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大调整师
人因为使用电脑习惯了，很容易认为软件和硬件是可以分离的。比如说人的记忆和大脑，或者灵魂和身体什么的。
但人的身体其实并不是那么运作的，人类的软硬件没法子分开。人类的记忆只是一连串的电信号，这些电信号只有在原本产生这些电信号的脑子里才能还原成记忆，在别人的脑子里只是一段杂乱无章的噪音。
马非凡的记忆，经过复杂的调整和压缩，再输入到别人脑子里，也不能让新手立即拥有马非凡的技术。
新手还是需要学习，锻炼，模拟机，教练机，最后才能上真的战斗机。该花的时间该花的钱一点都没少。
一定要用电脑来比喻的话，那就是每一个人的大脑都拥有和别人完全不同的处理器和硬盘，还有完全不一样的操作系统，完全不一样的格式，都是专用电脑，不是通用电脑。
“科学研究已经证明这是不可能的。”马非凡说。
“两个不同的人之间不能传输记忆，但是克隆人和本体可以，只要把克隆人的大脑做得和本体一模一样就行。”艾茉莉说。
“大脑是要自然发育的啊，不可能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大脑，就算是双胞胎都不一样。”马非凡说。
“生长发育的时候按照本体的大脑进行调节就可以。”艾茉莉说，“不需要坐到百分之百一样，只要有百分之九十九点几一样，就可以进行灌输记忆，从而快速制造劳动力。”
“丧心病狂。”马非凡说。
“丧心病狂吗？”艾茉莉很是惊奇，“我觉得没有什么啊。不用上学就懂了那么多东西，我觉得很划算。”
划算？马非凡笑了笑。
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还诞生之前，就被人规定了会长什么样，有什么样的记忆，有什么样的思想，表面上可能完全自由，实际上一辈子都被关在看不见的牢笼里。
“马飞舟到这里究竟是要找谁？”马非凡转换了话题。
他和艾茉莉本来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类人，思想当然完全不一样，没必要争论。
“也许他在这里订制了克隆人吧。”艾茉莉说，“这里也不能干别的。”
马非凡参加的是军方的项目，军方为什么要在火星找一个小公司来定制克隆人？地球圈的克隆人技术已经停滞很久了，可能论技术还比不上周龙克隆人公司，但他们真有什么需要，肯定也会找大公司，不会找这样的小公司吧。
周龙克隆人公司的老板就叫做周龙，他留下来的联系电话已经打不通了，马非凡在网上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另外一个联系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你好，请问是周龙克隆人公司的老板吗？”马非凡问。
“我的公司已经注销了，如果是债务问题，恕我爱莫能助。你就算去法院起诉也没有用。”周龙说。
“不是，我们还有一批尾款没有付给你。”马非凡说，“既然你的公司已经注销了，是不是就不必付给你了？”
“要，当然要，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做人的底线！”周龙立即换了一副说辞，“你们有多少尾款要给我？”
“要不还是见面谈一谈吧。”马非凡说，“您在哪里？”
“我在星宇路……你们来星宇路八十七号的咖啡馆吧，我在咖啡馆等你们。”周龙说。
星宇路就是用来纪念马星宇的，就在工业区旁边，距离工厂不远。马非凡和艾茉莉立即去了星宇路，这儿的咖啡馆也满是颓废气息，破旧得要命。
咖啡馆里面只有一个顾客，不问可知就是周龙了。他大约四五十岁年纪，头发已经花白了，穿着名贵套装，光是脚上那一双鳄鱼皮鞋就价值不菲。
火星上没有鳄鱼，所有的鳄鱼皮都是从地球进口的。就算在地球，鳄鱼也早就成为保护动物，所有制品都不能买卖，能用的鳄鱼皮都是几十年前的存货，价格很贵，做出来的都是奢侈品。
在地球都这样，何况把鳄鱼皮运到火星，还要给周龙量身定做皮鞋，这价格不上天都对不起那头被剥皮的鳄鱼。
“你好，你就是周龙周老板吧？”马非凡走过去。
“啊？”周龙愣了一下，“你好……”他的眼光却钉在艾茉莉身上，说：“这个，这个难道就是……”
艾茉莉笑了笑，还没说话呢，周龙就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的握住艾茉莉的手，把艾茉莉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眼中发光，激动万分。
“这就是你从我们公司购买的艾茉莉克隆人吧？”周龙说，“真是太牛了，调整得和真人一模一样！一点破绽都没有！”
艾茉莉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那当然和真人一模一样，本来她就是艾茉莉真人。
“难道您就是传说中的大调整师？”周龙问，“看看这皮肤，这质感，这体型，这头发，这饱经沧桑的眼神……连衣服都是真货！阿拉丁的订制休闲服，二十万一套！”
马非凡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您误会了。”
“对不起，对不起。和您投入的心血比起来，买衣服这点小钱算个屁！”周龙说，“没想到我们公司制造出来的艾茉莉素体有幸到您这样的艺术家手里，真是蓬荜生辉啊！”
蓬荜生辉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马非凡说：“您真的误会了，我们还是来说正事吧。”
周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所谓误会的意思是艾茉莉是个真人，只以为自己表现太差，被马非凡给鄙视了，连忙坐回自己的座位，连连点头，“是我太激动了，真是不好意思。”
这时候艾茉莉给马非凡端来一张椅子，说：“主人，请坐。”
说着还朝马非凡射了个狡黠的眼神，马非凡没办法，只好坐了上去。
“主人您要喝什么咖啡？”艾茉莉问。
“随便。”马非凡没好气的说。
“那我去给您做您最喜爱的咖啡。”艾茉莉说。
“下单就行了。”周龙说。
“不行，主人只喝得惯我给他调的咖啡。”艾茉莉走向后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