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我给你时间
秦徵叶咽了下喉咙。
平缓的声音再次在病房里响了起来。
“可是没关系，他还是反杀了，从那些人的手中救下了你。”
“只是，当他掀开头套，发现那张脸竟然不是你时。”
“夜正擎慌了，没人告诉过他要怎么处理那样的慌乱。怎么会不是你呢，你不是祁檬么，如果被救的这个不是你，那真正的你被带去了哪里？”
嗓音变得湿润，又仿佛是幻觉。
一字字一句句，像是勾勒出了一副画面。
他看到祁檬的脸，发现不是顾晓初时，那种惊慌，那种绝望茫然。
那么清晰的展露在了眼前。
“他没有办法，只能拼了命去找你，找真正的顾晓初。”
“幸好，老天爷没有辜负他，给了他机会。他赶去了海边。”
“看到的却是漫天飞舞的火场，顾晓初的身影被火舌吞噬，找不到一点儿踪迹。”
“你不知道那时候他有多恨自己，恨他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到，如果没有因为那边耽误，如果早点知道你是顾晓初，也许你就不会出事。”
“他以为你已经死了。可是不肯放弃，还是冲了进去。也许是为了奖励他的这份莽撞，他发现了溺水的你。”
“是活着的，还在挣扎着的你。那一刻如同获得新生，哪怕身上的刀伤还在流着血，但痛苦好像消失了，他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将你救了起来。”
秦徵叶缓慢的抬眸，一点点望向顾晓初。
视线交汇的瞬间，一个看似平稳，一个早已泪眼朦胧。
顾晓初哭得泣不成声。
她从没有想过，真相会是这样。
一直以来，她以为那次救她的是骆铮。
也是因为那件事，成了哽在她心中的一根刺。
每次想要因为夜正擎动摇时，她就用那件事提醒自己。
在生死面前，他选择了‘救过他’的顾晓薇。
也就是说，她并不是他的第一选择。
所以，她要放弃他，也理应放弃他。
可是现在突然知道，原来从一开始，他选择的就只有她！
他只是弄错了，救错了。
他没有放弃，赶到了她在的地方。
那时在海水里，隐约听到的呼唤，原来不是幻觉，真的是他的声音。
顾晓初摇着头，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真相，眼泪落了满脸。
秦徵叶抽了纸巾，替她擦拭着脸颊。
动作温柔，嗓音却映衬的更加残忍。
“救你上来后，他因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医院。”
“他救了你，也知道了你一直在骗他的事实。无比生气，但又期待着你能去看他一眼。”
顾晓初哭出了声，摇头：“别说了，你别说了。”
她已经知道了后面的结果。
秦徵叶看着她泪眼朦胧，看出她是真的难受。
脸上有所动容，平缓了片刻，还是一点点的淡了下去，再次变得冷硬了起来。
他继续道：“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你就那么完全的把他拒之门外。他想把心掏给你看看，可是你看也不看的就扔在了地上。”
那是夜正擎啊，是多么高傲的夜正擎。
他是海城的王，是那么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也是顾晓初曾经需要仰望的人。
可她没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原来早就向她伸出了手，一再的放低自己。
她却因为自己的自私懦弱，视而不见，一遍遍的践踏他。
后面发生的一切，哪怕秦徵叶不说。
她也都记在心里。
那件事后，哪怕夜正擎再生气，也没有真的伤害过她。
后来知道她是为了要他的肾。
他被激怒，可也只是表面用萧炎威胁她。
实际上，他去照顾了萧炎，给他换了最好的医生和药。
所以那段时间，萧炎的精神才会尤其的好。
才会对夜正擎那么念念不忘。
他就是那样一个人。
他对你好，从来不会主动对你说，而是做出来。
而她是个眼盲心盲的人。
要不怎么到现在才看出来，夜正擎这隐忍的一切？
秦徵叶深吸了一口气。
扔掉了手里沾满她泪水的纸巾。
他的眼底仿佛也氤氲着水汽。
只是轻轻的一阖眼，所有的情绪消失了。
他无比冷淡的望着顾晓初：“所以，你现在还想跟我一起走么？”
顾晓初呼吸屏住，怔怔的看着他。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这么清晰的认知到夜正擎对她的感情。
也没这么清楚的知道过，她对夜正擎的感情。
她总以为，夜正擎只是因为那一晚她救了他。
所以才说爱她，才对她好。
现在才明白，他爱的一直是她。
那一晚于他们，不过是锦上添花。
那么，她欠了夜正擎多少啊？
就连这次，她还做了这样的决定。
想要抛弃他，和秦徵叶一起离开。
顾晓初觉得她真是坏透了。
是全天下最坏的坏人。
她不配得到这一切，夜正擎也好，秦徵叶也好，她一个都配不上。
顾晓初哭的说不出话来。
眼眶又红又肿，不断发出哽咽的声音。
秦徵叶等她的回答，等了许久，她没有回答。
而看着这样的她，他的心里比她更不好受。
刚开始说这些，是因为对她的气。
看她难受，又开始觉得心疼。
现在说完了，看她泣不成声的模样，他已经开始后悔。
为什么不能用更温柔的方式，去跟她解释这一切。
很多付出都是他单方面的，她并不知道不是么？
他不能站在上帝视角，去要求她给他回应。
秦徵叶抿着唇，站起了身。
他想了想开口道：“如果你需要我留下，就开口，我不走。如果你想一个人静一静，我给你时间。”
“晓初，你决定好了么？”
顾晓初红着眼睛看着他。
一分钟、两分钟过去。
她没有开口留下他。
五分钟到了。
秦徵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别着急，我等你想好。”
指尖温柔的抚过她眼角的泪滴。
秦徵叶转身退出了病房。
周围一下子空荡荡的了，只剩下顾晓初的哭声。
她呆愣愣的坐在那里。
甚至不知道何去何从。
没有人去诉说，也没有人能告诉她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