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宴会
凤卿烟头上的步摇频频晃动,仿佛要摔落到地上,这满头珠翠,此时成了负担。
“姐姐,这畜生就是不懂事,咱们还要担待一些呢。”凤纤纤紧紧抓住角落里某一处突起,低笑着提醒。
相比之于凤卿烟狼狈的东摇西晃,她的状态好了不止一点。
“畜生既然不懂事,那就宰了它,相府花钱养的下人若是无用,那就一并赶出去。”凤卿烟稳定身形,一把撩开帘子,对着马夫,厉声呵斥着。
她眼底涌动着的点点杀意,无疑是在向众人展示,她所说所想,不带半点虚假。
凤纤纤被吓得身体一僵,这一路都不敢作妖。
那马车夫也连忙重重甩了一下马鞭,接下来的路便是稳稳当当的。
凤卿烟借着昏黄的铜镜,将有些散乱的发髻重新束好,等到了百花宴,众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往日,凤卿烟就是不爱打扮,一身红衣纵马长街,干脆利索,举止间,白有些英武的气概。
可今日有这么多价值不菲的首饰装点,可凤卿烟傲然而立,硬生生将变成珠宝的价值,提升了几个档次。
别人都是靠衣装,唯有她,大抵是一身素衣也能艳压群芳。
“臣女给娘娘请安,太后娘娘祥康金安,皇后娘娘千岁。”凤卿烟并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利索的躬身行礼,眼底揉杂着点点肃然。
“快起来吧,你这孩子,非要做那么多虚礼。”太后挥了挥手,邱嬷嬷便过去将凤卿烟扶了起来。
这份恩宠,放眼朝堂也是独一份的!
皇后见凤卿烟这般,眼底的满意也是极浓的:“凤丫头都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本宫还记得你幼时入宫的种种呢。”
两位主子仿若闲话家常一般,对凤卿烟满是亲昵,众人的目光变了又变,各有思量。
凤卿烟笑着从容的应了,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流连,不经意的见着阮阑珊,这位雍王妃似是很不服气,脸上带着冷笑。
注意到凤卿烟目光,她便不再与凤卿烟对视,目光一转,却发现秦炜安盯着凤卿烟,那目不转睛的模样,活像是魂儿都要被勾走了。
阮阑珊心里顿时便多了些警惕,借着宽大的衣袍,在秦炜安身上轻轻掐了一下。
“你一直盯着她看做什么?”
“你怎么变得如此善妒?”秦炜安锁着眉头,眼底掠过一丝不满。
这话,让阮阑珊瞪大了眼睛,她瞧着在人群里行事从容自在的凤卿烟,心底的恨意更浓。
都怪这贱人,不知是从哪学的狐媚子功夫,专门勾引男人来了!
“行了,哀家也有些累了,皇后,你先陪哀家去休息吧,摄政王稍晚一些便来。”太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故作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众人齐声行礼,当太后与皇后离开,这些人才终于有了些散漫,兴许也是独属于少年少女的活泼。
“整日看这些歌姬们献舞,都已经有些烦了,要不……咱们搞些有趣的事来?”一个穿着月色锦袍的少年口中衔着一根草,吊儿郎当的提议。
众人自然乐得如此,参加宴会本就是追着热闹的,歌姬们所演奏的曲目虽美,可他们来来回回不知看了多少遍,终究是失了趣味的。
“我听说……雍王妃曾经是教廷舞蹈比赛的头筹,要不,就请她来为咱们演示一下?”一个阮家的姑娘脆生生的开口,泛着流光的眼眸中带着对此事的浓浓希冀。
见这一幕,凤卿烟只是冷笑一声,阮阑珊向来喜欢用这些手段,让别人来衬托出她的高雅不俗。
“不过是些虚名罢了,况且,我都许久未跳了,多少有些生疏了。”
阮阑珊笑着摆了摆手,唇角却微微勾起,分明是志在必得。
她像是经不住众人的再三推绕,终于换了一身艳色的舞衣。
红色的纱裙隐隐勾勒着她纤细苗条的身材,纵使有些地方未曾暴露,可皇室中人穿着这样的衣裳,总有些失了体面。
“雍王妃的惊鸿舞,是多少人想学都学不来的,今儿个咱们实在是大幸!”那吊儿郎当的小公子摸了摸下巴,眼神却带着点鄙视。
一舞惊鸿是真,可那惊鸿舞讲究的是刚柔相济的力道,她们的改编却把柔媚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音乐声起,阮阑珊手握红绸,那绸缎在她手中像是有生命一般,她肆意旋转,就像是一朵娉婷绽放的芍药,勾人心魂。
这场舞,已然把那些年轻的世家公子勾的眼露痴缠,恨不能冲上台去,与她共舞一曲!
一舞毕,阮阑珊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眼神瞧着凤卿烟:“今日是妹妹与摄政王见面的日子,偏被我夺了风头,妹妹不会生气吧?”
“我姐姐早已经备上了更精湛的舞蹈,王妃无需担心。”凤纤纤适时的站了起来,声音柔柔的,却对凤卿烟的表演很有自信。
“我们……从未曾听说过,大小姐会跳舞啊?”刚才开口的那位阮家小姐,有些诧异的接过话头。
“没想到深藏不露的竟然是大小姐。”
其他人也附和着,看凤卿烟的眼神却带着些探究,就凭这个只知道扬鞭打人的蠢货,她真能跳出什么舞吗?
“我可是见过的,她的身体硬的跟石头似的,总不能给我们表演个跳梅花桩吧?”
另一个打扮的贵气的女孩也不由得笑了起来,眼底的恶意与嘲讽却毫不收敛。
凤卿烟坐在那里垂着眼睑,任由他们打量着,却自巍然不动。
而在不远处的高台,有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穿着一身玄色衣袍,衣襟上却绣有四爪龙纹。
他眼神平淡的端详着这里的种种,眼底只觉得无趣,目光落在凤卿烟身上时,才有刹那的好奇。
“太后娘娘是请咱们参加这场宴会的。”跟在他身边的人忍不住低声提醒。
他们站得那么远,那些世家小姐们哪个能看得清呢?
“旁观者,才看得开心。”
顾南晟的声音低沉喑哑,却带着一抹笃定,他也很想瞧瞧,这位凤家大小姐有什么真本事。
宴会场上,那些人仍然咄咄相逼着:“大小姐难道不需要换舞衣吗?还是说你已经不打算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