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怨婴的落寞
然而，我等了很久，疼痛感没有再次袭来，而且，也没人咬我了……
我不禁纳闷，睁开眼睛，那近在咫尺的竖瞳却不知哪里去了，夜擎的头垂在地上，竟晕了过去。
而我的对面，站着一对身穿喜袍的夫妇，二人头上都长着白色的狐狸耳朵，尾巴垂在地上，四只狐狸抬着花轿站在他们身后。
男狐狸眉目清秀，竟少有的没有狐族那股勾人的魅惑。
女狐狸生的国色天香，眉眼含情，一颦一笑撩人心弦。
我莫名觉得这女狐狸眼熟，却又说不上来。
四只抬着花轿的狐狸指着我，一脸委屈，“夫人，您看，就是她，她身上的味道和您一模一样，所以我们才认错了。”
女狐狸挑起一边眉毛，哼了声，好不得意，“她眉间有我的桃花印记，自然与我的味道如出一辙。”
“怎样，这可是我的小奴隶。”她扭头看着男狐狸，单手叉腰，身后的尾巴晃个不停。
我连忙从夜擎身上跳下来，错愕地看着她，“你……你就是火车上……”
女狐狸点头，展开一柄红色折扇，掩嘴轻笑，“我又救了你一次，让我想想……这次的印记，该种在哪呢……”
“天心，不如让这姑娘为你顶仙儿吧。”
两只狐狸对视一眼，我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这事是成了。
至于当事人我？算了，我的意见很重要吗？我不过是个任狐狸捏圆搓扁的人类罢了。
我唯一担心的是夜擎的状况，“两位仙家，他没事吧？”我指着地上的蛟龙。
天心摇着折扇，单手叉腰，一脸纳闷地看着我，“这可是只活了上千年的蛟龙，我这点微薄法力能奈他何？”
“我倒是纳闷，他这样的修为，如何看得上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
闻言，我微微睁大眼睛，知道天心是误会了，连连摆手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与他，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第一次被人误会这种事情，自是羞的面红耳赤。
天心盯着我耳垂上的红晕看了半晌，语气极尽敷衍，“嗯嗯，我知道，朋友，朋友……”
我急的耳朵愈加发烫，可却毫无法子。
天心的丈夫，那只男狐狸，低低咳嗽一声，示意天心不要太过分，“你一把年纪了，还要调笑小姑娘。”
嘴里虽说着训斥的话，目光却极尽温柔。
天心笑着依偎在丈夫怀里，冲我抛来一个娇媚的眼神，“喂，你，我要走了，你要顶仙儿的时候，把你眉心的桃花摘下来，我自会现身。”
我连忙点头，只见一阵白烟飘过，天心与她丈夫，还有那四只抬着花轿的眯眼狐狸，在眼前烟消云散。
我摸了摸平坦的眉心，忽然一阵惊觉！
这桃花几乎与我的皮肉融为一体，要怎么摘下来？难不成要割肉？
我心中一阵毛骨悚然，连连甩头，不去想这事。
我没有再回祠堂，一是我出去一趟，再回来时，背着一个男人，怎么说都不合适。二是祝秋秋见过夜擎变身后的样子，我担心她见到夜擎，再受刺激。
夜擎被天心打晕后，没多久就恢复大人身，我吃力地将他扛在肩上，深一脚浅一脚行走在山间。
没走多久，一道阴冷的煞气从耳边刮过。
我对怨婴的气息已经十分了解，并不觉得害怕，停下脚步，侧头看向一旁，“你要跟着我走？”
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浑身缠着浓烈黑气的小孩，他见我毫无惊恐的反应，噘着嘴，双手抱胸，“没意思。”
我额头上一排黑线，果然熊孩子就是熊孩子，变成怨鬼也是熊孩子！
他在我周围跑来跑去，“我当然要跟着你，你说过要带我找妈妈，难道你想反悔？”
闻言，我停顿下来，转身，认真地看着他，“我有个很简单的方法，你可要一听？”
怨婴歪头，“说来听听。”
“我带你去找程雪，他一定知道你妈妈在哪。”
怨婴脸上出现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好像所有姓程的人，在他眼里都是如牛粪一般令人作呕的东西。
我并不催促他，等他慢慢思考。
等我们翻到半山腰时，他不时在我身边转圈，好像已经有了结果，但他又许多次欲言又止。
我站在树下暂做歇息，把夜擎放在地上，单手撑着树干，等细细喘匀了气，再准备继续走。
怨婴坐在夜擎旁边的小坡上，单手撑着脑袋，看看我，又看看夜擎，眼中出现些许伤感，“如果我能见到我妈妈，她一定也会像你背着蛟龙一样背我。”
我转过头，怨婴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夜色清冷，便衬得他越发孤单寂寞。
我望着夜幕，声音很淡，“我从小就被送去道观，他们只有过年才会来山上看我一次，甚至都不会把我接回去，因为村里人都说我不详……”
怨婴歪头看我，似乎对我的故事很感兴趣。
我突然收敛了悲伤的情绪，恶狠狠瞪他一眼，装作很生气的样子，“你还想听什么，我的悲惨故事？想得美！”
怨婴小嘴一噘，捧着肚子咯咯直笑。
休憩够了，我们又继续上路。
这回，没走多久，便听到有声音在身后远远地呼唤我。
丰富的经验告诉我，大晚上有声音叫你，千万不能回头！
怨婴却冲我摇了摇头，意思是这声音并不是魂魄。
我将信将疑地转头，看看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踉踉跄跄冲我跑来，待她跑近了，细细一看，我不由得愣在原地。
“童……香？”我不禁感到惊诧，往她身后探了探头，的确只有她一人，没有她丈夫。
童香的眼睛红肿的厉害，可见她一晚上都没睡，可劲儿哭去了。
她嗓子沙哑地对我说:“你出去我就在跟着你了，但那对狐狸夫妻出现，把我也打晕了，所以我现在才跟上来。”
我微微吃惊，也就是说，狐狸抬喜轿，夜擎是蛟龙的事，她都知道了。
她往我身后看了一眼，又眼眶红红地看着我，动了动干涩的嘴唇，“我原本是担心你出什么事，才跟你出来……但见你与龙王熟识，我就想跟着你们，跟着龙王大人修行。”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怨婴，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之色，“我已经看破红尘了。”
怨婴强调，“他不是龙王，他只是一条蛟龙！”
小孩子的重点总是奇奇怪怪。
童香和我没有搭理他。
童香望着我，用一种近乎乞求的神色，我不自在地别开头，心中为难。
我很难拒绝这种眼神，但是，夜擎的事并不是我能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