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真假账本
“婶婶,何必那么客气?”傅云熙迎面走来,迅速扫视屋内一圈,径直走向主座大咧坐下。
阮氏听到这声婶婶,眼皮子猛抽一下,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一番傅云熙。
只见她在椅子上半倚着身子,纵然身上气势相较以前凌厉许多,却仍看上去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不禁放下心来。
“婶婶,我刚从厨房过,见那些厨子用的竟都是些烂菜叶子。一问之下才知道府中经济拮据。”
阮氏刚放下去的心刷的一下又蹦起来,脸色也变得精彩万分。
傅云熙将阮氏所有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一抹坏笑悄悄在唇角勾起:“一想到老太太和婶婶竟天天吃这种糟糠,我心中便十分惭愧,便特意在厨房挑了半小时的好菜,专门来给您尽一尽小辈的孝心。”
她啪啪拍了几下手掌,一个肉乎乎的小团子便端着一份青菜粥上前来。
熠宝天真无邪地将菜粥放在桌上,歪头,软乎乎道:“婶婆,这是熠宝盯着厨房给婶婆做的粥,可香了呢!婶婆要趁热喝哦。”
阮氏怀疑的目光放在那份菜粥上,细看之下,这菜粥上的叶子颇有些惨不忍睹,颜色更让人不敢恭维。
“婶婶,这可是我亲自挑的食材,您常常。”傅云熙将菜粥推到阮氏身前,眼中透着说不清的流彩笑意。
看着面前的不明状粥体,阮氏愣了一会儿,眼眸里写满了恼怒和不可思议。
即便是再傻的人也早已能体会出这其中的意思,更别说是阮氏这种沉不住气的。
她脸色一沉,再也端不住那仅有的三分敬意,声音更是冷得宛若冰碴:“云熙,如今府中的账都是你在管,这些残羹烂菜便是你管账本的结果?”
傅云熙也敛起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挺直腰杆:“婶婶吃不得的残羹烂菜,本郡主便吃的了么!”
阮氏气得手指都在颤抖,终于绷不住破功:“放肆!你连婚都未成如何懂得当家之苦?这几年来若不是我苦苦撑着,咱们忠义侯府哪儿还有如今的光辉?你乃府中嫡女,让你带头节省又如何?”
傅云熙冷笑一声,一双晦暗深沉如潭水的目光,竟让阮氏感到深深的压迫感。
“好一个苦苦支撑!婶婶莫不是真的以为我发现不了账本里的漏洞?还是觉得将账本推给我便能全身而退?”
她的嗓音并不大,一字一句之间却中气十足,裹挟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气势。
阮氏大惊,刚想要辩驳,却被傅云熙打断:“阮氏!你别以为有老太君的庇护便是高枕无忧,若我非要将此事捅到圣上面前去,你觉得老太君是把所有事情推到你头上,还是推到她宝贝儿子头上?”
阮氏一听这话,刚刚还蓄势待发的脸色瞬间软了下去。
傅云熙也不知是踩了什么狗屎运,不仅驯服神兽,还恢复丹田和武根。
如今她虽是入门的武修,可身份地位早已悄然发生改变。若她真要把这件事情闹大,老太君必然要把事情权全部怪在她身上。
傅芸熙站起身,由高而下地俯视阮氏,眼神淡漠,几乎是在看一个死人:“早早将真账本交出来,只是会损失府中财政大权罢了。若你非要执迷不悟,届时老太太把所有责任揽在你身上后,你觉得你还能留下这条命吗?”
阮氏一个激灵,身子宛若泄了气的皮球,耷拉在地上,眼神早已因惶恐变得飘忽不定。
“我给,我给!”阮氏自然知道府中那老太太的手段,心底早没了底。
府中大大小小的资产早就被掏空了,即便不给,她也早已捞不到任何好处,倒不如直接把真账本给出去。
“佩珍,去我锁着嫁妆那个箱子里把账本拿来!”说罢,她脸上再度堆积起招牌般的媚笑,“云熙啊,我好歹是你婶婶,这么多年来好歹有不少情分,账本对不上这种小事情,在府里说说便罢了,何必闹到圣上那去呢?”
这边正说着,佩珍已拿来了账本。
傅芸熙接过账本,随意翻看起来。
阮氏心中十分惊疑,这傅芸熙怎么像是完全换了个人一般?以前又痴又傻,别说看账本,就是一些普通的诗书也是不大接触,如今怎么忽然驯得了神兽,还看得懂账本?
“阮氏,你这开销真是堪比中宫啊!”傅芸熙挑眉道。
阮氏讪讪应付,脸色尴尬至极。
“十遵珊瑚,一百匹苏绣料子,三十颗美颜丹,这还只是一个月的量?”傅芸熙知道阮氏奢靡,却没想到这个女人能贪心到这种地步!
一匹苏秀料子,要江南最贵的绣娘全天无休画上大半年才能完成,绣出来东西栩栩如生,令人称奇,即便是宫里头那些娘娘都要省着点用。
阮氏连忠义侯府的主母都算不上,一个月却要耗掉一百匹苏秀料子,更别说后面跟着的一大串让傅芸熙看得心惊的奢侈物件儿。忠义侯府掏空成如今这样子,也不算奇怪。
“这个月订下来的这批货,恐怕还要一段时日才能到吧?”
阮氏不知傅芸熙心底里到底打着什么注意,迟疑地点点头。
“既然如此,将取货的令牌给我吧。”傅芸熙默默地将账本放入袖中。
“这......货既已订下来,自然是改不了的。”阮氏也不完全傻,有令牌才能取货,傅芸熙这个小贱人定是想私吞这个月的货,最后再把奢靡的帽子扣在她头上!
“牌子给我就好,剩下的关你何事?”傅芸熙可不打算惯着她。
阮氏死死咬住下唇,气得脸色苍白。她狠狠地一跺脚:“佩珍,去把令牌也拿来。”
傅芸熙带着熠宝,熠宝手里头撸着猫,两人一猫优哉游哉漫步在京都的各个大街小巷中。
京都十分繁华,却也十分势力。想要在此有一足之地,大不易。
因此,令牌在此是取货最重要的凭证,却也不是唯一的凭证。手持令牌的人总是隔三差五出现变化,而这,是各个家族里风云斗争的微妙斗争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