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公子会
离开报社,金玉慈驱车前往医学院,龙羽昨天托人捎信给她说有重要的发现。
刚到学校门口,就看见龙羽已经早早等在那里了,见到金玉慈他小跑过来,说:“玉姐,大发现!”
“我来不是听你大发现的,是来过问你学业的!”金玉慈一点儿没有对龙羽口中的大发现感到好奇,反而有点生气,“你一天天能不能好好念书?你乔老师走了,但不是没人看着你,你最近成绩如何?”
“我好好念书了呀,这是成绩册。”龙羽直接从包里取出一个写满成绩的册子,“我猜你就得先问这个,玉姐,你比我娘都唠叨。”
龙羽笑的开心,金玉慈翻开册子一看,果然,他每科都是高分,龙羽再一次让她刮目相看,如果说过去的高时衍是少年武将,那龙羽绝对是文武双全。
金玉慈很高兴,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一个皮夹子干脆直接塞进龙羽手中:“拿去,吃喝玩乐随便,除了黄赌毒,别的干什么都可以,姐奖励你的。”
龙羽按下金玉慈的钱包,摇头道:“谁来要钱的啊?你给我的够多了,我是为了别的事儿找你,大事儿!”
金玉慈还是不信他能有什么事儿,宠爱的看着他:“说吧,我自当认真听。”
“圣路易大学的校长,佩格·文根带着他女儿不远万里来北平教书了,我才上过他的公开课。”
“什么?佩格·文根?”金玉慈难以置信,“这是开了多高的价才能把他请来教书?”
说起这个美国佬不得不提最早引入的那几十架飞机了,作为著名商学院的院长,佩格·文根早在十年前就做着在中美两边当说客的买卖,一个政治决策的同时,一个商业方案也及时出炉,而他就是做方案并执行的其中一环,也是促使宋绍文两边赚回扣的关键人物。
除了倒卖飞机之外,近年来只要欧美想要通过民国政府卖进国内的东西,都得过宋绍文一手,过他之手就得付高额回扣,商人精明当然不愿意,这时候佩格·文根就出手了,在他的游说下,一桩接一桩的买卖谈成,一笔接一笔的回扣落入宋绍文口袋,而其中很大一部分也同时落入他自己袋中。瓜分高额佣金,是佩格·文根发战争财的主要方式,业内盛传,谁能跟他搭上线,谁就能撬动外国人的钱袋子。据说他这人讨厌政治,却又玩得转政治家,没什么能困住他的,包括国家信仰。佩格·文根的信仰就是钱,他有无数个国家的永居身份,是个有无数选择所以没有国格的人,谁的利益都能损害,只要对他自己好。
龙羽问金玉慈:“他在公开课后对校长说他女儿对中医极感兴趣,拗不过她女儿的软磨硬泡,只好带孩子来中国住两年。”
“两年能学什么医术?我们国家的医术博大精深,我看女儿学医是假,他自己又来琢磨什么生财之道才是真。”金玉慈一下点题,“宣战一旦正式开始,战争财可是笔大红利啊!”
“那我盯住他?”龙羽自告奋勇,“他能做宋家的幕后军师,也能做你的,对吧?”
金玉慈不解的望着龙羽:“你……敢不敢……认真学习?”
“我认真着呢呀,我成绩好得很,很多同学都害怕解剖课,可我不怕,实践上手我都是数一数二的!”
“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小子这么自信?”
“学习好养气质。”龙羽笑嘻嘻的,“啊呀玉姐,好好说嘛,让我帮你,佩格·文根的行程都是学校机密,但是我能靠近他,至于她女儿,只要敢进学校研究中医她就免不了过我这一关。”
“那是,你是乔大哥嫡传的弟子。”但金玉慈还是摇头,“可你的首要任务还是学习,你乔老师是神医,却也埋头研究了多年的西医,你才刚上了一年学就这么嚣张吗?行了,好好念书,你这样的孩子不能浪费了。”
金玉慈依旧把钱包留给了龙羽,推他下车:“快回去上课,外面的闹腾你都别管,别被有心之人骗了,学生爱国是好事儿,但不是闹事儿,等你毕业以后自会对局势有判断,现在你还小,莫要让大好年华沦为一文不值的炮灰。”
龙羽看着汽车远去,嘟囔:“不像姐姐,越来越像妈妈了。”
这时,一辆内里挂着遮帘的车从门外开进学校,龙羽眼前一亮,跟了上去。
此时的盛南村正和税务署署长王仁甫在一家高档餐厅的包间里喝红酒、抽雪茄。
“盛公子,你爹这趟差可得出挺久啊。”王仁甫沉溺在红酒平衡的口感当中,浑身都通透了,“你来找我不只是品品酒这么简单吧?”
盛南村叹气:“唉!这事儿说来都是家事,可是又得扯上公事,麻烦死了!但是老头子走的时候留下的那些话又不由人多想,我怕上面有人发现我们之间的秘密。”
“盛先生说什么了?”
“他说上面好像要搞‘内清’。”
“怎么又‘内清’?去年才搞完,今年又来?还让不让人活了?一个局一个司的搞,你看去年,连军统和中统都冤死一批人,咱税务段哪里经得住查?”
“所以说呢,我瞒着父亲和您做的那些买卖若是被他知道非得把我这小官给抹了!”盛南村担心的问王仁甫,“你老板没告诉你这事儿?你去探一探他打算保你吗?”
王仁甫蹙眉道:“他敢不保?为了让我在税收上做手脚,他可没闲着过,上面巴结总统,下面把百姓、商人当韭菜,一茬子一茬子的割,底下怨声载道,都是我们基层的税务员顶着压力硬摊派,他拿着一堆奖励,给自己公司免了各种税,我说啥了?”
“你们也跟着人家吃了不少油水,不然我能瞒着父亲跑来找你合作?”
“话是没错,可我拿的还是太少啊,他手下的兄弟多,我们喝汤都得抢,这不还是靠你小盛先生,我才能有更多好机会。”
“都是互惠互利。”盛南村笑道,“王署长是明白人我才敢敲您的门,要是钱币司那个孙憨大,我都不敢张口。”
“那人是孔先生的忠实随从,怕是杀了他全家他也不松口,死脑筋。”王仁甫还是有些担忧的,“‘内清’没清好咱的事情就暴露了,盛先生那好说,孔先生这儿怕是过不去,毕竟他俩面和心不和。”
“可是现在撤出,你甘心吗?”盛南村算账,“一个季度的利就有三百万,别说你了,我都舍不下。”
“那你说,怎么办?‘内清’这种事,只要有风声肯定势在必行,咱俩最后两边得罪,钱还没拿上,这不亏死了?你盛家大树好乘凉,我前途未卜啊!”
“大树才树大招风!这样吧,我再去探探,你么……”盛南村计上心来,“把‘公子会’的人都联络联络,不得把整天嚷嚷大搞‘内清’的混球给投出去吗?”
“成!”王仁甫怕什么,他身后的“公子会”可都是些世家子弟,这帮人,没什么官职,可实权都大得很。谁敢对他们搞“内清”?不找死吗?
“架空了这些人,看以后谁敢染指咱们的事儿。”盛南村添油加醋的说,“只要能揪出这个人,去年情报处的仇,那帮特务都得一起报了。”
王仁甫笑起来:“说得对啊,还得是小盛公子,那您先探着,我可能还得加个名字进去呢。”
“哦……明白!”盛南村和王仁甫一拍即合,两人毫无顾忌的举杯,内讧一起,谋士自危,看谁还有闲心操边境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