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卖花椒
孟彩莲瞪了他一眼：“说什么不着调的呢？”
可她这心里，怎么就是不踏实呢……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范怀远就被门外的踹门声吵醒。
从被窝里爬起来，范怀远抹了一把脸，朝着屋外走去。
“范怀远！”
“范怀远，开门，别在家里装死！”
门外，仲海峰一脚接着一脚踹在门上，上次在范怀远手里吃了瘪，这次他特意带了两个帮手过来。
范怀远走过去，打开了们。
仲海峰一个猛子，把他顶在墙角，指着鼻子道：“范怀远，你踏马欠老子的两万块钱，就想这么把账赖了？”
“赶紧的，还钱！”
范怀远推开仲海峰的手，目光扫过三人，冷笑一声。
“我现在没钱……”
“你明天再过来吧。”
仲海峰拽住范怀远的脖领子！
“你踏马当老子傻啊？”
“你拿二十万去买花椒！”
“你说你没钱？”
范怀远长叹了口气道：“你的确脑子不太好使，都知道我拿钱去买花椒了，我上哪还你的两万块钱？”
仲海峰被绕了进去，脸上又多了几分狰狞。
他现在被货场封杀，货都买不着，好几天没出摊了。
正巧他平常还爱打个牌，这几天手气不顺，输了不少钱，人家上门催账来了！
他要是再不还钱，那群人恐怕得把他膀子卸下来！
“等到明天？”
“等到明天你跑了怎么办？”
“你老婆孩子都不要你了，听说你媳妇都要和你离婚了！”
“你再跑了，我踏马管谁要钱去？”
“少踏马废话，今天拿不到钱，老子就卸你一条腿！”
大不了拿到钱，找个地方一藏，避避风头，等风头过了，他再回来，谁知道他仲海峰在哪！
范怀远看着仲海峰，深吸了一口气。
上一世，他那条腿，就是被仲海峰给打折了的！
这一世，他还没腾出手来收拾仲海峰，仲海峰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手里没有钱，要是你着急要钱，可以跟我一起去货场。”
“等花椒涨价，我卖了花椒，少不了你那两万块钱……”
范怀远皱起眉头，今天上午，就必须将花椒出手了。
下午开始，为了稳定物价，相关单位就会开始辟谣，从邻近城市运送过来的花椒，也会流入市场。
价格将一路狂跌不止！
仲海峰狂笑了一声：“范怀远啊，你大白天在这做什么白日梦呢！”
“花椒价能涨？”
“就你这目光短浅的样子，还敢学人血囤货！”
“今年半年，花椒都跌了两块钱了！”
“还踏马指望涨价呢？”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范怀远冷笑了一声道：“你不信？”
“没关系，去货场，看看今天上午，花椒涨不涨价！”
仲海峰仰起头，冷笑道：“好，现在就走，去货场！”
……
江州市批发货场。
孟记批发部里，王甫和孟彩莲睡的正香，楼下的卷帘门被人敲得叮咣作响。
王甫推了推孟彩莲，孟彩莲穿着睡衣，气冲冲的下楼开门。
“干什么，干什么呢？”
“这一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消停睡觉了？”
孟彩莲揉了揉眼睛，门外开门的，竟然是她们家的搬运工郭斌。
“郭斌？你要死了啊？”
郭斌看着眼前的孟彩莲，披头散发的模样，睡衣之下的若隐若现。
尤其是那隐约之间的痕迹，让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孟，孟姐！”
“花，花生米跌了……”
“今天，今天早上，市场上花生米的价格，一斤跌了一块多钱！”
郭斌话还没说完，只听着孟彩莲身后一声惨叫，楼梯上的王甫，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下来。
他根本顾不上疼，跑过来一把拎住郭斌。
“多少？”
“你刚说，跌了多少钱？”
郭斌低着头，上气不接下气的重复道：“一，一块多钱……”
王甫听清楚之后，脑袋嗡的一下，直接瘫坐到地上。
额头上渗出一排冷汗，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这次屯了五十吨的花生米，一斤赔一块多，一个晚上，他亏了十几万！
十几万！
他辛辛苦苦赚一年，也就到手五六万块钱。
这一下，直接把他们攒了三五年的家底，全都赔了个精光。
更何况，他手上的花生，还都是和附近种花生的农民签的合同，不少花生钱还没结算……
说白了，他就是想玩一手空手套白狼，用合同把花生先拿过来。
卖出去之后，再把花生钱结了，剩下的钱，就是他净赚的！
一毛钱本钱也不用出……
往年都没出过什么问题……
可现在花生跌了，跌成这个样子！
他拿什么结花生钱？
要是违约了，可就不是十几万的事了！
孟彩莲听见郭斌的话，也是一只手扶助旁边的铁栏杆，差点倒了下去，她眼睛刷一下就红了！
孟彩莲抄起拖鞋就朝着王甫身上打去！
“你个王八蛋，人家范怀远说了，花生要跌价，花生要跌价！”
“我和你说了，你踏马的不听！”
“还说花生要是跌了，你连媳妇带店，全都送给范怀远！”
“这下好了，赔了十几万！”
“十几万啊！”
“王甫，你拿什么赔啊？”
“你拿什么赔！”
王甫抬手挡住孟彩莲，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拖鞋，站起身怒吼道：“我能怎么办，我知道花生要跌吗？”
“你别在这喊了，让我想想办法！”
王甫点着了一根烟，他抽了一口，稳定下情绪。
事到如今，恐怕只有一个人能救他了……
他老舅，齐志斌！
他这个老舅，是江州市最大的花椒批发商，市场上流通百分之四十的花椒，都是齐志斌出的货。
当初他能开这家铺子，都是管齐志斌借的钱！
现在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齐志斌能救自己了！
他拨通了齐志斌的电话，电话刚刚接通，王甫直接哭出了声：“老舅，我是王甫啊，你得救救我啊老舅，我囤，我囤了五十吨花生米！”
“赔了十几万，十几万啊！”
电话那头的齐志斌沉默半晌，有些愠怒。
“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压太多货，尤其是花生米这种粮油类的货，一天一个样，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就是不长记性！”
齐志斌真是半拉眼睛都瞧不上自己这个侄子。
可偏偏自己母亲就喜欢王甫，什么事都想让自己帮衬一把。
他要不是看在自己妹妹和母亲的份上，他连王甫的电话都懒得接。
王甫哭得是呼哧气喘，一个劲的哀求道：“老舅，我长记性了，我这回再也不压货了！”
“你得救救我啊，救救我啊，你不帮我，我店都开不下去了，今年回家，我怎么见姥姥啊！”
他是认准了齐志斌的软肋。
齐志斌叹了口气，沉默半晌道：“这样吧，你把你们货场的花椒买下来，我出高一倍的价钱收购。”
“这几天外面的花椒运不过来，江州市的花椒出现缺口了，最早一批货得下周才能到，算是个机会。”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是最后一次帮你，下次你就算把你姥姥抬我面前，我也不可能在帮你了！”
王甫听见齐志斌的话，足足愣了半晌。
自己老舅说什么？
花椒……
要涨？
真让范怀远那小子赌对了？
不对！
范怀远的花椒，不是在他手里吗？
“老舅，我手里，我手里有二十万的花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