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凭什么算了？

恍惚间。

谢玉山老眼迷蒙，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他露出了一脸向往……

细微到。

只剩气音的声音，从他的喉咙发出。

这是一段……

曲子。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

“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

曲不成调，字不成音。

可楚惊蛰还是听懂了！

因为这音律，是刻在他骨子里，刻在每一个从过戎，打过仗的人的血液里的！

这是……

战歌！

楚惊蛰浑身惊颤，“老爷子，你当过兵？”

谢玉山迷蒙着眼，面露憧憬和感慨。

“是啊，去过北方大河，打过白鬼子。”

这一战。

楚惊蛰知道！

因为武器的悬殊，我们死了无数先辈，打的异常惨烈！

当时所有的尊严。

真的是从剑锋上，从人命上，换回来的！

敌人的炸弹轰平了多少座山，而我们，没有一个战士退缩过！

他们被炮轰，被冻死，都没有后退过一步！

而谢玉山，竟然参加过这场战役。

那他是真正的英雄。

要是没有这几个畜生，以老爷子健壮的体质，再活十多年都不成问题。

而现在！

被鳄鱼咬断双腿！硬生生磋磨而死。

这是英雄该有的下场吗？！！

不！！！

英雄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不该被辜负，不该就这样离去。

更不该，死在他曾经拼了命保护的人民身上。

仿佛风沙迷了眼，砂石滚了喉。

他嗓音沙哑，却字正腔圆，带着沙场特有的精气神。

大吼道：

“老班长，若有战，召必回！”

“现在！”

“谢玉山！我以龙魂团、团、长的身份命令你，国家还需要你，我还需要你！”

“你不准死，这是命令！听见没？！！”

这句话一出。

“轰——！”

谢玉山浑浊的双眼，似乎清明了很多！他看着楚惊蛰，热泪盈眶。

这声“老班长”。

所有进过部队的人，对这个称呼一定非常熟悉！

而这三个字，几乎让他灵魂颤·栗。

唤起了他体内所有的热血！

也让他瞬间梦回连营！

谢玉山老泪纵横，费尽浑身所有力气，抬起右手，比在眉尾的位置。

比了个“敬礼”。

“遵命！”

在他答应的一瞬，楚惊蛰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的，驱动了身体里的大回春决！

十八针！

齐出！

……

可现实，却是残酷的。

他刚接受传承不久，对于大回春决，只练到了第六层。

最多出九针。

加上刚刚耽误太久了，而且谢玉山的伤势也太严重了。

要想与阎罗抢命，必须十八针齐出。

这，已经是在超出他的极限！

血脉好像在崩断。

气息在动荡。

颤抖的银针，仿佛都在替主人悲鸣。

他，在强行逆天改命。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谢玉山虚弱的笑了笑，安抚道：

“没事，孩子，我活这一辈子，能在临终前听到龙魂团团长喊我一句‘老班长’，我足够了！”

“此生，无憾。”

看着谢玉山还在不断流逝的生机，楚惊蛰的心仿佛在滴血。

难道！

真的要如白羽所言。

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吗？

想庇佑的人，却一个都庇佑不了！

几年前如此。

现在也如此？

不！！

不行！！

他不想认命啊！！

他不想再有人因他而死啊！！

“呜呜！！太姥爷！！”

丫丫虽然小，可是小孩子都有灵性，她能感受到冥冥中谢玉山不断流逝的生机。

她死死抓着楚惊蛰的手，“爸爸，你快救救太姥爷啊。”

“呜呜，丫丫不要他死。”

“好！！”楚惊蛰红着眼，沙哑开口。

熊熊燃起的斗志，几乎把血液都燃烧了起来。

身体内的功法不停运转。

血脉承受不住，崩裂？

功法立马去修复！

崩裂，修复。

崩裂，再修复！

反反复复。

楚惊蛰的眼耳口鼻喉，他的七窍，全在流血！

谢玉山心疼至极的道：“算了，孩子！人力有时穷，真的算了。”

赶来的凤白萱也想说。

可是楚惊蛰不依。

他就像没听见一般，整个人如同陷入魔怔。

凭什么算了！

为什么算了！

为什么总要算了！？

当年。

因为消息延误导致战死一万多人的时候，告诉他算了，不与上面斗！

功名被抢的时候，也告诉他算了，斗不过家族。

母亲死的时候，也让他千万别报仇，斗不过。

算了。

算了、算了！

都是算了！

可为什么要算了？！！

为什么他们这些为了活着，都要拼尽全力的人，要被活活磋磨致死，只剩一句“算了”？

为什么这群恶人，却可以逍遥自在的活着。

就因为他们是平民百姓吗？

所以他们活该命贱，活该被富人当成玩物吗？

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凭什么算了！！

就凭一句人力有时穷吗？！！

那他以后，就不要再是人力！！

而是！

龙脉之力！

天道之力！！

“轰——！”

那一瞬间。

身上的皇旗剧烈颤抖。

天地变色，云层渐拢，万物都在震荡，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再觉醒。

生灵，都开始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