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厌胜门记18

挑山严格来说，属于憋宝这一行，古代语境下的挑，有挖的意思，比如挑河，其实就是挖河，挑山也就是挖山。

古感克志上说，山有山核，不论多大的山，其中心之处有个核，古人也相信，大山是能生长的。

有个刻石勒山的故事，说是三国时，有人在奇山山顶崖下，刻了一道横线，在刻线下面又刻了一行字：去山巅三尺三寸。

就是距离山顶三尺三寸，到了宋末有人再次登山，看到了当年的刻线，换算成三国的旧尺量了一量，发现那线距离山顶已经五尺有六矣。

八九百年间长了两尺三寸，山顶是在生长的。

古人相信，山体之所以能够生长，完全依赖于山核。

于是憋宝行业中就催生出了挑山这个行业，跟挑河采江底的齐名。

说是挑山，其实他们会相山，相看好了，找准位置，开始在山体某处挖掘，一直挖到山体之内部，把山核挖出来，或者山核旁边孕育着更稀奇的宝物。

大山一旦失去了山核，就不在生长，草木枯竭，山上水源绝竭，成为死山，随着风吹雨淋，年深日久，山体逐渐崩塌。

这位涂山客干的就是这一样，我和花绝影见他愿意和我们说话，就多聊了些，问了很多心中疑惑，涂山客一一解答。

通过他的解答，我们才对蜃楼海市有了全面的认识。

此地的海市，主人是梁老妖，此人在暗三门里极有名声，出了名的凶狠，和社会上一样，不是这样的人霸不住市场。

梁老妖靠收海市税为生，来买东西的人，不需要交税，随便看随便买，但必须是暗三门人，其实不是暗三门人也找不到海市在哪。

卖东西的需要交税，前提是能把东西卖出去，东西没卖出去，打一声招呼，也就不用交税了。

那么怎么才能知道有人交易成功，有人没卖出呢，这就需要把点的，也就是现场的小甲和小乙，他们两个负责记录谁谁谁交易成功。

现场大概来了小二百人，暗三门人本来就少，能聚如此规模，已经很厉害了，其中卖东西的大概也就四十个人左右，需要鉴定东西的是来个人，其余一百三四十人都是来买货的。

卖家少，是因为暗三门里异宝本就少见，来买的人多，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心仪的物品，很多人只是来海市增广见闻的，就跟普通人一样，家里头什么都不缺，但开集的时候，总会背个包袱去赶集一样，不为买东西，为的是见见人，热闹！

一场海市下来，能成交十来笔生意就不错了，一大半卖家是不开张的，他们手里的东西，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所以卖的也不着急，慢慢来，有时候一件东西，三两个月才能卖出去，更甚者，要卖一两年，可一旦卖出就陡然而富。

记录每场海市的成交情况，是两个把点人的职责，由于成交数量不会太多，所以他们能很轻松的记录下来，临走时，梁老妖会向这些有成交记录的卖家收税，税额是百分之一。

这额度看起来比较低，但已经相当恐怖了，比如成交十笔生意，其交易金额加起来，是串让人眼晕的数字，那一场海市换算成人民币，也得有百万之巨，百分之一就是一万块，在万元户凤毛麟角的年代，相当可以了。

其余的人，不在过问，任其离开，这都是市场优胜劣汰的结果，蜃楼海市不止梁老妖这一家，海市税收的高了，来的人少，收的低了，保障力度跟不上，因为海市上有人闹事，梁老妖也得雇人帮忙处理，雇佣的打手多，势力才大，势力大，慕名来做交易的暗三门人才会多。

梁老妖为了给暗三门人更好的海市体验，不让打手们进入市场，让他们都在暗道里待命，如果没有闹事的，他们就不出来，有闹事的才会出来。

另外海底的暗道是梁老妖雇佣暗三门工匠给修建的，从海边一直打通到海底，在出口位置布置了鲛人草甸，初一十五，梁老妖用门宗手段，酿起浓浓的大雾，草甸浮出海面，海市散尽，草甸沉入海底，附近的渔民都不能察觉。

我们和涂山客交谈良久，海市主人，也就是被涂山客称为梁老妖的这个人，提着一个大铜锣站了起来，走到草甸子中间，咣的一声敲了一下锣，朗声道：开市！

这意味着蜃楼海市正式开始了，可以做交易了。

我看了看手表，正好十点钟。

原来这里的海市是十点才正式开始的。

开始后，买东西和卖东西的人都不着急，有的人还用酒精炉在草甸上煮东西吃，但得会煮。

因为草甸是海草彼此乱糟糟缠绕而成的，在草甸上动火有可能会造成失火，不过这些海草从海里浮出来，上面湿漉漉的，而且人不能在一个位置站时间长了，站的久了，就会站出一个浅浅的窝，海水会渗上来。

用酒精锅煮东西的人，就将酒精锅放在有海水渗出的地方，另外还有很多抽烟的人，有抽烟卷的，有抽旱烟的，都是先自己在草甸上踩个窝儿，出了海水后，拿这一窝海水当烟灰缸，蹲在地上细细的抽。

我和花绝影站在一个地方时间长了，也会挪一挪脚步，免得冰冷的海水把鞋子打湿。

我们两个见海市已开，作为新人，还是笨鸟先飞，赶紧打听有没有火浣布卖吧，万一行动晚了，被别人买去了怎么办？

不过尽管是第一次来，我和花绝影也长了个心眼，我们打听有没有母尘卖，这是我从老鹤山石鹿口中听到的一个词儿，也就是制作林楚微手中笛子的材料，母尘出自归墟，十分难搞。

问这种东西，显得我们有见识，我估计他们一般不会有母尘，如果有，也可以找个理由推脱掉不买，如果没有，就再问一句，那你有火浣布吗？

主要是虚晃一枪，让别人觉得我们不是为火浣布而来的，到时候方便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