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性情大变的她
差役看着路怀宁雪白的皓腕，又看着她手上那只莹莹生翠的发簪，眼珠子滴溜一转，赶紧笑道，“是是是，有路姑娘替她收尸，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反正这押解犯人的路上，死上几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那程玉莲在狱中的时候就病了，若非程氏的下人一直背着她，她连这么段路也走不了。
而眼下，正好丢了这么个累赘。
而老妪见状，也知是小姐有救了，连忙给路怀宁磕头。
“多谢路小姐，多谢路小姐！”
“别提了，老人家，此去山高路远，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望您珍重。”路怀宁说着，冲差役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再度启程了。
于是，一炷香后，路府的马车再度启程。
只是这一次，车上多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
“小姐，你真的要带着这么个病秧子回家吗？到时候，我们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啊？”绿萝看着昏迷不醒的程玉莲，就在一个劲儿的发愁。
路怀宁闻言，却抬手捋了捋程玉莲脸上的乱发。
此刻的她看着程玉莲，好似在注视着曾经的自己。
那个家破人亡，因为周禹行救了她一命，就赔上所有的自己。
“走一步，看一步吧。”
其实此刻路怀宁的心里有些觉得神奇，起初，她以为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可是此刻，在看到活生生的程玉莲之后，她忽然有种诡异的感觉——
这一切，可能是真的，自己此刻，就是回到了过去。
亦或者说，她重生了。
虽然这一切向来非常离奇，但是当陌生的程玉莲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时候，路怀宁的心里隐约出现了这样奇异的猜想。
她轻轻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
很痛，很真实。
这一切，似乎的确不是假的。
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会有那一句：
“走一步，看一步。”
绿萝听到路怀宁这么说，又是苦了一张小脸。
小姐这一回，怎生如此任性了？
果然，到了尚书府，苏夫人便已经等在了门口，想来路怀宁落入冰湖一事，她已经知道了。
“我的心肝儿，你现在怎么样了？”苏夫人拉着路怀宁的手，关切问道。
路怀宁听着母亲此刻的呼喊，一时间竟然泪盈于睫。
她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还能够听到母亲这样的呼喊声。
她哽咽道，“我没事，能跑能跳的，很好。”
“怎么会没事呢？娘听到的这事儿的时候，都要急死了，你也真是胡闹，怎生为了一只狐狸坠湖？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以后全京城的人都要笑你，白白做了糊涂鬼！”
苏夫人听着路怀宁声音哽咽，自己眼泪也是忍不住的掉。
绿萝捧着个暖炉跟了出来，赶紧道，“夫人小姐，还是别在这里说话了，天气冷，先让小姐进府吧。”
“哎，说得也是，还是先进府吧，大夫也已经在家里了。”苏夫人到底还是担心女儿，所以不再追究路怀宁落水一事，只拉着她入府找大夫。
路怀宁却顿了顿，说道，“娘，我在回来的路上还救了一个可怜女子，她也需要诊治，我先收拾一通，你先安排大夫救她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近来京中事非多，你怎还救些来历不明的人？哎，罢了罢了，你向来是被宠坏了的性子，就依你，快去换了这身湿衣服吧。”苏夫人无奈叹道。
听着这样熟悉的声音，路怀宁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可她也不想被苏夫人发现异常，便匆匆抹了自己脸上的泪水，赶紧转身往自己的闺房走了。
等路怀宁换了衣服，又收拾了自己一身，这才去找了程玉莲。
却没想，她刚一出门，就撞上苏夫人。
“怀宁，你跟我说实话，你捡来那个姑娘，你知不知道她就是程玉莲？”
“知道。”路怀宁坦承道。
“你知道，你还把她往家里带？程家可是二皇子一脉的人，二皇子都没出手救她，你身上还和大皇子有婚约，你出手，这算什么？”
“算未来大嫂帮忙拉一把？”路怀宁顺着母亲的话想了想。
“你这丫头，这张嘴真是无法无天了，真当我管不了你了是吗？”苏夫人厉声道。
路怀宁赶紧笑道，“娘，这人是我从发配边疆的队伍里救下的，但是呢，那会儿她在差役眼中已经死了，我现在救的人，便不算是程玉莲，只是跟她长得像的女子罢了，您明白了吗？”
“我明白你这是在作死！”
“娘，她不过一介闺中女子，跟我又有什么不同？只是她被瞒奏案所连累，便这么从大家闺秀成了阶下囚，眼下她濒死，我总想着，若是我也有那么一日，有个人能救救我，也是好事吧。”路怀宁叹道。
她未必多想救程玉莲，只是，想着上辈子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再看程玉莲，便总有种兔死狐悲的怜惜罢了。
苏夫人却道，“呸呸呸，你这是什么乌鸦嘴？咱们路家可绝不会有那么一天！”
一边说话，一边还作势要打路怀宁的嘴。
“世事难料啊娘，”路怀宁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又道，“您要是实在不喜欢，等她病好，我另外再找个地方安置她便是，现下人已经救了，若善后的事情处理不好，反而更招麻烦，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您……就原谅我这一回任性吧。”
话一出口，路怀宁便想到，上辈子自己执意要嫁给周禹行的时候，也是这么对苏夫人说的。
那时候苏夫人哭得泪流满面，最终，却还是点了头。
毕竟是她女儿一生的幸福，她不想让路怀宁抱憾终生。
听到路怀宁这样说，苏夫人也是叹息一声，
“哎，你怎生……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我也知道，你救人总是一片好心，只是眼下京中局势复杂，大皇子和二皇子两派人马斗得不可开交，你又跟大皇子有婚约在身，眼下你救了这程玉莲，我是怕这事日后连累到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