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决定
徐彻话中带着浓浓地火药味，好像两人下一瞬就要吵起来。
觅书双看了一眼站在徐彻身侧的小男孩，这才开口说道：“并非是朝廷中人古板，只是故人之托，尚未完成，怎么能是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险？此为不义。”
徐彻低头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男孩，面露歉疚之色，“多谢这位大人提醒，此番是在下思虑不周。方才说话多有冒犯，还请大人海涵。”
眼见几人之间的氛围渐渐缓和了起来，小男孩突然是拉了一下徐彻的衣袖，对着觅书双说道：“我不回柳城了。以后也不会再像我父亲那样，入朝为官。”
觅书双轻声问道：“有什么原因吗？”
男孩犹豫了几下，终于是点了点头，说道：“有。父亲尚在之时常常会感慨于国家之事，只是父亲每次提起这些的时候，都在叹息。父亲曾和我说过，如今国家朝纲不复，吏治混乱，再也不堪承受基业之重，大厦倾颓之刻，便是国家危亡之际。”
“然，英雄救世，不可救国。所以我不会回去了，回去也没有意义可言，不过是在朝堂上多了一个可供人指使的傀儡。除此之外，再无价值。”
“我自幼时起，父亲便说过，为官者一心在民，一心在君。在民是为了体谅百姓疾苦，让百姓安家兴邦，在君是为了劝谏君王，不入歧路。此时为官已经没有这些意义了。”
小男孩像是一个大人一样，口齿清晰地说出了这些话，“我知道我父已去，但只要父亲能落得一个清白的身后名，我心中便再无执念了。还请二位相帮。”
说着，男孩对着萧瑞景和觅书双两人深深地行了一礼。
觅书双同萧瑞景对视了一眼，这郡守的儿子教的是真的不错，小小年纪便已经是看明白这么多事情，实在是难能可贵。
“这是自然。”萧瑞景说道，“那你今后又是如何打算？”
“改名换姓，重新生活。曾经的我已经是死在了柳城的疫病中，往后的我或许会和徐叔叔一样活在江湖之中。”男孩坦然说道。短短几日的功夫，这个早慧的孩子就已经是将自己过往彻底同现在割裂了开来。懂事、沉稳得让人觉得有些心疼。
“这既是你的打算，那我们也不便多言。只是世上没有简单的地方，若是你有朝一日后悔了，可到邺城寻我，我会护你周全。”萧瑞景说道。
男孩认真地点了点头，口中却是说道：“不劳大人如此费心，先父同您并没有交情。我虽然年纪尚浅，但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我就已经是不打算更改了。大人的好意，我只能心领。”
男孩眼中的执拗清晰可见，觅书双同萧瑞景俱是在心中了然地叹出了一口气，这个孩子已经是对现在的朝堂失望至极了。
“既是如此，就当我从未说过方才的话吧。”萧瑞景似是叹息般地吐出这句话来，“愿你前程顺利。”
“多谢。”
男孩说话的时候，徐彻一句话都没有插言，看起来已经是决定好了让男孩自己去决定一切。眼看男孩的话已经说完，徐彻这才开口问道：“你们二人来我飞雪山庄不全是为了来看这个孩子吧。”
“我徐某人的丑话先是说在前头，朝堂上的事情，我飞雪山庄可是一律不会插手。我们江湖人最是讨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了。”徐彻看似大大咧咧地说道，眼中却是闪烁着锋芒，一下子便将觅书双同萧瑞景来找他的最大的可能阻断了。
觅书双看了一眼萧瑞景，这才开口说道：“觅家也和不少的江湖人有过接触，江湖上的规矩我们自然是懂，还请少庄主放心。我们此次前来，不过是为了一桩小事罢了。”
“什么小事？”徐彻追问道。
“我们想让大人的家人成为飞雪山庄的人。”觅书双薄唇轻启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徐彻两条黑粗的眉毛几乎一下子就拧在了一起，他有些不满地说道：“觅姑娘，我记得我方才已经是说过了，飞雪山庄是不会参与到朝堂上的事情的。”
说实话，徐彻现在心中已经是开始打着要送客的主意了。他就知道，这群朝廷中人，心里都是长着九曲十八弯的，和他们明明白白地说人话，他们就算听懂了，也会是装作自己没有听懂。
但是徐彻没有想到觅书双的下一句话，一下子就是让他改变了现在的想法。
“少庄主，若是我说大人其实是没有家人呢？”觅书双轻声说道。
徐彻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现在是真的有些摸不清头脑了，这前面还在说想要萧瑞景的家人能成为他们飞雪山庄的人，怎么下一句就是变成萧瑞景没有家人了呢？
“觅姑娘所言究竟是何意？”徐彻不耐地问道，“这一会儿是有家人的，一会儿又是没有的。难道家人这种东西还能是说没就没不成？”
“真的家人自然是不能说没就没，但是假的却是可以，不过是在飞雪山庄空空挂上一个名头罢了。少庄主不必担心会为此招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觅书双解释道。
就在这时，从刚拒绝了萧瑞景后，就不再说话的男孩突然开口道：“这位大人在朝堂上还有什么是真的？”
萧瑞景有些感慨于男孩的敏锐。但是想想，不过是十岁的孩子，便已经是对朝堂有了自己的见解，他反倒是觉得这份敏锐来得并不奇怪了。
“除了名字之外，都是假的。”萧瑞景坦诚地说道。在有些时候，他从来都不会吝啬自己的坦诚。
可徐彻却是被萧瑞景这份突如其来的坦诚给吓得倒抽一口气，徐彻现在都是有些自己佩服自己了，因为在如此惊讶的时候，他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问题竟然是，‘这个都敢说，怕不是不想活了吧！’
“真的？”徐彻不可置信地问道。他环顾四周后，发现所有人面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就连自己身侧那个才十岁的孩子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