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那些不堪的往事
跟林子城告了别，江暖一身轻松的去见了陆随，两人就约在了公司楼下的餐厅。
陆随很准时，他穿着黑色衬衫，没打领带，发丝微微凌乱，依旧是那副让江暖心动不已的样子。
“想通了？”陆随的脸上，看不见任何惊讶，似乎这些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江暖没有接他的话，反而语带怀念的说道：“刚结婚的时候，你时常加班不回家，我又不敢催你。于是就点一杯咖啡，坐在这里看着门口。有时候店里打烊了，你还没出来，我就站在路灯下等。等到凌晨，等到深夜，等到天亮。”
“我不知道。”
“陆随，我说这些不是求同情，装可怜的。是我想见你，你没有对我提过任何要求。”江暖爱的卑微，也做过许多自我感动的事情，现在讲来，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这些年，虽然你不爱我，但我不怨你。可是有一件事，我还是想让你知道。”
江暖小心翼翼打开桌上的纸，那是一张手术同意书。
“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陆随的心里，猛然涌起不安。
这张纸的边角已经很旧了，想来是有人经常拿出来翻看。
“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是个小公主。”江暖忍着心痛回忆道：“结婚那晚，你喝醉了有的。”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知道她的存在，她就离我而去了。”
“为什么？”陆随心脏一抽，一种陌生的痛又急又快的席卷了全身。
“你生病的时候，把我认成了别人，然后……她在我肚子里停止了呼吸。”江暖不敢让陆随知道这件事，她怕陆随会伤心，会自责，所以这些年，她一直一个人承受着失女之痛。
“我躺在手术室的时候，你正在出差。等你回来，我已经好了。”江暖笑的比哭还难看，身体上的伤是好了，但心里的伤还在，时不时都要痛上一下。
“后来，老夫人催着生孩子，我一直怀不上。我甚至怀疑，是不是之前伤了身子，我怨你又不敢告诉你。陆随，如果那个宝宝平安，她现在应该已经四岁了，会叫爸爸妈妈，开心了会笑，难过了会哭，她长得一定很像你。”江暖说着说着，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陆随心如油烹，他低下头遮住眼里的水光，故作冷淡的说道；“你现在说出来，是想报复我吗？”
“不。”江暖脑子里，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我只是想用这件事，换你放过我。”
“你是为了林子城？”陆随的语气，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我走了，你还针对他做什么？”江暖没承认，也没否认。
陆随若是想，他有无数的手段留下江暖，让她乖乖就范。但是看着桌上那张纸，他满肚子的怒气都泄了。
“如你所愿。”
江暖听了，脸上总算是露出了微笑，她释然的说道：“陆随，再见。”
陆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慌了。他觉得，生命里某种重要的东西，在悄然离去，而他无能为力。
“江暖，你……”
“怎么了？”
陆随想说“你别走”，但看着江暖疲惫的眼神，他只说出一句，“对不起。”
江暖没有客气的回“没关系”，她站起身，抬头挺胸的离开，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从前，都是她追着陆随跑，这一次，就让她骄傲的先走一步吧。
陆随捂着心口的位置，他茫然的张望着，原来被留在原地，会这样难受。
江暖，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一下午，陆随都心不在焉，助理叫了他许多次，他都没有察觉。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他迫不及待的回了家。
只是如今，那个偌大的别墅冷冷清清，再也没有会给他留灯。打开门，也不会看到那张温暖的笑脸。
“少爷，您回来了，要用饭吗？”保姆小心翼翼的问道。
陆随摇摇头。
江暖离开之后，他极少回来。晚上不是住酒店，就是住老宅，可他一进卧室，就发现了不对劲。
“房间的味道怎么变了？”
保姆陪笑道：“林小姐不喜欢这个味道，吩咐我们换了。”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她做主了！换回来！”陆随无端的发起怒，“还有屋里的东西呢！我给你一个小时恢复原样，若是再让我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去林家做事吧！”
“是是是。”保姆在陆家工作十年，从来没见陆随发过脾气，她慌张的收拾东西，但有一些太过贵重，于是她胆战心惊的问道：“少爷，这些东西要给林小姐送回去吗？”
“扔了！”陆随说完，尤觉得不解恨，“以后不许她再进我的门！”
陆随坐在阳台上，嗅着重新换上的香气，才感觉到一丝江暖的存在，就好像她一直住在这里一样。
林雨晴迫切的想要宣示主权，所以不但屋里的摆设变了，连床品都换成了名贵的丝绸。
陆随记得，江暖偏爱那种带细绒的布料，躺上去软绵绵，暖洋洋的。
可现在，丝绸光滑，却透着凉气。
陆随越呆越觉得窒息，他躲去了书房，这里是他呆的最多的地方。
往常，他只要坐下很快就能进入工作状态。可今天，他隔两分钟，就要侧耳听听，有没有敲门声。会不会有一个小脑袋探出来，送上一壶茶或者一点水果。
江暖，走了。
陆随接受了这个事实，也接受了心脏传来的细细麻麻的痛。这种痛不够剧烈，却很持久。吃饭的时候痛，工作的时候痛，连睡觉的时候都在痛。
林雨晴就是在这个时候，撞上来的。
她看着保姆搬出来的物件，觉得很熟悉，“你们这是干什么？不准动我的东西！”
保姆见识了陆随的态度，对林雨晴就没那么客气了。
她冷淡的回答说：“少爷让我们把这些东西扔了。林小姐若是心疼，就自己拿回去吧。”
林雨晴这才明白，为什么陆随突然会转给她一笔钱，敢情是要赔偿她的“损失”。
“东西放在这，我上去找小陆问清楚。”
“对不起，林小姐，我们少爷说了，不许再放你进去。”保姆阻拦道。
林雨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看清楚了，我有钥匙，我是这里未来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