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痛苦的烙印
路怀宁心事重重地回道了路府上，绿萝很是意外，
“小姐，小莲呢？”
程玉莲是和她一起出门的，现在怎么就路怀宁一个人这么回来了？
路怀宁清楚绿萝想问的是什么，便回道，
“小莲又不是我的仆人，她到底是程御史的女儿，来去自由，这次把她送到万云深手上，她是走是留，还是让她自己看着办吧。”
也是因此，路怀宁才故意把程玉莲留在了万云深家里。
绿萝有些不甘心，“可是小姐你为了她，风险也担了，钱财也散了，还帮她忙里忙外，这会儿又把她送走，为个什么啊？您以前不是跟她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吗？”
路怀宁知道自己重生之后行径在旁人看来的确怪异，于是也解释一二，
“绿萝，我帮程小姐，不是为了个什么，图个什么，而是因为她和我的处境很像，程家以前也是权臣之家，只一件瞒奏案就家破人亡，路家呢？这看着鼎盛的权势之家，又能……罢了，绿萝我也不想跟你说太多，只是有朝一日，若是你也想离开，我可以成全你。”
绿萝闻言顿时惊住。
她从来没想过，自家小姐对于程御史的案子竟然是这么想的。
而且……
自己？想走？怎么可能！
于是她赶紧跪在了路怀宁面前，说道：
“小姐，绿萝不走，绿萝哪儿也不去，就跟着您，一生一世，生死相随！”
路怀宁将她拉起来，笑道，
“傻丫头，你以后就不嫁人了吗？”
“不嫁了！”绿萝一口回道。
路怀宁却笑了，她的美眸之中闪过期盼的光芒，
“绿萝，我希望能看到你有堂堂正正嫁人，成婚生子那天。”
绿萝红了红脸，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答应还是该又否认掉。
路怀宁却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时辰不早了，去睡吧。”
绿萝这才点点头，收拾收拾，自个儿去外间睡了。
而路怀宁则是在里屋睡下。
这晚上她睡得不好，似乎一闭眼就能看到周禹行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第二天一睁眼，路怀宁却听绿萝兴高采烈地说：
“小姐，快起来，若兰小姐到府上了！”
季若兰？
季若兰！
路怀宁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床上坐起来，这才隐约回想起，上辈子季若兰的确也是这时候来了路府上。
说起这季若兰的身世，路怀宁也是上辈子最后才知道，她竟然跟自己，算得上姐妹。
“路怀宁，你还不知道吧？路元平和你母亲苏笑薇，还有你的兄弟路怀志，他们三天后全都要死，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上辈子的痛苦记忆还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只稍稍一提醒，便如浪潮般向她扑来，将她淹没。
那时候的路怀宁什么都不知道，却迎来了从天而降的噩耗。
曾经的路怀宁，也绝不是一个什么心思深沉之辈，所以在最初看到季若兰露出真面目的时候，她一时间竟然还不敢相信，
“为什么，若兰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准叫我若兰！ 你没有资格！”季若兰抬手，用手指直直地指着她。
一个无礼的姿势。
曾经的她，压根不敢在路怀宁面前用处这种手势。
路怀宁僵住，那些天她其实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季若兰来之前，周禹行还哄过她，说只要他把时局稳定下来之后，一切都会过去是，还警告她这些天宫里的是非很多，要她不要乱出门。
这些话，路怀宁都听了，也都信了。
却没有想到，最终她等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局。
他要平定的“时局”，就是她路家全家和大皇子一脉！
季若兰冷哼一声，将真相倾吐，
“当年你爹路元平酒后强要了我娘，之后又有了我，他无奈之下才把我娘许配给了我爹季真和，这些年，我跟着季真和在边关苦寒之地受苦，你却在京城做你的大家小姐，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恨你吗？”
路怀宁已经傻了，“怎么可能？我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在你面前当然会表现得人模狗样的了，可在我娘面前，他就是一个禽兽！你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我爹回京述职的时候带上我和我娘吗？就是因为，他还要亲眼看着我长大，还要让我爹永远受制于他！不过，他很快就没有这个资格了！”
季若兰说着往事，眼睛都渐渐红了。
此刻的她，看起来好似一个厉鬼，再也没有了曾经在路怀宁面前那副温柔淑女的模样。
路怀宁也很难以相信，自己曾经的好朋友，为什么一转眼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那时候的她，还不明白，在权势的斗争之中，她动了情，就注定输掉所有。
“若兰，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的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啊？”路怀宁都快要哭了。
她难以想象，自己等来的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情况。
这是她以往几十年的人生之中，从来没有想象过会发生的事情。
季若兰却冷哼一声，才说：
“路怀宁，曾经的我有多羡慕你，现在我就有多可怜你，你还记不记得，周禹行曾经说过，我们两个人长得很相像，但我跟你不同的是，我自始至终都清楚，我要帮禹行登上皇位，而你，不过是他的垫脚石罢了，等他除掉你全家，我想，很快就会轮到你了！”
但最终，周禹行都没有对路怀宁下手，是路怀宁自己。
看着镜子中的美人，路怀宁忽然惨笑一声。
回想起过去，真是满篇血泪。
其实路怀宁一开始也是知道她和季若兰相像的，但她只觉得是两人投缘。
那个时候她从来没有往她们是姐妹这方面想过，所以竟然不知不觉间错过了得知真相最好的时机，以至于后来季若兰踩着她上位之后，她才发现，不仅是朝堂，就连这女人间的深宅后院，也没有那么简单。
而若是说回到眼下这个时候，路怀宁应该还不知道季若兰的真实身份。
她们，现在还合该是顶顶好的手帕交呢。
路怀宁看着镜中人，忽的，勾起一丝神秘的笑脸。