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赵彦
玉米举着油灯,见穿耳被封住了后说:“姐姐,真的看不出来了。”
“是吧?”凌丁见不着,但是她对他们信任,说:“那你们多给我一点,回头我自己整。”
“好。”玉米快速地从自己脸上抠下一坨,递上,有点小尴尬道:“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不嫌弃我们脏。”
“嗨,谁脏谁不脏的。”凌丁不嫌弃,她自己本身也干净不到哪里去。把肉色颜料放好,又提醒道:“你们先退回去。”
党项人追那老头有段时间了,她怕他们突然回来,姐弟俩反应不够快。等他们回归原位坐好后,才问:“你们父母呢?”
说到父母,俩孩子没有刚刚的热情了,玉书丧丧地摆头道:“不知道,但应该是死了,大哥前两天也死了。”
“你们也是逃亡来临安的吗?”
“不是,四川被元兵屠城后,我们和父母分散,在外逃亡了一年多,上个月才被吴窃和熊铁抓来的。”
“你们是四川人?”
“嗯。”
“那吴窃和熊铁,就是那两个党项人吗?”
“对,就是他们。”
“哦,明白了。”凌丁点点头,又是四川来的老乡。她犹豫一下,还是问了:“那赎你们,要多少钱呐?”
听说赎身,俩孩子又来热情了,玉米急不可耐道:“姐姐你有很多钱吗?”
“很多倒没有,但也还可以吧。”
“我那次听吴窃和熊铁说,要一百贯。”
“一百贯啊……”凌丁脑子开始飘过那盒黄金首饰,还想再问什么,里边的门唰一下被推开了,是吴窃和熊铁回来了!
凌丁赶紧缩身,太过情急,也不知道被发现什么没有?
好在里面没什么动静,就一个人吼了句“老实点”门又拉上了。
凌丁快速回家,拆看那盒黄金首饰看。来时她估价过,这盒首饰估值两百贯,听起来不多,但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已然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一个人赎金一百贯,两个人就是两百贯,那她岂不是就没钱了?
“不行。”凌丁收好盒子,躺到床上。这事不能贸然,得好生合计合计。
买下两个孩子后,怎么着也要管人家一段时间的吃住,毕竟他们受伤那么重。
往后分开了,也要给他们一点流浪中的生活费用。可是她自己的吃饭都成问题了,怎么整?
老头儿?
可是老头已经走了,虽然他说的他有钱,可也不知道他说的有钱到底是多有钱,何况还是一个流浪汉,无依无靠的,犯不上。
还是要找有钱人啊,有钱才是王道!
凌丁盘算着,迷迷糊糊睡去了。梦境中,好似听见一串咵啦啦的磨刀的声音,还有个男人粗狂地说:“啊呀呀,哈哈哈,大卸八块,煮了,煮了!”
“咵啦啦”,又是一顿残暴地磨刀,吓得凌丁蹭地一下弹起,再一把抓起枕头旁的宰羊刀,全身是汗。
屋内黑黢黢的,她抓着宰羊刀下床,战战兢兢地走到门边偷听。
外边没动静,一点动静也没有。
“呼!”她揉揉胸脯,松口大气,又做噩梦了!
擦一把汗,又爬上了床,把被子扯到脖颈,盯着黑黢黢的房顶。
穿越来的这大半个月,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总是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她感觉她都要未老先衰了,都要被自己吓成神经病了。
第二天摆摊继续,一身的萎靡。
凌丁用笔在“一文一卜”的幡布上涂鸦,让招牌更醒目一点。谁知刚刚落笔,背后就传来一个慵懒而磁性的声音:“一文一卜?之前不是两文吗?”
她细细一瞧,有!钱!人!
“大官人,是您呐!”凌丁瞬时就堆起一脸的笑,谄媚地扶上对方的胳膊:“请坐,快快请坐!”
男子瞥她一眼,她察觉到了嫌弃,立马松手。她一身脏臭,肌肤又枯又黄,今日脸也没洗,和这男子站在一起是有点不和谐。
凌丁不扶了,推凳子:“请坐请坐。”
“你降价了,那我今日是不是可以免费卜一卦了?”男子坐下,说话尾音勾着笑意。
“可以呀!”凌丁表现得很大方,怎么着也要先把这人稳住了再说。
“官人今日想算哪方面?”
“还是钱财。”
“没问题,保证不收你钱。”
男子瞥了眼她身后的星体连线:“但你要用星象看,不能用塔罗牌看。”
凌丁一惊:“你知道塔罗牌?”
“牌面不都写了的吗?”
“哦,是是。”她尬笑着,心想这人真是眼尖,就算过一次就记住了名字。
她翻开记事本,埋头写字:“生辰八字。”
男子稍有不情愿道:“所以还是要?”
她抬头,没奈何:“必须要的。”
“好吧,赵彦。”
姓赵?凌丁心头咯噔了一下。
宋代的国姓虽然是“赵”,但并不忌讳民间人家也姓“赵”。赵宋朝廷不介意撞音,有条件的还可以自己改姓,所以宋代姓“赵”的人较多。
但“赵”毕竟是国姓,能姓“赵”的,或者是被朝廷赐姓“赵”的,或者是改姓为“赵”的,底子实力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凌丁写好名字,又问:“生辰呢?”
“二十二。”
“是生辰,不是年龄。”
赵彦迟疑了一下:“你要不再给我介绍一下星象吧,上次太笼统了,这次具体点儿。”
凌丁知道他还是介意自己的隐私,也无所谓,就大致观察了一下他的长相。
长得不错,长眉入鬓,黑且浓密,眉骨既没过分突出也显得很有风骨。
眼睛也好,一时还分不出是属于哪种眼型,反正上下睫毛长且诱人,此阵儿的眼瞳中有一点点想要看透人心的锋芒。
鼻梁高挺,唇形上薄下厚。整个脸型都很正,皮肤白皙,偏偏又气质刚硬,整个就是帅得一惊天动地。
就连他此时落在桌面的手指,都带有男性骨骼的修长美感。
他虽然坐着,但也依稀能看得出身材比例,傲得耀人。
已然“帅”字是不够形容的了,是长得很美好,在这风雨飘摇乌烟瘴气的小南宋,他这种外形,就是给人一种对美好生活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