慈端起两盒茶送到杜慎林眼前,并打开其中一盒露出里面金灿灿的金砖,“这盒六安瓜片是小玉孝敬主席的,听闻杜哥哥喜欢喝凤凰单枞,另一盒便是您的。”
“哎哟,这可是好茶呀!”杜慎林又开心收了茶,说道,“你刚说要竞选商会会长?我记得你不是才嫁给尹家老二么?这就要对公公发难了?你们家的事情前阵子闹得满城风雨,但尹守礼这个人关系网可不简单,光是主席支持你也不行,官场并非一言堂。”
“这等小事儿哪能犯得上主席出面呢,说到底这纯属家事,改日万一我家二爷和他爹父子大和解这不反而弄得参与的人不好看,多不合适对不对?我家二爷不做那种让大家下不来台的事儿。”
“那他和他爹还真不同。”杜慎林给金玉慈透露道,“你那公公是个做事儿猛冲猛要之人,他是带着经济向好,可也让不少同僚头疼过,其实做什么事儿赚什么钱对我们这种位置的人来说没那么重要,但不能谁有点儿成绩就想来掌控我们吧?”
“嗐!那哪儿成?有成绩才得更有分寸。”金玉慈看似解释,实则递话,“我公公这个人少年继承家业,一路高歌猛进光陕州商会的头把交椅都做了十几年,很多人不都这样嘛,一开始并非野心蓬勃,但一个位置坐久了难免膨胀,这是环境推动,也怪不得他。”
这时陆十开口道:“容我插一嘴,玉老板这次是带着好经验参选的,仿照先进制度,每个位置一届两年,最多两届,商界求新求变,现在又中西交融更进一步,乱世维稳的一人制早该淘汰了。无论商界怎么发展每届新人都不能在政界造次,经济大权还得捏在咱们州府手里才作数。”
“你看看!这才是明白人做明白事儿!”杜慎林抱着茶盒站起来,“你们商界之事主席不便直言,但这世界总得让明白人打理才能发展明白,行了,小玉你就把心放肚子里选,谁也不比谁傻,哪个利大是个人都算的清。”
杜慎林钻进车里之时,金玉慈再次提着一个箱子放进他车中,并说:“杜哥哥受累,君宝行做了些小点心烦请您帮着给工商、贸易、农管的各位哥哥姐姐分了,若有多的您不嫌弃就当个茶点收了,没多少,请大家多担待。”
杜慎林只把箱子开了个缝便看见里面一捆捆的法币,笑容可掬:“玉妹妹才是真把尊重二字放在心上的人,有你在,陕州商会的风气坏不了!”
送走杜慎林,陆十笑道:“你这人,手越来越大了。”
金玉慈收了笑脸:“那要看对谁,上面的自是价高。吃喝穿戴又花不完不如拿来玩儿,用钱打败钱多有趣,盛家还没出现呢,这才哪儿到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