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鬼当
老行当之中，总会存在一些很特殊的规矩。
这不光包含先辈悟出的道理，更多的也是一份坚守，而中国看似没有统一的宗教信仰，却隐藏着最深的先祖崇拜以及信仰，因此很多规矩，看似是随着时代发展而被遗弃，却又潜藏在了许多的角落中，默默被人继承着，遵守着。
我叫王凡，一个十分普通的人。
几年前爷爷因为癌症过世，我从学校出来后，又经历过创业失败，被黑心老板克扣工资，以至于没法生存下去的日子，短短两年我过足了饱经社会毒打的生活后，最终还是向现实妥协了。
迫于无奈下，我回到县城继承了家里祖传的典当行，过上了混吃等死的生活。
对于年轻人来说，自然不会对这样的老行当有太大的兴趣，我也不例外。
大城市丰富多彩的生活，以及各种新兴有趣的行业无疑更能吸引人。
小时候爷爷就教给我不少关于典当行的规矩，同时也教了很多此类知识，明显是想让我继承家里的典当行，不过长大后，我志向也不在这，就干脆放弃了，只是没想到在外面漂了几年，不光没赚到钱，还一直要家里倒贴。
最后也是实在没办法，只能年纪轻轻的就跟现实低头了。
相关典当行的规矩不多，也是大众所熟知的，做这行最需要学的也只是经营方面的知识。
不过除了这些常规的东西外，爷爷曾给我提到过一个很特殊的东西，那就是——鬼当！
死当、活当我都知道，但这‘鬼当’却根本闻所未闻，毕竟东西都是爷爷教的，尤其关于鬼当的说法，爷爷只是提了一嘴，似乎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我也就没太在意，可不知道为什么，过去很多年，哪怕是爷爷过世了，都记得‘鬼当’这一回事。
按照爷爷当初的说法，做当铺的人多了去了，一万家当铺里面也不一定有一家能遇到‘鬼当’。
从国内88年允许私营经商之后，重开了家里的老铺子到现在，几十年的时间过去，爷爷是从没见过传说中的‘鬼当’，这似乎只是爷爷的爷爷故意说来吓唬人的。
当时我还询问过爷爷到底什么是‘鬼当’，爷爷也不明说，只说如果遇到了，自然就知道了，遇不到的话说再多也白搭，让我不必想那么多，就当不知道这回事好了。
不过老爷子当时还说过，虽然不用太在意，不过也希望我最好别遇到。
如果真遇到了……，那就干脆的认命吧。
刚回县城开起典当行的时候，我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在小县城里过去了，但在经营典当行没多久后，就出了一件十分怪异的事情，也改变了我人生的轨迹。
那天我在店里待着，拿笔记本放着电影，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正无聊的时候，忽然间有一对爷孙上门了。
当时外面正下雨，这样的组合上门，想也知道不会是有什么生意。
不过正闲得无聊，看到两人来了，我也立马起身接待了一下。
“老爷子，是想当东西还是买东西？”
招呼人坐下后，我拿纸杯给倒了两杯茶，笑呵呵问了句，不管生意成不成，总归笑脸相迎准没错，指不定无意间还能带来生意，这是爷爷的教导。
“小伙子，你看看这个东西能卖多少钱？”
出乎意料的是，老人见我问话，立马拿出一个布包的东西，小心放在桌上让我看。
我不由愣住，还真没想到老人带着孙子是来卖东西的。
看了爷孙俩一眼，我也没含糊，立马小心拿过布包，打开看了眼，里面装着的是一个金镯子，样式比较老，但份量挺足的，看上面的痕迹，应该是之前被佩戴了很久，掂量了一下我顿时来了精神。
小县城里典当行生意不多，能接一个是一个。
虽然老听说别人做这行，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但就我开店半年来看，哪怕是有爷爷以前的熟人照顾生意，也就勉强让我维持不饿死。
“老人家，死当还是活当？你放心，来我这，保证价格公道！”
“爷爷，我要喝可乐。”
老人还没说话，小男孩忽然开口，老人连忙安抚了一下，这才叹了口气，跟我说：“死当，孙子上学要交学费，最近家里比较紧，就……不赎回来了，反正老伴也走了，就当给孙子帮把手吧。”
老人叹了口气，跟我说起家里的事情，手镯是他过世老伴的，他家里最近的确是挺紧张，儿子也不争气，就只能把镯子给当了。
细问一下才知道，学校那边明天就要交钱，原本老人儿子说好拿钱，结果事到临头又有变故，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跑来典当行当掉老伴的东西。
“爷爷，我要喝可乐！”
我俩正聊着，小家伙忽然不高兴了，提高音量重复。
老人见状连忙安抚，说一会带小家伙去买，结果不管怎么说，小家伙就是不答应，老人实在没办法，只能跟我说，他先去旁边小卖部买可乐，等会回来再说，我连忙答应下来，把老人送出门。
走回店里的时候，发现小男孩正拿着镯子玩，我想着反正是金的，又弄不坏，就任由他玩去了。
“咯吱，咯吱……”
在小男孩旁边坐了会，看他玩的挺高兴，我也没搭理，正拿着手机刷视频，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扭头看了眼，见小男孩正拿着手镯，嘴巴一动一动的。
“小朋友，磨牙可不好，会把牙齿弄坏的。”
我寻思着是小孩换牙，牙齿痒在下意识磨，就好心提醒了一句。
小男孩抬头看了我一眼，鸟都没鸟我，低下头继续玩手镯，讨了个没趣，我撇撇嘴继续开始刷视频。
“咯吱！咯吱！咯吱吱！”
也不知道是不是比较叛逆，小男孩非但没听劝，反而磨的更起劲了，而且越磨声音越大，逐渐变得刺耳，那声音比指甲盖挠黑板的声音还要难听，这种声音杀伤力很强，我在旁边听的一阵头皮发麻，盯着小男孩看，他也压根没反应。
微微俯下身体，偷偷朝小男孩的脸看去，也不知道是下雨天黑，小男孩又低着头的缘故，他脸色黑的厉害。
可我店里开着灯，又没那么黑，也不至于让脸色看起来这么怪。
小男孩玩命的磨着牙，似乎压根没注意到我偷偷的观察，那副玩命的架势，仿佛是想把自己的牙挫断，就像有什么苦大仇深的事情。
“喂！”
小声喊了句，小男孩没半点反应，我平时胆子也挺大，却不知道为什么，被这小男孩搞的心里毛毛的，甚至见他没理会，本能的就想躲远一些。
而正好在此时，老人拿着可乐回来了，小男孩磨牙的声音也瞬间戛然而止。
高兴接过可乐，老人刚给拧开，小男孩就灌了两大口，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切都是我错觉一样。
之后的事情就没什么好说了，老人给我说了说家里的事情，我这边焚烧称重后，交易很顺利就完成了，而且这是死当，双方敲定合同后，一手交钱一手拿货，后面也就没别的事情了。
只不过爷孙俩走走，那小男孩给我的怪异感觉，让我怎么都忘不了，尤其是那诡异的磨牙声，甚至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梦里都一直是‘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