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风意的亲事（2）
想来风峰与曲艳丽是真的很急，也不知和柯绍达成了什么聘礼，使得他们草草定了婚期。
风意没心思管这些，倒是柠七气的脸颊整日里泛鼓。
十月初九，算上今日余下整二十天。
曲艳丽送来布料，唯恐风意出门，时不时过来查探一番，风意摸不准她来去时间，探望父亲，只得夜里进行。
前院寝室熄灯之时，风意悄然换了衣衫，墙根之下，想起银发男子，她随即掂了脚尖，气沉丹田，逐渐放空，须臾腰际用力，竟越过墙沿，高兴不过几息，忘记收力，紧忙闭上想要大喊的嘴巴，像个胡乱踢腿的乌龟，直直落下。
下滑间隐约中听见“真笨。”
隐在她落地的声音之下，膝盖泛疼，风意起身环顾四周，并无人，拍了手上泥土，觉得她最近很是奇怪，总能听见，围绕在她身边的声音，瞬时又像错觉。
一路躲闪，走叉三回有余，才来到父亲藏身的小院，轻轻叩门，“若竹，若竹，开门是我。”
门内叹息声响起，开了门，“三小姐，风将军在里屋。”
“谢谢若竹大哥。”
“哎呦，您可别这么叫我，被踹心窝子很疼的。”
风意狐疑，被谁踹？父亲吗？
“父亲不会踹你心窝子的，若竹大哥是他救命之人，怎会挨踹？”风意扬着明媚笑意，宽慰了几句。
“他不踹，有人踹啊。”
声音虽是轻轻的，风意却是听了清楚，愈发不解，若竹低头静立在一旁，显然不想多话，她自是识趣，抬腿进了里屋。
“爹爹，我来看你了，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意儿，你最爱的小女儿，记得我吗？”
“爹爹，玩土要记得擦手。”
“慢慢吃，我下次还给你带。”
风利失了心智，犹如孩童，见着风意倒是不陌生，只是咿咿呀呀说不了整话，风意带了他最爱的桃酥，盼望着他能记起熟悉的味道。
约莫两刻，风利泛了困意，风意顾着他洗漱完，揶了被角出门。
“三小姐，风将军中了五湖散，此毒难寻更是难解，长则数年，短则数月。”若竹躬身态度恭敬，言语抑了愤恨。
“我能做些什么？”
“若是时间许可，三小姐可多来探望，与将军病情大有裨益。”
“好，我会的，若竹大哥，其余时间多劳您费心了。”风意福身，惊了儒雅的若竹，侧过身，很是惶恐。
“三小姐放心，我等定会精心照顾将军。”
出了院落，风意仰头，星尘好美，仿若有了生命，在这无边黑夜里绽放，一眨一眨的光亮，渐渐亮了她心神。
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人，分不清男女，送她至风府墙边，隐了踪迹，半点觉察不到，风意装作不知，按照她如今三脚猫的功夫，只要那人不下手害她，知不知道的有什么关系。
今夜，银发男子并未来，风意疲累，却是半点睡意全无，息安阁内进了些光亮，她才浅浅眯了会。
青远来唤，柯绍今日来府，风峰特意嘱咐，让她盛装相迎。
柠七噘嘴，梳着发髻，絮絮叨，“未定亲少夫人亲自来请小姐，如今定了亲，他们拿了好处，只差青远过来，前后不过几日，态度变化也太大了些。”
“小姐，要是止不住必要嫁给那柯什么屁呢？”
“小姐，我带你逃吧，我们逃的远远的。”
“你准备带我去哪？”风意起了笑意，转过头看着柠七，她生气的模样好似鼓鼓囔囔的棉絮团子。
“我……我……我先带你跑出去再说。”
“我哪里也不去，也不会嫁给柯绍，小柠七你就放心吧。”
风意换了衣衫，鲜橙般的橘色，在这萧条秋日里，生机怏然，很是出彩。
柯绍合了手中扇子，呆愣的瞧着，许是觉得这桩生意不亏，笑的过分奸淫，“风妹妹媚情万种，次次见到，观其美态，变化万千，当真是撩人心痒啊。”
风意装作懵懂，不知这是淫词调戏。
曲艳丽适时亮了嗓音，“柯少，这边坐，哪有站着说话的道理。”
“是啊，是啊。”风峰领会，唯恐风意拂袖离去扫了柯绍兴致，出言阻挡。
风意重生只是为了复仇，明知这局迟早会破，自己亦会全身而退，如今只当陪耍了一群跳梁小丑。
柯绍眼睛冒着贪婪肆虐的光泽，自始从未离过风意。
却是不知这已是他灾难的开始。
风意由着柯绍，不过是言语间的便宜，半点不计较，柯绍离府，曲艳丽亲送风意回息安阁，“意儿，你切莫怪兄嫂，嫂嫂一心想给你找个富贵人家，柯家家底丰厚，你嫁过去必会荣华富贵绕身，哪个男人不好色，如今他好这口，就是你的资本，你需得好好把握才是。”
风意起了恶毒心思，真想出手撕烂眼前这叽歪破嘴，无奈她还需再忍。
“意儿明白，没什么比钱财更能令女子安心，嫂嫂苦心，意儿都记着呢，日后嫁去柯家，也不会忘了兄嫂，定会时时帮衬。”
“哎呦，嫂嫂的好意儿啊，怎的就这般深明大义呢。”
“意儿还小，日后就有劳嫂嫂费心了。”
“那是自然，嫡亲妹子，我只盼着你好。”
两人寒暄，风意感知一旁柠七异样，装作身子不适，进了屋门，曲艳丽门外殷勤叮嘱，待离去之后，柠七捂住胸口，要吐不吐的模样，双眼泛红，“小姐，素来吃肉都没让我这么恶心过，听少夫人说话，我险些要呕在她衣衫之上。”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小柠七，你得向我多学，知道了吗？”风意单手执茶壶，茶水清凉，落入肺腑，缓了些不适。
“小姐，我都十三了，可比你还大一岁，你怎么总是叫我小柠七，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比我大多少岁呢。”柠七撇着头有些不服气的看着她。
“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小柠七。”
“啊？小姐，这两句话听着很有学问的样子，是什么意思啊？”柠七歪斜着头问道。
风意解惑之际，忽地转了话，“希望这句话你一直都不明白，只做个傻傻乐呵的小柠七。”
柠七不明，还想再问，却见风意眼中起了雾色，藏着抑不住的忧伤，她咽下嘴边的话，静立一旁，默默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